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孙晓蕾笑了笑,没再言语。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在黎若承和其他随行人员还未起来时,孙晓蕾便赶往至怀特先生的下榻之处。
在大厅里等了许久,孙晓蕾终于等到了缓步走出来的怀特。
“孙小姐……”怀特先生显得很惊讶。
孙晓蕾连忙用英文解释道:“我知道怀特先生日程安排得很满,为了不耽搁您的时间,我想在路上跟您说一下目前这类货物的出产动态,以便您做出更合适的选择。”
怀特先生笑了笑:“我倒是愿意听你的分析,可是我还没有吃早餐。”
孙晓蕾连忙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色早点铺子,比酒店的早餐正宗多了。”
随后,孙晓蕾带着怀特先生来到一家虽然简朴但十分卫生的早点铺前。
怀特先生尝了一口后,立即赞不绝口。
孙晓蕾抵达这里之前,已对周围环境做了一番勘察,做到知己知彼,做到了充分的准备。事实上,孙晓蕾此前连考试都没这么精心准备过。
趁着怀特先生品尝特色早点之际,孙晓蕾连忙将货物在原产地的出产、初级加工和包装、运输等情况做了简单的介绍,随后,孙晓蕾又给他算了一笔账,所有这些加起来的成本会有多少,如果低于这个成本价,那其中的环节和货品的质量便无法保证。
“我了解你的意思”,怀特先生放下粥碗,擦了擦嘴,“只是,我们对货品的质量要求没有那么严格或精细。不妨跟孙小姐说句实话,商贸说到底不过是买进卖出而已,眼下我们将货物运到国外,并不发愁货物卖出的问题。”因而,也没必要太过讲究货品质量。
孙晓蕾点了点头:“我知道,一旦货物供不应求,就算是质量不算上乘,也不愁销路。可是,您不妨考虑一下,您千里迢迢到了顺城,是想做一锤子买卖呢?还是想找一个长期稳定、可靠的贸易伙伴?如果是前者,那不妨价格越低越好。如果是后者,如果怀特先生想要持续在顺城或其他城市做生意,想继续扩大贸易规模和提升口碑信誉,那不妨考虑一下黎氏公司。黎家在锦临城是百年望族,很早就开始起家做生意,在江南一带始终声望良好,如今又在东华城巩固了商界的地位,相信会是怀特先生良好的合作伙伴。”
怀特先生笑了笑:“孙小姐,我了解了你的诚意。我会仔细考虑你的建议。”
走在回去的路上,孙晓蕾越想越不放心,如今好多人都在抢这笔生意,而总会有人使出各种招数,说不好最后花落谁家。
思量来思量去,孙晓蕾便停下了脚步。
另一边,当怀特先生准备赶往另一处开会地点时,发现自己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忘在了房间的手提箱里。
当怀特先生匆忙赶回旅馆,却发现房间里的手提箱不见了。满头大汗的怀特连忙找来了旅馆的服务生,比划着手势说自己的手提箱不见了。
眼见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怀特先生更加着急起来,眼看下一个会议的时间就要到了。
就在怀特急得不行之际,孙晓蕾再次出现了。
当问明原委之后,孙晓蕾向怀特先生翻译道:“他说他去问问负责打扫的人。”
没多久,那人便返了回来。原来负责打扫之人以为怀特先生已经退房,便将房间里的物品统一放到了货柜处,等待客人回来认领。可不巧的是,有人误将货柜里的手提箱当作货物,一起打包给运到了别处。
孙晓蕾随后将情况翻译给了怀特先生听,他当即急得不得了。开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手提箱却迟迟拿不到。
“您先别着急,会议开始后多久轮到您发言?”孙晓蕾连忙问道。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
孙晓蕾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随即说道:“怀特先生,时间紧张,您先去开会。待我把您的手提箱追到后,带到会场去。您把地址留给我就行。”
“太麻烦你了,孙小姐……”怀特先生无比感激地说道。
孙晓蕾笑了笑:“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您赶快去开会吧。”
待怀特先生千恩万谢地离开之后,孙晓蕾连忙马不停蹄地去往老板所说的货物搬运处,去追寻手提箱的下落。
