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小时前,腿让重箱子砸到了,刚开始挺疼,后来麻木了,觉得还行……大夫,不严重吧?”
“还不严重?腿骨都骨折了!你可真能抗疼!竟能忍到现在?你们家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拖着伤腿进了医院?”
“大夫……我是一个人出差办事,只能一个人来……”老大夫看了看跟自己女儿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叹气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打工也不容易啊!”
被医生训了一顿后,便是打消炎针再上石膏。
正在这时,佟然的秘书马小姐来了电话:“耿小姐,你货到了怎么人还没到啊?我们佟总等着你过来签字呢。”
处理室里挺安静,连一旁的医生都听见了话筒里的动静,耿直的老头来了气,冲着耿佳慧的手机大声说:“人腿都断了,还怎么走,让你们领导赶紧给报销工伤医疗费吧!”
“啊?耿小姐你受伤了?怎么……”马秘书的话还没说完,电话似乎就被另一个人抢了过去。
“怎么受伤的?”佟然低沉着声音问道。
耿佳慧没想到他就在马秘书的身边,愣了一下说:“哦,没事,搬箱子时砸了一下,已经在医院处理了,一会弄完了,我就会去你的公司签字,不过你最好先联系一下我们杨总,把货款先打到我们公司的帐上来……”
佟然有些失了耐心,嗓门略微挑高了些,打断了耿佳慧的生意经:“在哪家医院?”
“第六人民医院!”热心肠的老大夫干脆大声地替耿佳慧回答了。
那边听完后,也不等耿佳慧回答,便撂了电话,结果这边石膏还没有打完,佟然已经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
他进了处理室跟谁也不说话,双手抄兜,就立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医生打着石膏,老大夫也是有些阅历的人,上眼一瞧就觉得这人高马大的主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善类,也不像方才在电话里那么调侃了,低头做自己的事儿,也不多说话,
佟然横着眉毛看了一会,便转身出去,处理室的气氛顿时一松,那医生抬起头对耿佳慧说道:“你们这老板怎么跟黑社会似的?面向有些凶啊!”耿佳慧微微一苦笑,没有回答。
不多时,黑社会大哥推了一辆崭新的轮椅进来了。
看耿佳慧已经打完石膏准备金鸡独立地往床下蹦,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抱起,耿佳慧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她又被稳稳地放在了轮椅上。
取完了药,打听好回来打针复诊的时间后。佟然就推着耿佳慧回到了自己开来的suv越野车上。
车内的空间够宽敞,放下后座的话,直接推轮椅进去都绰绰有余。
一路上佟然也没有在说话,就这么面色阴沉地把车开到了一处豪华的住宅的地下停车场。
这处豪宅由一位香港富豪开发,地处黄金地段,以天价享誉全国,耿佳慧虽是平头小百姓,但也时不时在花边新闻上看到,又有哪位明星富豪买了这处豪宅。
进大门走约30米处,是个直径10米的圆形水池,水池中间一座假山,山上雕刻几尊少女嬉戏的石像,水池里波光粼粼,数百尾五光十色的硕大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水池四角有自动投放食物的装置。小区里是一栋栋的高层公寓,前面是绿色的草地,周围被高大的树木围绕,就算是低层,也绝对断绝其它人的视线。
这让耿佳慧再次深切地感到,男人如今的确不是那个厚着脸皮,跟她一起挤在平房里的那个李然了。
“这里有我的一处房产,你腿受伤了,住酒店也不方便,就暂时住到我这儿吧!”
“不用了,我明天就坐飞机回去了。还是住酒店方便些……可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佟然又一把将她抱起,连轮椅都不用了,径直抱着她进了电梯。
“你这人是听不懂我说得话吗?我说你给我放下!”
话音没落,佟然毫无预兆地就松开了手,耿佳慧被摔在了地上,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耿佳慧,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烦人,有时候我觉得你要是个哑巴,是不是能稍微那么招人待见点?”
这串恶人先告状真是气得耿佳慧嘴唇一阵发抖,简直都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疯子!谁用得着你待见!”
