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个半脱未脱的妓女,她欢脱勾引,与你不休不息地纠缠。
安禾在工作上依旧解决古古怪怪的问题,诸如:
“安医生,你快夸夸我,我昨天买了一辆车!”隔壁林医生端着咖啡冒了个头。
“亲,单车月卡自动续费请记得关哟~”安禾继续检测手中的样品试剂。
患者F男深情望着安禾,“安医生,做我女朋友吧,我单身。”
“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好好休息。”检查完伤口缝合处,安禾收回视线。
“安医生,你是不是想对这幅画了解更多?”院长在角落观察她在画前站了足有10分钟。
“院长您误会了,我只是路过,我打酱油的。”安禾汹涌摆手。
“我跟你说,这幅画大有来源,那是一个……”院长自动忽略安禾的话。
“阿漓市长,您怎么来了!”安禾突然展现公式化笑容。
火速扯好领带,院长挂上最靓的笑容,一个转身,“阿漓市长……咦,人呢?”
再一转头,安禾人呢?
父亲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明显,昨日她在床头给父亲念了一本《你必须要痛哭》的十大着名悲伤小说,合上书本,她欣喜若狂地发现父亲的嘴角在隐隐地抽动,左手两指在不停地动弹。
“离爸爸苏醒的日子不远了,我要再接再厉!”她决定下次拿上桌前那本《不哭不是男人》。
但是欢喜中也带着点愁闷,林慧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她和徐知身边。
当她孩子考试低于60分,徐知的电话响了。
当她发现应酬完毕的老公衬衫衣领上有个红唇时,徐知的电话又响了。
更过分是有次安禾和徐知在床上浓情蜜意的时候,无情的铃声再此想起,打破两人的氛围。
“真是烦人的女人。”安禾揉乱那一头秀发。
*
那天是他俩一周年结婚纪念日,安禾想着也浪漫一回。为此她好好“收拾”了一番,穿上自己喜爱的卡通T恤,杏色大裤衩和白色双扣拖鞋,拉上徐知来到M大附近的餐馆。
餐馆坐落在巷子深处,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老式建筑风格,有着与这座城市一起长大的年龄,已经成为很多外地人接触这座城市的起点,是社交账号上流行的打卡圣地,具有“发财市血统”的餐馆。M大的谢师宴以及附近写字楼的员工聚会,皆习惯安排在此处。
如果以现在的物价水平来看,菜单定价中等偏上,属于本地市民可接受的范围,而对当时还是穷学生的安禾来说,能吃上一次这里美味珍馐她这个学期就圆满了。
安禾和徐知是在这家餐馆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这也是她们结婚之后第一次来。
“我好怀念这里的酒酿清蒸鸭子,老板自酿酒的香甜浸入鸭肉,不但祛除鸭腥味,还使鸭肉变得更酥软;还有金粉滑金条,将蹄筋炖到和豆腐一样嫩;老板做的酱萝卜也是独一无二的,还有还有荷叶粉蒸肉……”
“徐知,我要吃它们!”安禾将菜单在他面前晃了又晃。
似眼里有水波流淌,徐知展颜一笑,“好,都依你。”
跟服务员点好菜,安禾托着下巴,开始了絮絮叨叨地回忆。
“第一次和你来这儿的时候,我当时可紧张了,还特意让阿唐给我化了妆,将柜子里的衣服试了个遍……”
“我明明在咬着粉条,你就问我要不要做你女朋友,你就不能等我形象好点!”
“你喝了桂花酒之后的眼睛亮闪闪的,可好看了。”
“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和你来这里,现在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嗯,现在也是我开心的时候。”徐知温柔回应。
林慧打乱了她俩的约会。
徐知放在台面的手机震动起来,看着屏幕显现熟悉的“林慧”二字,好看的眉头皱起,他毫不犹豫,划向“拒接”。
可这人还没吃,这手机跟吃饱了没事做似的,拼了命想打断眼前温情的时光,安禾在手机第一次闪烁时就明白了来电人,她心想,这都本月第几次了,得好好和徐知谈谈。
手机屏幕的亮光依旧闪烁不停。
内心叹了口气,“徐知,接电话,怕对方是有急事。”当电话第叁次响起,她和徐知说道。
【徐知,救我。】电话里面传来林慧地低泣声。
*
林慧后悔自己一时脑热来到自己不擅长的地方,这个治安杂乱小城中的酒吧。
她一直都是家里的乖乖女,认真学习,悉心听从家里长辈的安排。
林慧与朋友在闪烁的灯光、迷离的音乐里狂欢,这是她结婚以来最大胆的一次。
她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想证明自己仍旧拥有社交圈,不是只围着老公、孩子和长辈打转的家庭主妇,证明自己比小叁更令人值得珍惜。
可现在她觉得愚蠢透了,就在舞池上她已经遭遇好几次咸猪手,屁股与乳房被这些脏手触碰就算了,居然还有可耻的家伙趁乱解开她的内衣扣。
林慧骂骂咧咧重新调整带子。
“小妞,一个人吗?来喝哥哥们喝一杯。”酒吧中花衬衫家伙们熟悉的搭讪出现了。
“不了,谢谢!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想也没想,林慧拒绝了。
“给哥哥们一个面子嘛,不要这么害羞。”完全贯彻女性的不要就是要,花衬衫1号拽住林慧的手腕。
嘈杂的音乐掩盖她的声音,周围陌生人对此情景见怪不怪,“你放开我!”她在拼命挣脱桎梏。
“小妞,来这里的都是一样的目的,装纯给谁看呢。”花衬衫2号带着轻蔑口气轻拍她的脸蛋。
“哥,下手别那么重,等会还没到床上都奄奄一息了。”花衬衫3号吹起下流的口哨。
林慧在惊恐中被人灌了杯低劣酒,火辣辣的燃烧了整个口腔,沿嘴角滑落的酒水沾湿衣服的前襟。
“这妞的乳房形状真妙啊,等会乳交起来一定贼爽。”林慧穿的是白色丝质衣裳。
养尊处优惯了,十指不沾阳春的阔太太很少碰到这种场面,听着他们低俗的语言,林慧脑中的炫紧绷一条线,跟疯了似的挣扎起来,抬起右脚鞋跟狠狠踩了花衬衫1号的脚。
“嗷……那个疯婆子”在1号抱脚痛叫中,她跑出了酒吧。
慌不择路,林慧跑到巷子里的垃圾桶旁蹲坐下来,将自己紧紧蜷缩在光线阴暗的角落。
巷子外头有急促地脚步声。
“哥们几个必须要找到那个女人,狠狠地肏她死她。”有男人喊道。
她恐慌极了,手心淌汗,全身冒出虚汗,害怕那些人会找到她,她不敢想象如果被找到之后发生的事。
除了垃圾桶散发的异味,周围安静得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
安全了吗?
可惜,正当她松了一口气,却惊恐地听到,鞋子踏在坚实地面上的声音愈发清脆,嗒,嗒,嗒。
有人正在靠近这里,不止一人。
捂着嘴,她大气不敢喘一下,心跳如雷,浑身战栗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要被发现了,眼中积攒的泪水越来越多。
“找到你了。”
垃圾桶上方传忽然来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