经过苦苦翻找,孙晓蕾终于拿到了怀特先生的手提箱,随后又一路狂奔,赶往他开会之处。
时间紧迫,当怀特先生快要发言之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孙晓蕾终于将他的手提箱及时送到。
当怀特不住地感谢时,孙晓蕾笑着摆了摆手,已是累得说不出话来。
第24章 感情一事(1)
怀特先生开会开了差不多一整天,当他走出会场时,有人递过来一个包裹,说是一位姓孙的小姐留给他的。
打开包裹,怀特先生发现是黎氏公司的货物样品,还有市面上的其他货物对比。最后,怀特先生还发现包裹里面夹了两张纸,上面用英文写满了不同货物的详细对比。
由此可见,这一整天的时间里,孙小姐一直在忙个不停。
第二日上午,怀特先生和黎若承等人见了面,签署了合同。
“要不是孙小姐这番锲而不舍的精神,我恐怕跟黎氏公司还做不成这笔生意。”怀特先生笑着向黎若承说道。
黎若承知道,孙晓蕾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忙碌,也幸亏她积极奔走,这笔重要的订单对于黎氏公司拓展海外的业务意义十分重大。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贵公司是如何能请到孙小姐这样的员工的?”怀特先生接着问道。
听闻怀特先生的问话,黎若承这边的人开始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孙晓蕾只是个大学生,而且不用支付其薪水。除此之外,众人私底下还纷纷传言,她步步紧跟黎若承,其用心再明显不过。与其说她是积极表现、卖力工作,不如说是攀图黎家的富贵。
这时,孙晓蕾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我还只是个学生,课余时间做点事情,方便学以致用,十分感谢黎氏公司能给我提供锻炼的机会。”
待一切事宜洽谈好之后,临走前,怀特先生又悄悄地问向孙晓蕾,究竟要多少薪水,她可以过来帮自己打理在顺城和东华的生意。孙晓蕾笑着婉拒了。
返回东华城的火车上,黎若承跟身边人交代,从今往后,要给孙晓蕾支付合适的薪水才是。
待旁人点头离开后,孙晓蕾连忙摇头:“我做事情是为了……为了能锻炼自己,不用给我钱。”
黎若承笑着说道:“一码归一码,你工作努力且又辛苦,支付你薪水是应该的。与其说公司给你提供机会,不如说你为公司立了大功。”
孙晓蕾听后,难得心虚地笑了笑。
就在孙晓蕾逐步紧跟黎若承的同时,许芷柔在一家报社那里找到了一份差事,由于工作时间相对灵活,一直做到大学二年级开学以后很久。
由于近来要做新时代女性的专题,许芷柔由于之前工作表现出色,便被安排和其他同事一起做一系列采访。
没有想到的是,头一个采访对象竟然是云翎。现如今,云翎已经是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由于百华公司力捧,接连拍了几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知名度和影响力已今非昔比。
当报社的人不断抛出问题时,云翎一切应答自如,既大方得体又滴水不漏。看着云翎脸上的浓妆和眼底的疲倦,一旁做记录的许芷柔不知道如今的风光对云翎这样极富天赋的女演员到底是利是弊。
临来前为了做足功课,许芷柔看了云翎主演的几部电影,毫无疑问,她属于祖师爷赏饭吃的那种类型,可不知怎么,几部电影看下来,却发现她的灵性越来越不足,最近上映的影片虽然也受力捧,但明显已是表演用力过猛。
待采访结束、需要拍照之时,突然有人走过来,朝云翎耳语了几句,随即云翎脸色突变。
但为了应对工作,云翎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尽力勉强笑着,拍完了几张照片。
负责记录的许芷柔收拾完纸笔之后,准备去洗手间。可就在拐角处,许芷柔突然听到云翎用愤怒的声音低声吼道:“去给我查那个女人的背景,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可是,这样……宋老板会不会不高兴?”有人试着提出异议。
云翎恼火不已:“你们是我雇来的,由我支付薪水,管他高不高兴做什么?”
“可一旦被宋老板知道了,您在背后调查他和别的女人……”后果岂不是很严重?