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位置。这种高级公寓一层一户的设计,打开电梯便是客厅。佟然也没有搭理她,径直步出了电梯。耿佳慧勉强站起来想要摁电钮下楼,却绝望地发现操作这电梯是需要门卡的。
她只能是慢慢地挪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栋房子采取的是美式装修风格,没有太多造作的修饰与约束,可沙发家具摆设都透着有着欧罗巴的奢侈与贵气,大尺寸的裹牛皮沙发肆无忌惮地放大了想要躺在上面昏昏欲睡的欲望。
耿佳慧知道,此时的自己最好保持清醒。
佟然不知道在厨房里忙着什么,不大一会,传来了热牛奶的味道,还有一阵阵的菜香味,耿佳慧的肚子叫了几声,瘪在一处的肠胃拼命地提醒着她这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可是饥肠辘辘也阻止不了睡意的侵袭。
这连日来的神经紧绷,加上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早就让她有些透支,加上之前在医院打的止痛针的药效起了作用。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头这么一歪就这么靠在舒适的沙发上睡着了。
佟然从厨房里端着热好的牛奶和一盘浇好了咖喱酱汁的米饭出来,却发现方才还满身带刺的女孩已经半躺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凌乱的发丝半掩在那苍白的鹅蛋脸上。
他放下了餐盘,慢慢地走到了耿佳慧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绯红色的夕阳透过整块的落地窗毫不吝啬地将整个客厅镀上了一层暧昧的色调。
面前的女孩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仿佛只需他伸一伸手,便轻而易举地折断那根细弱的脖子。
事实上,他也真的伸出了手,粗大的手指在那片娇嫩的肌肤上轻轻地划过,然后伸展手掌,将那截脖颈握实……
☆、11.第十一章
耿佳慧做了一个梦,一个年代久远的梦,梦中的一切都熟悉得让鼻子泛酸。
还是那个低矮的平房,门口的刺槐上的知了撕拉撕拉的叫,午后房东家的大狼狗又发情了,唔嗷唔嗷地拉着长音儿,自己正在起劲儿地踩着大盆里的被单,四周飞溅起梦幻般的肥皂泡沫,飞在自己面前又悄然破灭,而房东大妈在门外狂敲着门,似乎在咚咚地喊着收房费。
她不想开门,因为掏了掏兜,没有一分钱,可是她还在笑,笑得没心没肺的。
因为那个人就坐在那明亮而深邃的眼儿,打着赤膊,也在笑,他在等着自己洗好床单,再把它抖落开来晾起,每到那时,她会紧紧地站在他的身后,搂着他的腰,将自己脸靠在那厚实的宽背上……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额头开始流血,也不知又跟什么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自己吓得赶紧停下脚,连拖鞋也顾不得穿,从盆里跳出来往他那跑。可是那门响得让人心烦,声声都像捶在心口上,她到底是还是先把门打开了,可是门外却不是房东,而是自己的妈妈,她绷着脸扯着自己的手往外拽,边拽边说:“你哥的腿被人打瘸了!”
那紧迫的声音都压得自己喘不上气儿来,赤着的脚踩在地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扎到了,疼得钻心……她想哭,却不知该哭些什么,这么瘸着腿,一一步一步地被拖拽着向前走……
耿佳慧终于费力地睁开眼儿,屋子里夕阳的余晖早已散去,屋子里一片漆黑,耿佳慧眨了眨眼儿,猛得想起自己是在佟然的家里,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大概是药效的劲儿也过了,腿部一用力,裹着石膏的地方一阵钻心的疼,脖子不知为什么也是一阵发紧的难受。
“你醒了?”佟然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啪嗒”一声,身旁的一盏小台灯被拉亮了。原来佟然就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也不知在黑暗里坐了多久。
她现在不光是腿了,简直浑身不自在!佟然却泰然起身把放在茶几上的牛奶和饭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又摆到了她的面前:“吃吧!”
