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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历史 > 寒女喜嫁 > 第73章
  皇帝也待够了,今日认了儿子,满意而归。又坐了片刻,便叫季文烨送他回宫了。文烨归心似箭,偏偏皇帝留着他不放,硬赐了他一堆燕窝鹿茸人参,太监们做事慢悠悠的,等了一个时辰才把赐予他的东西准备好,此时天已经擦黑了,宫门马上要下钥匙。
  锁宫门前,文烨带着赏赐的物品出了宫,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家。径直走到屋内,见卧房灯火通明,映桥正坐在灯下吃东西。
  “你去了好久,我太饿了,先吃点东西。”
  见她嘴角有糖渣,他抹了下,又见盘子里的东西切成几块,外面挂着糖浆,从没见过。文烨道:“这是什么啊,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别乱吃东西。”
  “拔丝地瓜……”本来是给皇帝的最后一道菜,她自己留用了。
  “……番薯?”文烨忍不住笑道:“你就对吃的精明,这玩意你也能想到裹上糖浆吃。快放下,咱们去吃正经饭,好好庆贺一下。”
  她故意忸怩的道:“庆贺什么啊?”
  他抱起她笑道:“当然是庆贺我要做爹了!”
  映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真的有了?会不会是胡御医诊错了?我自己都没感觉。”没恶心也没吐,不过,黛蓝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情况因人而异,大概她属于这类的。
  “不会错的。”文烨眼睛笑成一条缝:“咱们要有孩子了。”
  ☆、第89章
  这孩子来的及时,帮助映桥度过一关。虽然还没降生,但是映桥心中已经对他爱极了,吃饭的时候,夹着菜往嘴里塞,笑道:“娘为了你多吃点。”
  文烨:“……”
  “放心吧,绝不会饿到你的。”映桥对着肚子说话。
  “只是你贪嘴吧。”文烨朝她笑道,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小心吃的太胖,生的时候困难。”
  映桥叹道:“哎呀,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变成胖子了。”托着腮帮,好像真的犯愁一样,但嘴巴里却在不停的嚼着饭菜。待说完,愁眉苦脸的继续吃肉菜。
  “说的好像你真的犯愁一样。”文烨瞅着她笑道。从他回来,眼睛就没离开过妻子的脸,越看越喜。映桥发现他在自己,嘟嘴道:“看我干嘛,好像我能吃一样。”他这才垂下眸子,带着笑意的道:“突然要做爹了,有点不自在。”
  她吃饱了,放下筷子,笑道:“是呀,在你这个岁数做爹,真的有点晚了呢,不怪你不自在。我爹在你这个岁数,我都开始学女红,会做针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恼怒”的捏她的脸蛋。
  她笑呵呵的离席,往卧室跑去,等了一会,不见他追来,又悄悄的扒着门框看他:“你怎么不来追我?”
  文烨这才起身跟她进了卧房,笑着抱住她:“你小心点,别再蹦蹦跳跳的了。今天多危险,你带着孩子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幸好没事。”虽然笑着说,但口气却很严厉。
  “今天那是饿的,吃饱了就能站稳了。”她其实也后怕。
  “还顶嘴。”他捏着她的脸蛋道,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的道:“哎,你好像真的胖了点,脸蛋上比以前有肉了。”
  “讨厌。”她双手捂住脸颊,撅着嘴道。皱了皱眉,痛苦的道:“哎呀——哎呀——你一说我摔跤,我才想起我膝盖的来,肯定磕青紫了。只顾着高兴了,我都忘了还伤着。”
  文烨道:“我护驾回宫的时候,你没找懂行的婆子看看?”
  “都说了光顾着高兴,都忘记磕过腿的事了。”映桥碰了碰膝盖:“好痛。”
  “别揉了。这还不到十二个时辰,拿冰块或者冷水敷着。”说罢,唤来丫鬟,让她们去取冰块来。他对妻子道:“快点把裤子脱了,给你敷一敷。”
  “隔着裤子揉一揉就好了。”
  “不能揉!越揉淤血越多。我们在外面扭伤脚,找不到冷水敷,都不敢揉的。”
  映桥只好听丈夫的,撩开裙子,挽起裤管,把膝盖露出来。随着裤脚渐渐挽起,一点点露出磕得淤紫的膝盖来。她倒吸一口冷气,自嘲道:“真像茄子……呃……我都想吃鱼香茄子煲。”
  “……”他心疼的瞧了一眼。她皮肤雪白,更显得这淤紫更加吓人了:“你还有心谈吃的,髌骨碎了,有你哭的。”
  “怎么会呢。”她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而且我真不觉得怎么疼,现在想想我肚子里有孩子了,一开心,疼也忘了。”
  这时丫鬟捧了冰块来,文烨亲自用手巾包了给妻子放在膝盖上:“凉吗?”
