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芷柔点了点头,虽然没能留住那份念想,但自己心里记住了就好。
“今天是黎若钧生日,聚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听说他明天就要出国,你真的不去见见他吗?”孙晓蕾再次询问道。
许芷柔心中酸涩无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等我将来把欠黎家的债还上了,再去见他。”否则,自己见了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许芷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平安符,交到了孙晓蕾手上:“这是我在锦临城的寺庙里求来的,替我转交给黎若钧吧,代我祝他生日快乐。”
孙小蕾接过平安符,叹息之际,发现平安符后面有字,不解地问道:“三戒是什么?”
“他知道。”想象一下黎若钧看到“三戒”之后的表情,许芷柔不免想笑。
告别了要去参加聚会的孙晓蕾之后,许芷柔一个人默默地回到校园。
看着熟悉无比的景致和来往的人群,许芷柔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跟这一切告别了,心中不免酸楚无比。
路过学校的礼堂,看到门口有一张巨幅海报,今晚礼堂要上演童话剧。
看着海报,许芷柔不免苦笑,要是可以活在童话里该有多好,哪怕吃了毒苹果,哪怕变成丑小鸭,哪怕在森林里迷路遇到危险,都可以适时地得到救赎。可是不行,人总要活在现实中,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里。
日暮时分,来到后山的草坪上,抬头仰望天空,许芷柔不禁泪流满面。
“黎若钧,生日快乐!”许芷柔闭上眼睛,轻声许了愿。
“黎若钧,知你一路艰辛不易,愿你未来像童话般幸福美满。”
“黎若钧,我想见你,当面跟你道谢,但我终究愧于见你。”
“黎若钧,我此次若回不来,亏欠你的,就下辈子再还你……”
从不饮酒的许芷柔买了一小瓶白酒,自斟自饮,直到喝到极为难受为之,可这难受跟心里的苦比起来,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第二日,许芷柔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告别校园,告别东华城。当初提着一只小箱子来到陌生的东华城,如今离去,身边还是只有这箱子。
赶来送别的孙晓蕾,叮嘱了好一番之后,说道:“昨天我把礼物给了黎若钧,他问你为何没有来,我说你临时被老师拉去外地开调研会了。”
许芷柔点了点头,她相信孙晓蕾说这话时不会有任何纰漏。
“他又问你何时回来,我说我不知道”,孙晓蕾继续说道,“他一整晚都没有饮酒,无论别人如何劝说,他始终都滴酒未沾。”
听闻之后,许芷柔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随后,孙晓蕾递给许芷柔一封信:“你昨天没出现,黎若钧匆匆忙忙写了封信,让我交给你。”
许芷柔迫不及待地打开,只见信纸上潦草地画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旁边写着:不戒不戒就不戒!
“芷柔,你到了北华城,一定要给我写信,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孙晓蕾最后叮嘱道。
许芷柔点点头:“我一定会的。你放心,我二叔和家里的伙计会和我在北华城会和。”
孙晓蕾替许芷柔拢了拢随风飘起的刘海,最后难忍眼中的泪水,哭着说道:“说好了,一年后,你必须回来。”
许芷柔哽咽着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一定回来。”
第30章 惊心较量(1)
北华城的早春时节,仍旧过于寒冷。许芷柔如期与二叔和一个伙计相聚在了这里。
原本二叔许友明是不愿前来的,说根本无望要回那批货,来了也是白来,还不如想想到哪里继续躲债更实在。许芷柔则力主要回那批货,无论如何都要背水一战,更何况那本就是许家的货,不能就这么任人扣押。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齐老板的人马扣的,在北华城,谁敢不给齐老板面子?”二叔许明友对要回那批货仍旧不抱期望,而且一直在抱怨许芷柔太过固执,根本无望的事情,何苦白跑一趟。
自从见面以来,许芷柔已习惯了二叔的种种丧气之言,只默默地调查齐老板的底细,分析着各种可能的形势。由于齐老板势力庞大,许芷柔深知不可能直接要回来那批货,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为了进一步探究齐老板身边的人物关系,许芷柔有次跟踪到齐老板侄子的汽车停在了北华大学的门口。
没多久,有个女学生模样的女子下了车,笑意十足地跟车中人聊了一阵后,便转身进了校园。
许芷柔望着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只因那女子是自己当初的好友周慧兰,那个私藏了自己录取通知、进而代替自己进了北华大学的周慧兰。
待许久之后,许芷柔才从震惊和气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冷静下来想想之后,也跟着进了校园。
当迈着开心的步伐周慧兰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后,回过头来,登时满是惊讶的神色。
“芷柔,你什么时候来的北华?”周慧兰讶异过后,开始热络地走过来打招呼,“这么久没见,我都想死你了。”
许芷柔心里清楚,周慧兰上了大学后再未联络过自己,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
面对周慧兰,许芷柔无法做到像从前那般心无芥蒂,但依旧笑着说道:“你一直没给我写信,我便过来看看你了。”
周慧兰会心一笑,拉起许芷柔的手臂,说道:“我自从入学,就忙得不得了,也没能抽出空来联系你。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定要尽下地主之谊才是,我带你去校外好吃的馆子……”
“好。”许芷柔点了点头。
饭馆里,等菜的间隙,周慧兰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在北华的所见所闻。
许芷柔默默地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看着她丝毫没有愧疚之情的满脸笑意,感受着她言语间对自己北华大学生身份的各种自豪。
“慧兰”,许芷柔突然打断道,“我知道,你当年藏了我的录取信,才最终被北华大学补录了。你如今在北华大学的一切,本该属于我。”
笑意在周慧兰脸上突然僵住了,此前的神采飞扬被良久的沉默所取代,过了许久,周慧兰才尴尬地笑道:“芷……芷柔,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你比谁都懂。”许芷柔目光笃定地说道。
“芷……芷柔,你来北华城,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许芷柔冷笑着回问道:“不然呢?”