耿佳慧是真饿了,她也知道自己一时间没法从这房子里出去,在佟然的目光中,默默地拽过盘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记忆中的一向大男子主义的他是从来不做饭的,只有自己生病时,才会勉为其难地下一次厨房,每次的菜式都这款雷打不动的咖喱盖浇饭。
咖喱饭的辣味不浓,罗萝卜切成了细丁,在熬煮浓汤时,煮得过烂,已经化开在汤汁里了。因为她极不爱吃胡萝卜,菜里但凡有那么一点橘红色,都要被她细心地挑拣出去。为了纠正她的挑食,他总是在做咖喱饭时把胡萝卜切得细细的,再用咖喱盖住胡萝卜的味道,让她想挑都挑不出来。
而每当这是,自己都会高声的抗议,说这是烂乎乎的猪食,而他只是用手指轻巧自己的额头:“不正好喂你这头小猪?”
此时,坐在这件格调高雅,奢华而陌生的公寓里,面前精美的意大利瓷器里摆放的却还是熟悉的味道,唇齿间僵硬的咀嚼,吞咽的如同往事,想要忘记,却硬生生地闯进肠胃,坠得五脏六腑都一阵的痛……
耿佳慧吃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将旁边的牛奶一口饮干,将口里的咖喱味冲淡后,便拽过自己放在一旁的皮包,想要翻找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翼而飞。
“别找了,你手机没电了,我拿去充电了。”佟然边说边站起来,单手伸向了她:“你浑身都是汗味,去洗澡!”
“……不用了,我真的不能在这住,佟然,你现在过得很好,什么都有了,事业有成,也有一个可人的女友,就别再纠结以前的事儿成吗?我还太小……那时不懂事,可能伤了你,不懂得……可过去就都过去了,你这样,真的没意思……”
佟然似乎很认同耿佳慧的话,他伸手捋了下她额角的乱发:“你那时的确太小,我们一起同居的时候,每次进行到最后一步,你都哭着喊疼,推着我说不行,我居然也由着你,不知道女人其实口是心非,只有干透了,才会变得服服帖帖的……”说着他突然一把将耿佳慧扯进怀里,“怎么,自己洗不了?要我帮你洗吗?”
说着他已经开始脱耿佳慧的衣服了。耿佳慧驾着伤腿,哪里能挣脱佟然的蛮力,几下就被扯得干干净净的。
这个流氓犯起浑来,还是那个样子,天王老子都阻止不了。
公寓的浴室时开放式的,圆形的按摩浴缸嵌在高高的地台上,佟然也脱了衣服抱着耿佳慧坐了进去,耿佳慧就这么半靠在他的身上,将那条受伤的腿架在缸沿儿上,被温暖的水流和结实的臂膀环绕着。
耿佳慧简直在水里僵硬地尽量坐直,试着忽略臀下那根硬邦邦戳着自己的异物。
那个东西曾经让少女时代的自己既好奇又感到隐隐的恐惧,想到要允许那么硕大的东西进入自己的体内,简直如同生孩子一样的恐怖。
那时他总是半哄半强迫地逼着自己看一些日本欧美的调教片,在上大学以前,一直中规中矩在书本中奋战的女孩,对爱情最大胆的想象还在牵手,亲小嘴的阶段。哪里会接触这些邪恶之物?满眼的震惊之余简直有种哥伦布一般的领悟,原来地球上居然还有一片邪恶得匪夷所思的大陆。
记得她因为那片儿里的女孩挣扎哭喊,居然还担心不已,拉着男人的胳膊问:“是不是那女孩被人绑架强迫的?又或者是为了生病的老父而被迫卖身。不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女人心甘情愿地在镜头前做出吮吸男人那里的下流举动!”
把男人逗得笑得前仰后合的,然后告诉她,想成为a.片皇后也要竞聘上岗,不用强迫,照样让岛国的女孩们抢破头。
也许是她天生性冷淡,又或者是那片儿里的情节的确是变态,每当看到两三个男人围绕着一个女人不停地翻转骑乘,几根巨棍交替,让女人那个大张的洞口无法闭合时,都让她有种局促不安的不适感。
所以当那个在外面打了一天架,浑身是伤却依然“姓”趣盎然的男人时,她觉得前面的爱抚亲吻都很美好,可是总是在最后的关头,躺在男人的身下哭得泣不成声。
现在这巨物似乎比记忆中的更加狰狞硕大,怎么不能让她浑身僵硬?
