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声刚落,全场便轰动沸腾起来,连同法官和双方律师也始料未及的怔了怔。
张铭和身旁的助理更皱眉,无言的相视对望。
场上很‘热闹’,所有人都在议论说,她是个教唆他人强奸,致其死亡的杀人犯。
而被强奸的死者,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究其原因,是因为她嫉妒,嫉妒妹妹抢走了心上人。
她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双重人格分裂。
一个神经病,一个教唆他人强奸,企图杀人的神经病!
其实,她害怕,因为场面太过失控,她害怕的眼睛一睁一闭,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流落出来,垂落着被镣铐栓住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即便场内沸腾的声音,也无法掩盖住沐可安喉咙深处,那模糊不清的音腔,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来……
‘普天同庆,喜大普奔!’
沐可安教唆他人强奸罪成立,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由于沐可安身份敏感,这次开庭引得全城轰动,大大小小媒体狗仔纷纷守在了法院正门口。
法院侧门的枫树下停落了一辆保时捷?卡宴。
柯景渝坐在车内等她,烟点了一根又一根,烟蒂落了满地。
他在等她,却又怕等不到她。
不足一个小时的时间,张铭从侧门走出来了,脸上挂着一脸的挫败神情,身后只跟着提箱的助理。
柯景渝神思紧绷着,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烟蒂烧尽直到烫伤了手指,他也未曾察觉……
直到张铭走至车后座位置,俯身胆怯的看着他,声色中难以言喻的无奈:“对不起柯总,我输了,柯太太认罪,法院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闻言,柯景渝似乎怔住了。
张铭看着烟蒂烫到男人手指,他却浑然不觉的模样,神情歉疚溢涌而出:“抱歉柯总,我真的尽力了。”
【我已经说过不下十次,苏燃不是我害死的。】
【好……只要你签署离婚协议书,我会试着自证清白。】
前夜的罪证似乎历历在目,昨天的字句似乎字句清晰的萦绕在耳边,仿佛能听清字句间的标点符号。
“她一直坚持自己未曾触碰法律底线,也从未承认过她犯罪的事实,”话到最后,柯景渝的喉结滚了滚,连声色都带着颤抖:“张铭,是不是你输了这场官司?”
“原告方律师证实柯太太患有双重人格分裂,基于以上因素,柯太太所说证词,信誉度均会大打折扣,”张铭眉头紧皱着:“实在抱歉。”
实话,张铭大大小小的官司打过许多,人性的善恶美丑、懦弱狰狞、冷酷无情,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于他而言,在引起社会不良影响和公愤后,方才站出来的面不改色承认罪责,那是狠——
亦或是沐可安双重人格分裂所属事实,那么一切都明朗化了。
徐徐燃起的烟蕴遮掩住了男人此时的神情,那根燃尽的烟蒂跌落在地。
柯景渝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平稳道:“开车。”
保时捷?卡宴沉寂了一路。
“柯总,”宇伟透过车内的视后镜,往后看了眼:“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是柯二少匿名将指证太太教唆强奸的犯罪证据呈交市局的。”
【你知不知道,当年苏燃的死,是你母亲!是你的母亲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今天上午九点,我会将你杀害苏燃的证据呈交警局。】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真的把她送进监狱,哪怕她成了间接杀害苏燃的凶手。
柯景渝侧首看向窗外的风景,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去监狱。”
沐可安从法院再到上车被送至监狱,全程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在还未被送进监狱前,柯景渝就先到了。
探监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入狱后,沐可安第一个见到的人,是高帛栋。
“为什么?”
沐可安垂首看着双手的镣铐,嘴角挂着凉凉的笑意:“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感觉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害怕,在我还未走完诉讼程序,就承受不了压力,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了。”
在外承受社会舆论,每天不重样的人身攻击,太累了……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譬如,躲进监狱,用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方式,欺骗自己过一段单一乏味的生活。
或许让她独自调节一段时间,她还能找到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勇气。
童雪岚探监时,给沐可安带来了一份正式的股份转让签署合同,没有任何风险预估,明言只是单纯的补偿。
马剑越探监时,是用着两者的身份,一是以朋友、同事的身份,二是何泽的案件,调查仍在继续,还需她配合调查,并且鉴于沐可安有前科,也被列入嫌疑人的黑名单之内。
余下的还有柯落尘和徐晨曦。
沐可安最后见的人是麦穗,这于她而言,无非是意外,更令她意外的是,不仅没受到屈辱和嘲弄,还接受了一番如清流般的开导。
整整两天的时间,从夕阳余晖再到朝阳升起,柯景渝也没有等到沐可安接见。
狱警传达的讯息是,【永不相见。】
柯景渝掐灭最后一个烟头,淡淡的想,这一辈子,对这个女人,他已经不知道是爱,还是恨了。
或许从他们相识开始,自己对她就有了别样的情感,但因为自小情种苏燃,加之苏燃的死,让他怀揣着歉疚,罪恶感不断在心中作祟,以至对沐可安厌恶不已,自始至终不敢向沐可安靠近。
这场‘被迫’的婚姻,只不过是害怕被揭露的表象罢了,三年的时间,他从未停止过搜集她杀人的罪证,然后又将自己搜集回来的证据一一推翻。
可如今她觉得,是他亲手将她送进监狱,于是即便真相得以大白,她仍旧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柯景渝,爱你,我后悔了。】
呵。
或许沐可安爱上他,原本就是她人生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