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吴磊借助昏暗的光线看出是一个信封。
“是给你的补偿。”程垂范道。
“给我什么补偿？我不要什么补偿。”
“我和陆海他们打赌，你见证了的。他们送了一万块钱过来。”
“那也是给林燕的补偿费，”吴磊将信封返还到程垂范手上，“我不能要。”
吴磊没有一点犹豫地把信封退还，使得程垂范很受震撼。一个在社会上混的人能做到拒绝到手的钱财，得要多少勇气？
就是蒋村中学老师里头能做到这一点的可能都不多。五千块钱装在一个信封里头，其厚度是很容易感知到的。
“这你就误解了，”程垂范解释道，“与陆海谈赌约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让他们补偿林燕和你，可你表面上是他们队伍里的，我无法提及你受到的伤害。”
“我哪受到了什么伤害？程老师，你别解释，这钱怎么样我都不会要的。全都给林燕。她是受害者。”
“这你就理解错了，吴兄弟，如果单就林燕的补偿来说，我是不会向他们要一万的，我之所以要一万，就是考虑到对你的补偿。再说了，林燕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害对不，我给她一万，她不会全收的。就算她全收，她肯定会拿一半来感谢你。这一点你要考虑到。”
“程老师，我这个人没读多少书，话说不来，但我知道，这钱我一分都不能拿。”
“你看你看，你还跟我倔上了。为了林燕，你被陆海踢，被陆海打，就该拿补偿的。你总不会让我退一半给陆海吧？”
“那怎么可能？这两个厦M佬，蜕他们一层皮都应当，钱拿来了还退？”
“所以你收下啊。”程垂范把信封重新放在吴磊手心里。
“那这样，我收十张，其他都给林燕。要是你还说什么，我就一张都不收了。”
“行。吴兄弟你果真硬气。我程垂范佩服的就是硬气的人。我认你这个兄弟。”程垂范把吴磊的手抓在手里。
“你认我，我这样的人为兄弟？”吴磊不可置信地道。
“什么你这样的人？吴哥，你比我年长，我叫你吴哥，单就你刚才说的这番话，有多少有工作有文化的人都比不上你。”
“程老师，不不，程兄弟，这也太不可能了。”吴磊很用力地回应着程垂范握他手的力度。“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成为程兄弟的兄弟！”
……
转眼到了五月下旬，暮春时节。
蒋村砖瓦厂第一批砖烧制成功。高大烟囱附近的平地上，码着一排排红色的墙砖。
这一天，半上午时分，从厦门返回的施斌带着蒋村乡代理书记乡长余勇过来“视察”，陪同的有副乡长徐金山和黎秋天。蒋顺义，蒋孝才，蒋孝泉以及陆海，黄宗隆跟在这些人的后面。陆海已经能够抛头露面了，但他脸上的划痕如果近看的话，还是极为明显的；黄宗隆已经痊愈了。
施斌将砖块抓在手上掂来掂去的看了又看。余勇手里也抓着一块砖块，但他显然只是抓抓而已。
附近一些做事的农名工往这边看。
“施大哥，你不会还不满意吧？”严东升道，“这第一批货完全是我亲自把的关，色泽，硬度都是达标的。”
“东升啊，”施斌把手里的砖块放下来，“我当然知道是你亲自把的关，色泽确实没有问题，但你说硬度达标了，就牵强了。”
“这砖块的硬度还不达标？”严东升提高了分贝，“余乡长，徐副乡长，黎副乡长，你们坐办公室的不一定清楚，但才哥，泉老弟，还有蒋老爷子，你们是见过砖块的。你们比一比，你们小窑厂里烧出来的砖有这个硬度吗？”
三个乡长都颇为诧异，不知道施斌何以骨头里挑刺。虽说他们不是很懂砖块，但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都知道这砖块是上等货。
蒋孝才和蒋孝泉各自拿起一块砖块，很认真的端详，还在另一个砖块上敲了敲。
“怎么样，这硬度有话说吗？”严东升问道。
“没话说。”蒋孝泉道。
“施先生，这砖块比我们窑厂里出来的砖块硬多了。”蒋孝才道。
“你们两个是多余比较，”蒋顺义道，“还用抓在手上看吗？绝对比我们小窑厂出的砖块好。”
“各位，我没有说这砖块的硬度比不上小窑厂里的砖块啊，”施斌干咳两声道，“三位乡长，东升，蒋老先生，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我们生产出来的砖块是供应给谁的？我这次出去跑业务跑的全是高层建筑的建筑商。因为大家都清楚，我们这么个大型砖瓦厂，生产出来的砖块，在我们当地是销售不完的，必须要对外销售。就是要尽可能销售到大城市去，大城市建筑都是七八层，十几层的高层建筑。这样的高层建筑队砖块的硬度上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余勇道：“原来施先生早就想好了销售渠道。我们还担心你这么大的窑厂，一批砖块都够我们用半年的，生产出来的砖块会滞销。看来是我们多余担心了。”
徐金山与黎乡长纷纷点头。
“余乡长能这么想，是替我施斌着想啊。”施斌道。
“只是，施先生，这里头还有讲究的？七层八层和我们建一层两层有什么区别？”蒋孝泉不解地问道。
“孝泉老弟你不了解，当然不清楚，”施斌道，“建筑的东西，要讲究的地方很多。对于砖块质量上的要求，高层建筑和低层建筑是不一样的。尤其对那种砖混结构的房子，砖块的硬度就摆在第一位。”
“砖混结构？什么是砖混结构？”徐金山插话道。
“哦，这个我忘了与大家解释了，”施斌道，“房屋建设有两种结构，一种是砖混结构，一种是框架结构。框架结构指的是整栋房子先用钢筋水泥将框架先搭起来，每一层的柱子、平顶建好之后再砌墙；而砖混结构则是一层一层的用砖块砌好墙，砌一层墙，浇一层平顶，再砌第二层的墙，浇第二层平顶。它是没有钢筋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