身后的男人倒是很自在,斯条慢理地在手心里倒上玫瑰按摩精油,从纤细的脖颈开始,沿着窄肩一路向下,来到形状圆润美好的胸前。
发育饱满的半山在精油的滋润下,含着羊脂般细白的光在水中半含半露地漾着,佟然突然想到,自己那个像没有断奶一般天真的侄子,也许也曾经在这秀峰之上卖弄过唇舌……这样阴郁的想法,让他的手劲顿时一重,疼得耿佳慧叫出了声来。
佟然伸手抬起了女人的下巴,清秀的模样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渐渐褪去了女孩青涩的模样后愈发可人,想到这一切都是在佟晓亮的浇灌下才发生的蜕变,稍微应为女人而柔软的心又开始变得硬冷了起来。
“真脏!”
吐出这两个字后,他拽过淋浴头,调成最大的水流,照着耿佳慧的头脸粗鲁地浇了过去。
耿佳慧气得想要拨开淋浴头,却换来更粗鲁的对待。
好不容易洗完澡后,佟然冷着脸将她安置在浴缸一旁的贵妃椅上,用浴巾擦净水渍后,去浴室拿来了一件红色的女式半透明睡袍扔到了她的身上,看着她脸上一脸戒备的样子嘲讽道:“看你这瘸腿的样子就倒胃口,穿上吧!”
那件睡衣上还带着香奈儿香水的味道,与今天上午时在吕卓儿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想到这件露骨透明的睡衣沾染着吕卓儿和男人的交缠的热汗,耿佳慧厌弃地将它轻轻地放到了一边,说:“: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好。”
可是佟然压根不搭理他,径直走向了卧室。
耿佳慧懒得去猜男人犹如进入更年期一般反复无常的暴躁,她只发愁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在这过夜了吗?
在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备用的一次性纸内裤,刚穿好,就发现佟然去而复返,拿着一件男式的白衬衫说:“你的那一身我已经扔了,再挑三拣四的你就光着吧!”
耿佳慧咬着牙,默默地将还散发着洗衣液香气的干净衬衫穿上,下摆正好在膝盖之上,如同睡裙一般。她看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副拐杖,便磨蹭着拄着拐杖,在屋子里来回巡视,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
手机没有找到,她却发现整整一层公寓的空间,居然吝啬到只有一张大床。
佟然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躺在床上看着电视。
☆、12.第十二章
来回转了几圈,手机倒是找到了,根本没有充电,只是被粗暴地抠出了电池,扔在了厨房的处理台上。
懒得跟土匪理论,她将电池放置回去,来电小秘书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除了一个是杨总打来的外,都是佟晓亮的。
耿佳慧叹了口气,掠过未婚夫的电话,直接给杨总回复了一下,她当初给佟然出价的时候,一点都没手软,也没跟杨总商量,直接高过原价一个点。
杨总因为高价卖出了赔钱货,心情大好,话里大概的意思是虽然公司损失了些滞纳金,但是功过相抵,她耿佳慧的那份就不扣了,耿佳慧诚恳地谢过了杨总后,跟他说了一下自己腿受伤的事情,可能要晚几天回公司。
杨总对这位得力的部将表示了关切后,又略微为难地说最近公司在准备欧洲的展会,各种报价单还有合同都要处理,她身为外贸组的组长暂时还不能休息,回来后,公司会派司机接送她上下班。
老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耿佳慧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跟老总说会坐明天的飞机回去的。
打完电话后,她想了想,编辑了条短信给佟晓亮,告诉他自己在这边跟客户开会,一会还要验货,不方便接电话。
发完短信后,她就把手机关机了。
在这偌大的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她还是相中了那个大沙发,拽着一旁的空调薄毯,枕着靠垫就准备凑合一宿。
过了一会,卧室的电视被关上了。那人干巴巴地说:“是自己过来,还是我拽你过来?”
耿佳慧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他。
男人已经走到了沙发边,却半天没用动,耿佳慧慢慢地睁开了眼儿,发现他正半蹲着低头审视,自己:“长得真够难看的,我以前是没见过世面,怎么我侄子的眼光也这么差?”
耿佳慧眨了眨眼,想起吕卓儿今儿在酒桌上那八面玲珑的做派,风尘味可不是香奈儿的香水能遮盖住的,说道:“你现在的眼光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