  “不凉,挺舒服的。”
  打发了丫鬟下去,文烨坐在她腿边,给她冷敷。盯着她的腿看了一会,感慨道:“你真是太白了,难怪皇帝会相信你真是个柔弱的女子。”若是生的皮肤黝黑,皇帝怕是也不会轻易相信她身体羸弱了。
  她撇撇嘴:“像我爹。”
  “所以你爹是如假包换的……”小白脸。
  “包换的什么?”映桥笑眯眯的瞅他,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往手上吐了一口气,准备“教训”他。
  “如假包换的你亲生父亲。”文烨回道。可这无心的回答,却触动了他的内,愣了下问妻子:“我跟皇上真的像吗?”
  “你像母亲更多吧。”
  “可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留下的画像,根本是画师凭臆想绘的,一点不像。”他不由得又想到了映桥,呆呆的看她:“……你一定要平安的生下孩子,如果不能,我宁愿没有他。”
  她心酸。忽然懂了他为什么每次都说不急着要孩子,原来是因为这个。映桥温环住丈夫的脖子温笑道:“你看我能吃能睡,身体这么好,绝不会有事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婆婆死于难产,不仅是因为身体羸弱,更多的是心情抑郁,才出现了意外。
  文烨轻吻了她的脸颊:“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对她本就百依百顺,如今映桥又有了身孕,对她更是视若珍宝一般。当夜歇息之后,映桥累了一天,很快就睡了过去。文烨却迟迟无法入睡,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与父亲相认,而自己也将要做父亲了。
  他睡的很晚,早晨睁眼,看到妻子坐在他身边,正在痛苦的皱眉。他马上坐起来:“什么时辰了?”完了,妻子都醒来了,可见时辰不早了。
  “你别急,时辰还早。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下子把自己惊醒了。”映桥瞅着丈夫道:“怀孕的日子不对,终究是件麻烦事。现在月份还小,不要紧。可是生产的时候,这孩子在外面看,岂不是在我肚中待了十一个月了?人家要说……怀的是妖怪了。”
  “你就担心这个?没事的,只能说这还是不一般,是个神人,这叫天象。”季文烨苦笑道:“你起了个大早就想这个?”
  “不不不,我想的可多了。”映桥晃着小手,一本正经的道:“还有我爹的婚事,得尽早办了。没哪个女人希望一嫁进来就当外婆的吧。好似老了很多岁,怕戴小姐有怨气。”
  “……”文烨扳住她的肩膀,笑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爹和你的后娘根本管不着你,你和他们关系也不大。国丧马上过了,你爹自己心里有数,年底差不多就该迎娶戴小姐了。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把你有孕的事告诉他。”
  “……等到轮休日再说。”怕她爹太激动,直接丢下行人司的事务杀过来,所以最好等他们放假休息的日子再说比较好。
  文烨叹道:“我跟皇上请求换个闲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心愿。一年到头也没个能休息的日子。”以前还好,总找借口在家调养,如今当了指挥使,几乎每天都要陪在皇帝左右,一堆事务要忙,根本没时间休病假。
  “你调职前,得把小久子弄出来呀。黛蓝的孩子还等着见他爹呢。”映桥急道:“她前几天还向我问小久子的案子呢。”
  文烨摸摸她的发顶:“这种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已经替他求情了,性命是保住了。但是想重新任官职,得戴罪立功。我有个入朝的任务给他,若办好了,便能回来继续当官。”
  “入朝?去朝鲜?”
  “嗯。”
  “去多久?”