“你们是吃干饭的?不会做得滴水不漏么?”云翎厉声反问着。
随着那俩人应诺下来,许芷柔连忙转向别处。
待走出许远,许芷柔终于意识到,云翎消失的灵气究竟消耗在哪里了。得与失,利与弊,其间的种种,其实只有云翎自己最清楚。
由于要在短期内出具一系列稿件,社里马不停蹄地要安排诸多采访,其中一位人选是一个资深女画家,据说早年间就已扬名四海,上了年纪之后便很少露面,时常闭门谢客,市面上已是一画难求。
社里不少同事或去拜访或托人联络,均被谢绝。
许芷柔看了这位女画家一张模糊的侧影照之后,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当许芷柔回到学校上课,听老师无意间提起今年夏天的毕业生时,才猛然想起,卓严,卓师兄的奶奶,就是那位女画家,怪不得当时看照片觉得有点眼熟。
曾听卓严师兄提起过,他毕业后要回家族产业中去工作,许芷柔想到这里,连忙在中午下课后径直出了校门。
待经过打探、找到卓家公司所在地、说明来意之后,许芷柔便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很冒昧。
等了许久,当最终见到卓严师兄后,许芷柔便不好意思地提出想请他帮忙联络采访一事。
卓严听后笑了笑:“正巧我今天下班后要去陪她老人家,你顺便可以过去聊一聊。只不过,奶奶近日来身子不大好……”
许芷柔听后,连忙说道:“要不算了吧,以免打扰她休养。”
“不会,她老人家还时常说起你呢。”
“说起我?”许芷柔感到十分不解。
卓严笑着说道:“她老人家说一看见你,就觉得特别投缘,还说你心地好,为人实诚……”
许芷柔听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卓奶奶竟然还记得自己。
当卓严带着许芷柔来到卓奶奶所在的东山宅院后,卓奶奶强撑着病弱的身体,吩咐人准备了精美的晚膳。
待卓严跟奶奶说明许芷柔的来意后,卓奶奶不禁笑道:“唉,我哪里是什么新女性,我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难得还能有人记起我。”说完之后,卓奶奶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随后,卓奶奶一边招呼许芷柔吃菜,一边继续说道:“说起画画,不过是早年间的事情了……”
听着卓奶奶的讲述,许芷柔对她的过往有了更多的了解,没想到她除了画画出名以外,还出身于富商之家,由于弟弟早夭,她成了家里唯一的继承人,生意也是打点得有声有色,不过由于上了年纪,早已将家族产业交给了晚辈,现在只是静心颐养。
在不住地道谢之后,许芷柔告别了卓奶奶,回到宿舍,点灯熬油写了一篇采访手记。
待第二天交给卓奶奶过目、获得首肯之后,许芷柔将采访稿交给了报社的主编。
主编没想到许芷柔能采访到所有同事都见不到的人,还将稿子写得有板有眼,既突显了被采访人的才华魅力,文字也是清丽至极,毫不拖沓。
很快,报社的“新时代女性”系列专题陆续出稿,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许芷柔更是获得了报社上下的一致肯定。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许芷柔在冬日里的假日,带着鲜花和水果去看望卓奶奶。
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人回应,说是卓奶奶在花园里散步,让许芷柔在客厅里稍等片刻。
许芷柔等了许久,也不见卓奶奶回来。这套宅院当初还是许芷柔介绍给卓家人的,因此对这里熟悉得很,花园并不大 ,卓奶奶身体虚弱,不大可能这么久还不回来。
出于担忧,许芷柔便离开客厅,去了花园寻人。
当许芷柔来到花园中心的草坪时,发现卓奶奶正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当即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许芷柔连忙奔过去,百般呼唤,可卓奶奶脸色发白,眼睛微张,无法应答。
许芷柔连忙跑回屋内叫人,把卓奶奶一起抬至汽车上,奔向医院。
卓奶奶经过一番抢救过后,逐渐苏醒了过来。
经过和医生的交谈,许芷柔这才知道,原来卓奶奶不仅仅是身弱体虚,而是已经并入膏肓,医生预计活不过半年。
醒后的卓奶奶热情地招呼着许芷柔,表达感谢的同时也请她多来家里做客。
许芷柔看着脸色苍白的卓奶奶,想及医生的话,心头不禁感到一阵发酸。
随后的日子里,许芷柔一有时间便去看望卓奶奶,给她读报上的新闻,给她削水果,陪她说话聊天。
卓奶奶每次一看到许芷柔,心情便能好上许多,精神也愈发好转。一日,卓奶奶将自己的一副项链要送予许芷柔。
许芷柔连忙推辞不受,可卓奶奶却坚持要送。
“虽然所有人都瞒着我,但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卓奶奶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这项链并非名贵之品,但在我心里却格外特别,是我当年画画所得的第一笔酬劳买来的,当时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能有人买我的画,我就已经十分知足了。权当是我留给你的纪念吧,纪念你这个小朋友和我这个老太婆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