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风声呼啸,一方面大概是因为已值秋末,另一方面这几天经过附近的台风多少也影响到了这边。蓝梓将车辆停在了路边,看着远处海潮一波*的推上海滩,几张报纸如风筝一般的飞上了天空,随后坐在车里拨了个电话回江海。
芥末今天下午课不多,此时已经放了学,跟素心姐购物一番回了宿舍,似乎正在整理买回来的东西:“今天晚上准备蒸米粉肉吃。”她如此说道。
“说得我也想回来吃了……”蓝梓笑着,跟芥末说起这次过来的目的居然是旅游而不是做事,“要不然芥末你干脆请假一块来,再叫上素心姐一起,怎么样?反正张阿姨也认识素心姐的。”
芥末想了一阵:“我明天有课啊。”
“反正……旷掉几节而已,你成绩那么好……而且说不定台风会转向往江海,到时候学校还是会放假……”
“还是算啦,嘻,今天晚上说好了跟素心姐一块睡的,我们要促膝长叹……”
“那要不然我回去?”
“干嘛,反正阿梓哥哥你回来也不能三个人一起睡……”
“……我又没想这个”
“知道啦知道啦,不过你反正过去了,难得旅游一次嘛,好好玩啦,记得替我带几张明信片什么的纪念品回来。”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哪里还有什么明信片卖,很难找的好不好。张阿姨说带我买瓶什么化妆品给你,要不然珍珠项链什么的怎么样?另外还有贝壳什么的。”
“很贵吧?”
“应该有贵的有便宜的啊……不跟你说这个了,送礼哪有先跟收礼人商量的。”
“嘻,那别买太贵的哦。”
“嗯。”
那边少女笑着,压低了声音:“对了,阿梓哥哥,素心姐她是不是很厉害的啊?”
“我也不清楚啊,她没跟我说。”
“我觉得素心姐会不会是界碑里头的超级高手……今天晚上我要缠得她说出来……”
芥末以前就从姐姐那儿打听过一些异能界的内幕,自从蓝梓跟她坦白之后,两人也有议论什么的,刚刚接触这些东西的菜鸟最喜欢问的就是谁能打得过谁之类的事情,跟蓝梓以前也差不多,关于素心姐的身手估计她都在心里嘀咕好久了。随即那边传来轻笑声,似乎是素心姐过来听到了她的说话。
“不厉害的。”素心姐隐约在那边说道。
“不信”芥末笑着,随后朝这边道,“好了好了,我跟素心姐整理东西了,阿梓哥哥你在那边好好玩啊,反正你回来我也不理你,今天晚上你家的芥末要替素心姐暖床呢……”
“呵呵,好吧好吧,那我吃亏一点,一个人睡几天好了。”
“会不会有什么浪漫的邂逅之类的?”
“应该有吧,我现在在海边呢。”蓝梓朝外面看了一眼,“天上有破报纸在飞。”
芥末在那边笑了起来,再说几句之后,双方结束了通话,蓝梓发动小车继续前行。这样的时间里,夏日游客最多的海边反倒比城市内部更加显出了几分萧条感,店铺虽然大都开着门,但游人实在没几个,有一家店门口的遮阳棚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店主与伙计手忙脚乱地收拾,一只塑料椅子翻滚到街道上,蓝梓将车辆暂停等待了片刻方才过去。
快到道路转角的时候,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眼前已经是这条靠近海滩的道路的尽头,一侧已经是转往城市里去的坡道,另一侧的海滩仍旧往前延伸了几百米。几十米外的视野那头,大风吹袭,稍嫌荒凉的海滩上有几块大礁石,一名女子肩上挂了一只照相机,此时便站在那儿,背部倚靠着后方的石块,似乎正在低头调节照相机的镜头。
女子穿着一身风格稍显硬朗的秋装,微带棕黄色的上衣与长裤,鞋子也是相差无几的颜色,黑色的宽皮带,看起来像是用于登山、野营之类的服装搭配风格,女子的身材也好,看来颇有独立、自信的英气,剧烈的海风吹得她发丝纷舞,凌乱在那俏丽的脸颊上,在这海滩间形成一幅坚强与落寞并存的独特画面,有一种另类的妩媚感。
她调好了镜头,举起照相机,朝那片大海拍了几张照。
蓝梓趴在了方向盘上。
她怎么在这里呢……
距离与郭莹上次见面的间隔算起来其实只有一个多月,但感觉上却已经很久了,这时候乍然看见,感觉上……啊,的确很久了的样子。以前郭莹的打扮也是以独立、自信的风格为主,但那股潜在的优雅从容、甚至稍稍有些自傲的气息是压不住的,这时候看起来……很美,但那股骄傲的英气却不见了,甚至变得稍稍有些颓废,颓废而平静的美感。
自己……也许是在无意间做了些很不该做的事……