  “这个还说不准。”
  “黛蓝怎么办?”若不是黛蓝,她才不关心小久子的死活。
  “人家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的。”文烨道:“他快出来了,临走前,我会在家招待他吃一顿,到时候肯定他有什么打算,自然会说出来。”
  “……哦。”映桥有不好的预感。
  鲁久年不比季文烨,平民出身,身陷囹圄之后的待遇自然也不能和干哥哥相比。在季文烨担任指挥使之前,他被用过几次刑,不过幸好是皮外伤,不伤及性命。最近两个月好吃好养的,恢复的很好。
  鲁久年想得开,人生嘛起起落落很正常,虽然之前遭过难,但现在他鲁大爷又大摇大摆的出狱了,等他入朝回来,又能重新做官了。
  果然当初听哥哥的话,没有逃跑是正确的。
  临行前,去季文烨府上拜别。直到大嫂云映桥把黛蓝领出来,他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妾室。
  黛蓝含泪看他,哽咽道:“……爷……”
  映桥见鲁久年不动,便笑着介绍道:“有桩好事告诉你,黛蓝她有了。”
  “有什么了?”
  “孩子呀!”映桥笑道,等着看鲁久年的笑容。
  不想鲁久年一皱眉:“这可不好,我外出办事,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孩子不能留。”
  “不能留?”映桥没好气的反问,赶紧瞅向在一旁喝茶的丈夫,那意思是你快劝劝你兄弟。
  文烨收到妻子的眼神,道:“叫她生下来又不碍事,你走你的,这里有你嫂子照顾她,先生下来,我们替你先养着。”
  鲁久年无所谓的道:“也行,爱生就生吧。我若回不来,孩子就留在季家继续效命。”
  黛蓝默默的立在映桥身边,不住的拭泪。文烨见此情景,起身道:“你们先说话吧,我和你嫂子不打扰了,一会吃饭再叫你们。”说完,和映桥先离开了。
  映桥一出门就气的肝疼,道:“他怎么这样?!气死人了。黛蓝干脆不要这个孩子,另找人家嫁了算了。”见丈夫无动于衷,她奇怪的道:“鲁久年这个死样子,你就不生气?”
  “不可能所有男人都像我这样,所以我也不要求他们非得和我一样。”文烨道:“人各有命,你怀着孩子,就少操心吧。”
  映桥气呼呼的道:“是不是我遇到好人了,就该乐呵呵的享清福,不管身边受苦的人?”
  “小久子又没打她,硬逼她堕胎,怎么算受苦。”
  她撇撇嘴,须臾挤出笑容:“好吧,我不操心了,顺其自然。”
  文烨纳闷:“你怎么突然又高兴了?”
  “因为我怕操心太多,生出一个老气横秋的孩子。”
  ☆、第90章
  映桥对鲁久年的不满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完的。黛蓝是妾,他没把放在眼里,但肚里的孩子可是他的。居然也能说扔就扔,果然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样是自小没有亲生父母呵护的人,季文烨和鲁久年对待后代的态度差的太远了。
  幸好鲁久年只是不在意,若是逼黛蓝堕胎,简直和人渣无异。
  映桥有孕在身,不好动气,反复劝自己要放宽心,否则对孩子不好。她和丈夫回到正房厅里坐到晌午,听丫鬟说鲁久年和黛蓝从客厅出来了,映桥便吩咐丫鬟传菜。
  不一会,鲁久年和黛蓝双双进了门。两人朝季文烨和映桥行礼,映桥见黛蓝眼角挂着泪水,便剜了鲁久年一眼。
  季文烨更关系鲁久年此行的危险,让他先坐下,道:“你今夜在这里歇一晚,明早走的时候,我亲自送你。”
  鲁久年有心事,沉默了一下,道:“不了,我一会便走。趁着下午的功夫把黛蓝安置好。”
  映桥道:“怎么,要走?”看向黛蓝的眼睛,寻找答案。
  “黛蓝既然有孕,在府中住着,总不太好。哪日生产,恐污了府上。”鲁久年叹道:“我已经出狱了,可以叫黛蓝回我那里住了。对了,海棠她们过几天也回来,也好有人照应一下。”
  文烨道:“也好。”
  鲁久年轻描淡写的道:“期间出了什么事故,过错全在她们自己,不用哥嫂担心。”
  这不是变着法的说,黛蓝若是难产,或者有个三长两短,不用连累季文烨和映桥。虽然心意是好的,但是从鲁久年嘴里说出来,听着叫人难受。映桥冷声道:“这里有孕的不止黛蓝一个,说点吉利的不好吗?”
  鲁久年一愣,须臾表情古怪的笑道:“嫂子怎么不早说,我该向你们道喜的。”
  映桥一摆手:“不必了。你好好办差事,替你哥分忧解难就好了。”
  这时,丫鬟抬来桌子开始布菜。映桥和黛蓝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下桌去了,留下季文烨和鲁久年商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