六月二十八号,暑热很重。
徐熙恒带唐姿去游泳馆学游泳。
他183,她172,他硬是拉着她去深水区,她脚踩不到底,水里胡乱扑腾几下就抱住他脖子不肯放。
她快要从他身上掉下来,就抬腿,踩着他膝盖往他身上爬,然后像树懒一样紧紧抱住他。
他却默默地抱着她往池岸边走,她扭头问:“不游泳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到了岸边,他夹着她腰,嗖地一下把她从水里抱出来放在岸上,红着脸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宝宝你离我远点……”
*
八月二十三号,首都刮大风,唐姿从图书馆回家,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拽住她,她猛地转身,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不是二十九号返校吗?”
他看着她,眼眸温湿:“宝宝,我要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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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号,纽约大雨,他在视频那端:“我到了。”
“嗯。”
“你想我吗?”
“嗯。”
*
十二月二十四号,纽约雨夹雪,他在msn那端:“太冷了,冷的都不想出门。”
她不在线。
一个小时后,他在那端打字:“宝宝,你老公夜遇大波妹子。”
她依然不在线。
又一个小时后,他发来难过表情:“宝宝,你不在吗?”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嗷呜!”
“喵~”
“唉。”
“好吧……”
“宝宝我睡了,明早有课。”
“宝宝,你真的不在线吗?”
“我睡了。”
“唐姿,我爱你。”这一条是一个小时后发的。
*
十二月二十五号,他在视频那端:“从现在开始,你这辈子只能做我一个人的女人,要心疼我,不能冷落我,不能敷衍我,不能无视我,要爱我,别人追你时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人欺负你时,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要永远觉得我是最帅的,不能觉得别人是帅的,在你的梦里面,只能有我,要经常和我说,你爱我。”
“我爱你。”
随后签名改为:重感冒在家,无奈你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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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他因课题研究问题,没有回国。
她在msn那端:“在?”
没有回应。
“不在?”
等了一个小时,她打字:“熙恒,我下楼吃饺子了。”
刚走又折回来,打字:“你也记得吃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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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号,他在视频那端:“一个人都不敢去面馆了,怕中途上个厕所,面被收走了。”
她开玩笑:“你就不会端着面去上厕所?”
他闷头趴在桌上,沉默很长时间。
“老婆……”
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
“熙恒,情人节快乐。”
她发了一束玫瑰给他。
*
三月二十七号,他有假,准备回国。
“熙恒,这个月我课业很忙,没有时间陪你。”
他在视频那端,叹了叹气:“好吧。”
*
四月三十号,她收拾行李,准备去纽约。
他万分无奈:“宝宝,明天我要跟导师和同学去芝加哥。”
她更是无奈:“好吧。”
*
六月二十五号,他给她打国际长途:“宝宝,我们结婚吧。”
“好。”
隔天,他向导师申请事假回国。
登机前,他兴奋地发信息给她:“宝宝,我回来了!”
她回:“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后面一个笑脸,一颗心。
*
八月三十号,她顺利申请到罗彻斯特大学本科资格,终结了和徐熙恒异国恋,此后,两个人一同在美国念书,七年后回国。
*
徐熙恒在六月去世,终年二十七岁,以很惨烈的方式,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熙恒,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慢慢地回来,而我……
我慢慢地,等你回来。
*
十二月。
大地被雪覆盖。
裸露的双足轻轻地踩过地板,皮肤干净纯白,白衬衫敞开,脖颈处有刺眼的伤痕。
在起风的阳台,向来优雅的男子,贵族式的蹙眉从阳台望出去。
难得一个皓夜,高悬的月亮看起来很动人很凄美,一辆黑色轿车打着灯光从雪地过来,停在栅栏边。
一幢夜下幽静的别墅灯火通明,玄关处的感应式洞灯在黑色皮鞋踏上来的那一秒,自动亮了起来。
门,轻轻虚掩,缝隙中的灯光散发如雾般的美感,一双男人的手带着狐疑将门推开。
偌大的豪华客厅空无一人,只有法式精美家具像个贵妇人,正对面隐约10米远的一扇窗户没有闭合,大雪夜的晚上,纱帘发狂的翻飞,挣出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医生背着医药箱换拖鞋的姿势像在自己家,站在客厅后,喊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山南?”
空房无人回应。
“给她打一针。”
身后起居室门开,传出轻忽的男声,医生立刻转身,起居室的门又已然掩上,但微光之中,看到了一下男人的影子。
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医生抬头看向二楼,迟疑了片刻,带着医药箱上去。
楼上三间卧室,门扉紧闭,但临窗那间能看见光线,医生推门而入。
门刚开,医生就被眼前的一幕怔住,身怀男性的自觉,毫不怀疑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毫无攻击性的女性昏昏沉沉躺在柔软大床中,着宽大的白衬衫,长发海藻般铺开,秀气的脸颊因身体高烧的疼痛渗出了不少汗液。
医生走至床边,柔弱的女性恰好转过脸颊,顿时有点懵,黑色的瞳孔猛烈的放大。
几乎一瞬间就转身,脸色发白,却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男人,文明时代的野性气息,丝丝入扣的眼眸,雪白的衬衫,优雅的做派,脖颈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痕迹,像是跟女人打斗造成的……
“你们——”
“她跌下了山谷。”语气简洁明了。
男人软步进来,在纹风不动的卧房,像道午夜甘宁的空气,来到她身旁,俯身,眼眸不再转动,轻轻抚摸脑袋:“她发烧了。”
长发凌乱的黏在脖颈。
医生急:“那你还不送她去医院!”
“不用。”起身,字眼冰凉,瞳孔看医生:“帮她打退烧针,可以吧?她早做过了唐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