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了，我还没死。”
方小山的声音虽然虚弱，可听到他的声音，容安还是觉得心安了不少。
“你怎么样了？”容安走过去，可中间有铁栏杆挡着，他够不着方小山。
方小山在地上又趴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起身，杂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他走到容安旁边，靠着栏杆坐下，容安注意到他浑身都是伤，指甲都被拔了，皮肉翻飞，看的容安头皮一紧。
“他们…他们怎么能…”容安声音颤抖说不出话来。
方小山扯着嘴角笑了笑：“当然要上刑的，小公子，我的贱命可没有你那么精贵。”
“疼吗？”容安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方小山道：“很疼…”
他顿了顿道：“我快受不了了，下次我就全都说了。”
容安点头：“说，都说了！”
方小山道：“你傻啊，要是全说了，你还活的了吗？”
容安一怔。
方小山道：“你是容府的公子，容府肯定会想办法救你，到时候你就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威逼你入教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不是…是我…”容安想说什么，方小山捂着他的嘴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平日里阴沉沉的，但是面对容安的时候，笑起来很好看。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漂亮，干净，贵气，和寻常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我就很想靠近你！”
方小山顿了顿，似乎说话也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
“能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也值了。”他笑了笑：“我的小公子，你替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容安眼眶通红，他不想说“好”，可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
方小山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你出去了，说不定还能救我呢，若是你不出去，我们就都完了。”
容安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方小山舒了口气：“我有点累，我想睡一会儿！”
他闭上了眼睛。
容安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下一次审讯很快就到了，容安一句话都不说，只说他要见容凌，大理寺的人拿他没办法，只好去请示上面。
而方小山却是什么都说了。
他把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方家是个幌子，是拜月教为了掩人耳目才找的，他们控制了方老爷，我根本不是方家的孩子。”
“容三公子么…”
方小山嘲讽的笑了笑：“我就是在利用他，他那个人脾气急，没什么脑子，对付他最容易了，不过他一直待庙里，还真没什么用处。”
“容三公子会甘心被你利用？”杜越看着方小山问。
方小山道：“当然不会了，他一开始还说要杀了我，可他不能，他也不敢，若是杀了我，他和我的那些丑事，就会被整个上京的人知道，他自己丢人就算了，容府百年的声誉也会毁于一旦，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方小山笑了笑，擦了擦眼角干枯的血迹。
“你的上级是谁？”杜越问。
方小山道：“我说了，你们能留我一命吗？”
杜越道：“这说不准，不过说了，肯定能死的痛快点。”
方小山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好…”
“我说吧，反正都是要说的，我太疼了，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罪。”
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方小山说了几个官员的名字。
“他们不是我的上级，却是我这么多年细心发现的，我参与过的事情，只有白家那件，白家出了叛徒，我们不知道是谁，就干脆一起杀了，省的麻烦。”
杜越皱眉：“董三小姐的呢？”
方小山摇头：“那时候我还没来上京，不知道，至于容安，他一直在宝华寺根本没机会参与。”
“宋府的事呢？”
“宋府啊…”方小山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因为容华杀了宋清慈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杜越将供词给了方小山，方小山签了名字，做为前三甲，他的字写的非常漂亮大气，杜越看着他那双如今毫无美感伤痕累累的手，替他觉得可惜，他本来也该有大好前途的。
方小山问：“杜大人，我都说了，接下来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吧？”
杜越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就不会再上刑。”
“好…好…”方小山笑了笑就被带走了。
因为方小山的招供，很快便又抓到了几个极端派隐藏在上京的人，有官员也有平民，无论是什么人，很难扛得住大理寺的审讯，没几天陆陆续续的就抓了不少人。
…
太子妃生产在即，最近都不怎么出门，她自己也不想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整个孕期胖了许多，身材臃肿，就算是她再克制还是忍不住想吃东西。
素袭从外面进来，道：“娘娘，端王妃来了。”
太子妃很意外：“她来做什么？”
她现在变丑了，最不想看到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了。
素袭摇头：“不知道，好像有重要的事说。”
太子妃嗤笑：”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素袭道：“娘娘，毕竟是端王妃，要不还是见见吧，说不定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奴婢看她还拿着不少礼物呢。”
太子妃出身不高，对金银什么很是看重，就算是当了太子妃也改不了这个毛病。
而且素袭说的没错，端王妃来了，确实也该见见。
“那让她进来吧。”
素袭出去没一会，一个穿着打扮很是明艳的妇人便走了进来。
看到她那张脸，太子妃就觉得浑身不爽，端王妃长相十分貌美，难怪能迷住了端王。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抹嫉妒，不过很快被她掩饰了去。
长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伺候一个老男人？
太子妃心情顺畅了很多。
“你怎么来了？”太子妃客气的问。
要她叫端王妃“皇婶”她真是叫不出口。
端王妃爽朗的笑了笑，看着她的肚子：“快生了吧？”
太子妃也摸了摸自己肚子：“快了。”
端王妃眼眸沉了沉：“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梁国未来的希望，可要好好的对待呢。”
太子妃颇为得意，虽然一开始出了点小事情，可是这孩子毕竟是嫡子嫡孙，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是未来梁国的储君，太子，甚至是皇帝。
太子妃只要生下了他，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太子妃太过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端王妃眼底冷意。
素袭上了茶，端王妃道：“我跟太子妃有点体己话要说。”
素袭看了看太子妃，太子妃想了想，便让她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端王妃走到太子妃身边，看着她的肚子道：“肚子尖尖的，看起来像个儿子呢。”
太子妃笑的更加开心了：“太医也这么说。”
端王妃道：“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太子妃下意识的问。
端王妃道：“可惜当初没能弄死他，还要我现在亲自动手。”
太子妃一愣：“你说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端王妃拔下头上的银钗朝她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