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哭流涕,一双眼眸完全被泪水模糊了,旁边的警察上前规劝,她全然不听,热心的路人也前来安慰,她还是不为所动,她用力地哭、狠狠地哭,像是想要把所有的恐惧都通通发泄出来,她此刻别无所求,只是想痛痛快快地哭。
直到——
◎ ◎ ◎
黎远航手里拎着一个纸质提袋,袋子里面装着两本会计学方面的辅导书,这是他刚刚到诚品书店买来准备送给胡蝶的,看到停车的地方围了一大群人,他有些好奇地走近,却看见她站在那里,大哭痛哭。
他以为自己看错,可是没可能,她就站在他的车子前,哭得不成样子。
他连忙走上前去,扯了扯她的手臂,“胡蝶?!”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反应。
“胡蝶,胡蝶……你怎么了?!”他揽过她的肩膀。
可是她却没有抬头看他,仍旧是低着头,纤长的大波浪卷发垂在两颊,遮住了丽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颓废。
他不禁心悸,视线匆匆掠过现场,推测出了什么,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强迫她抬眸对视向他,“胡蝶,你看着我,说话!”
她好像沉入了第四维空间里,还是完全没有反应,眼神都是呆滞,只有泪水从那漂亮的眼睫里绵延不断地溢出。
“胡蝶……是我……是我……”他摇晃着她的双肩,试图帮她找回正常的神智。
他温柔的呼唤和掌心的温热,终于穿透了她密闭的悲伤,茫茫然眨眼,凝神,瞧见他好好地站在她面前,“黎远航?!”
“对,是我。”他给予她正面的回应。
她的泪颜映入他的眼眸,再次“哇”的一声,她将他紧紧抱住,整张丽容埋进他的胸膛,当他感觉到一串串液体湿润了他的衬衫,灼烧着他的肌肤时,他手里的拎袋掉落在地上,却没有办法去捡,她将他抱得死死的,十指紧紧揪住他的衬衫,像是要揪破。
她是真的吓坏了,抱着他温暖结实的身躯,她才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一点点回来,“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刚刚冲到他的车子前,发现车窗的玻璃全碎掉了,车厢里面却是空无一人,脑子里瞬间就想起了电视新闻里播报的那一段话——两死七伤。
她还以为他……
她抱得他很紧,紧得让他和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伸手握住他温暖的大掌,莹亮的眼眸里闪着泪光,握着他宽厚的手掌,她感受到情感的种子深植、扎根、抽长、发芽。
许久以后,她终于哭得再也没有眼泪,哭得喉咙沙哑,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她还是死赖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一下下强而有力的心跳。
“你以为我出事了,对不对?!”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安抚道,“我没事,我刚刚正好去了书店。”
十五分钟前,他开车路过诚品书店,忽然突发奇想,打算买两本参考书给她,车子驶过十字路口,他减速,停靠在路旁,哪里知道,他离开不到三分钟,l型路口的另外一个方向,就有车子失控地冲过来,行驶中的车子、停靠着的车子,一连串地撞在一起。
幸好他去了书店,亦或者说,是因为想买书给她,他才躲过一劫。
◎ ◎ ◎
最近的医院。
忙碌的医护人员穿梭在长廊间,急诊室外,外聚集着许多病患和家属,众人皆盯着电视画面,关注着车祸的起因与经过、还有后续,警察与记者仍旧在现场,伤亡人数在不断地增加当中。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胡蝶一张娇颜哭得憔悴,像个孩子般,眼角还残留着泪光,肩上披着一件男士的西装外套,令她显得愈加清瘦狼狈。
她的视线从电视画面上转移,落在自己的脚上,直到几分钟之前,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冲下楼来的时候竟然忙得忘记了换鞋,脚上只有一双拖鞋,在奔跑的过程中两只拖鞋先后甩丢,她就那么赤脚跑到了车祸现场,脚底不可避免地受了伤,有碎玻璃和小石子先后扎进了肉里,护士紧急处理过,打了破伤风,还缝了好几针,最后才缠上绷带。
她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有些无地自容,明明他没事,她倒是搞到医院来了,可即便是受了伤,她心里面还是觉得温暖。
明明很疼,但是她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上飞扬,没有人懂得她此刻心头的那抹幸福感,只有她自己明白——君若安好,我便晴天。
◎ ◎ ◎
黎远航到药局领了药回来,看见她坐在椅子上,一张娇容哭得狼狈不已,那脆弱的模样让他心悸。
他走到她面前,蹲身下来,问道,“伤口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目光在触及到他担忧的眼神时,不好意思地反问,“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女人?!”
“怎么这么说?!”
“只是一场乌龙,我却把自己弄成这样。”她很是歉疚。
他坐在她的身边,把药盒递给她,又帮她拧开矿泉水的瓶盖,说道,“这不是一场乌龙,车祸真的发生了,只是我比较幸运。”
她看着他,在他幽深明澈的黑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再看座椅旁边,那印着“诚品书店”字样的拎袋,她的眼眶再次发烫。
“哥……哥……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黎佳期闻讯赶来,惊惶地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