郭莹倚在那礁石边拍照、吹风,蓝梓趴在这小车的方向盘上无聊地看着,招呼是没办法过去打的,也许她会忽然间发现自己,到时候……咳,就冲她招手好了。走也没必要,毕竟是朋友嘛,就这样走掉会不会显得自己心虚……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天空中乌云与太阳同时存在着,将这个下午映得有些晦暗不明。不多时,郭莹在那儿站得够了,转身朝道路这边过来,一边走一边顺手整理着发丝,随后穿过了马路,朝那坡道走了过去。她没有看见蓝梓,蓝梓也有些无奈,发动小车在后面跟着。
郭莹走进路边一家饮品店里,拿了一只挎包后又走出来,朝城市内走去,走几步,举起照相机又拍了一张照,那样子看起来已经很专业了。果然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什么都会,学什么都快,蓝梓心中不免有些佩服式的感叹。
唉,你这么聪明,我是傻蛋,你就看开点,别记恨我了啊……
走出不远,转入一条卖各种特色物品的街道,纪念品啊、电子物品啊、音响光碟啊之类的,行人相对海边稍稍多起来,郭莹正走着,一名迎面走来的男子与她打了个招呼,这人大概是理工大的学生,身材高大,看起来像是个阳光型的运动健将之类的。蓝梓想起方才路口看到的理工大的那面小旗子,估计郭莹也是跟着这批人过来旅游的。
不过,两人碰面打招呼的时候,那男子似乎也稍稍有些惊讶什么的,随后便笑着与郭莹聊了起来,无论如何,看起来应该是与郭莹相熟的同学了,聊天的内容反正也听不清,只是过得片刻,郭莹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前方,似乎画了个简单路线,随后便朝前方继续开始走,那男子掉转了他原本的目的,与郭莹一块在街边前行着。
说不定是郭莹的男朋友,如果郭莹有男朋友了……
蓝梓想了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续在后面跟着,这口气舒得有点过分长了,带些刻意的味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如释重负还是心情失落。反正他也没事,就这样跟下去呗。
将小车开得快对蓝梓来说是个考验,将车开得慢蓝梓显然很有天赋,之前一直跟着郭莹也没怎么注意他,不过这时候开出了几十米,那男子却是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这边,过得片刻又回了回头,再走出几十米,他跟郭莹说了一些什么,郭莹停了下来,男子则去往路边的一家店铺——看起来并不是发现了自己。蓝梓有些无聊地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郭莹背对着这边站在,低着头大概是一边等待男同学的出来一边调镜头,几秒种后,她微微转过了身,目光准确地朝这边望了过来,眉头微蹙。
糗大了……
蓝梓整张脸皱成了包子,随后抿着嘴朝郭莹露出了一个笑容。郭莹回过头时原本还是目光冰冷表情严肃,一秒钟后目光转成疑惑,随后眨了眨眼睛,渐渐变成一个微带“啊?”的表情。
虽然双方的表情变化都不大,但在短暂的对望之中,郭莹的表情已经放松下来,仅剩了“你怎么会在这”的疑惑,蓝梓则是微微垮下肩膀,尴尬地微笑了一下,随后降下了两边的车窗,尽量自然地说道:“呃……要搭车不?”
话音未落,车辆的另一边有一道人影已经近了,蓝梓偏过头,那人手掌啪的拍在车顶上,俯身到了窗口。这正是与郭莹同行的那名男生,方才他进入了店铺,片刻之间居然绕到了另一边的道路上,此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一直跟着我们干嘛……”那人在车顶上拍了拍,“车还不错,不过拿出来泡妞还差了点,她不会搭你车的,快走吧,小子。”
这男子声音不高,十多米外的郭莹应该是听不到,就在男子说话的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听到了蓝梓的说话,先是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这边好几秒,随后举起左手撑在额头上,似乎有些用力地呼了一口气,发丝从滑过的指缝间渗出去,目光扫过街道两旁,有些无奈、释然、晶莹的笑,随后她低下头,甩甩手朝这边过来,在车门边低头停留了两秒钟,贝齿轻咬住下唇,然后才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她的目光没去望一旁的男同学和蓝梓,而仍旧望着旁边的道路,有些温婉也有些疏离的样子。
这个时候,蓝梓正不好意思地跟那男同学解释着。
“认识的,认识的,我们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