周慧兰脸上勉强的笑意忽然变成了敌意,怒目圆睁地说道:“芷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旧账重提,有意义吗?木已成舟了,难道还能重新来过不成?”
“意义嘛,当然是有的。比如说,让全体师生都知道,你来到这里上学的手段有多么的见不得人,你出卖朋友对你的信任,该是多么的卑鄙无耻。”
周慧兰突然站起身来,指着许芷柔,愠怒道:“我本来念及旧情,想跟你叙叙旧,没想到……”
许芷柔神情淡然地看着周慧兰:“没想到,我是来揭穿你的,是吧。既然做了亏心事,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周慧兰脸色通红之下,思忖片刻后突然冷笑道:“芷柔,你空口无凭,而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你以为大家会信你的话吗?”
“我既然能获悉当年之事,必定是有真凭实据,你若不信,咱们就走着瞧。不仅全校师生会知道你的行径,齐老板的侄子也会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我跟这里的记者很熟,如果就此事写一篇报道,再牵扯到齐老板的家人,想必会吸足眼球。”
周慧兰听闻之后更加震惊,没想到许芷柔竟会知道自己与齐老板侄子之事,除此之外,不知道她还了解多少自己的事情。
随后,周慧兰重新坐了下来,态度软和了不少:“芷柔,其实,允光大学也不错啊,东华城又是有名的繁华之地。你家里条件富足,你什么都不缺,又何必斤斤计较这点小事呢?”
许芷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是小事?如果真是小事,需要你如此处心积虑地争取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果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会为自己如今的身份感到如此得意?”
“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可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你就算毁了我的声誉,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亲眼看见你遭受你应得的报应,这就是对我的好处。”许芷柔目光冷漠。
“你……”周慧兰又是震惊又是无奈,“真没想到,芷柔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许芷柔冷笑道:“我根本就没变,只是从前我根本不知道你竟如此卑鄙。”
“那……那你究竟想怎样?”周慧兰惊讶之余,有点摸不清许芷柔的路数。
黄昏日暮。
回到住处后,许芷柔将酒会的入场券给了二叔,是北华商会徐会长三日后在府邸处举办的酒会。
“你从哪里搞来的?”二叔许友明惊讶地问道。
“您就别管了,到时候您和我一起,去会会那个齐老板,听说齐老板和那个徐会长来往密切。”许芷柔不想让人知道,自己通过威胁周慧兰而得来的这几张入场券。
许友明叹了一口气:“芷柔,你听二叔一句劝,即便能见到齐老板又如何,他就会乖乖地把货交出来吗?更何况,徐会长的官邸,那可是戒备森严,光凭你我二人,又能做什么?”
许芷柔悄声跟二叔说了几句话,随后又说道:“您到时只管做到这几点,其余的我来应付。”
许友明看着目光坚定的许芷柔,心里反复盘算着这事情的把握。
“芷柔,这么做风险太大。”许友明思量过后还是摇了摇头。
“世上的事,哪有没有风险的?更何况是跟这些人较量。”这是许芷柔能想到的唯一出路了。
第31章 惊心较量(2)
翌日黄昏时分,徐家大宅里热闹不已。
徐会长在北华城多年来呼风唤雨,人脉颇广,所以前来参加酒会之人非富即贵,一时之间聚集了北华城的一众社会名流。
许芷柔和二叔顺利地进入会场之后,便开始和二叔分头行动,径直走向徐夫人,朝其打了招呼,并做了自我介绍。
徐夫人略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许芷柔,说道:“锦临城许家?”
许芷柔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做丝绸和珠宝生意的许家,夫人的这对耳环便是许家出品。”
徐夫人惊讶道:“哎呦,众多首饰中,这对耳环可是我的心头宝,许家出产的首饰品味一向不错。对了,许小姐这次远道而来是?”
“家里想开拓北华城这边的生意,便派我出来先探探路,毕竟人生地不熟,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许芷柔始终态度不卑不亢。
徐夫人一边打量着许芷柔,一边感叹道:“像许小姐这么年轻的姑娘,就能出来谈生意了,可真是难得啊,我女儿啊,和你年纪差不多,现下还是一脸孩子气呢。”由于此次严格筛选来宾,徐夫人对能到场的宾客并无太大戒心。
许芷柔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若不是家中遭难,如今的自己也还在学校里安然读书。
正当许芷柔与徐夫人热络地聊天之际,徐会长走了过来。
徐夫人连忙将许芷柔介绍给丈夫,说道:“这位是锦临城许家的千金,此次想来北华城做生意呢。”
徐会长并未把年轻的许芷柔放在眼里,只含混地点了点头。
许芷柔也不急于求成,眼下已是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假以时日,自己便有可能让齐老板交出那批货。
酒会热闹纷呈,众多人等觥筹交错。没过多久,齐老板带人走进了会场。
许芷柔一边举着酒杯,一边远远地观望着齐老板,见他只匆匆地跟他人打过招呼,随后便跟徐会长热情地寒暄起来。从两人交谈的状态来看,齐老板对这位徐会长恭敬有加,从而也印证了自己此前的猜测。
过了一会儿,有人急匆匆地走过来,在徐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徐夫人当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竟险些站立不稳。
许芷柔连忙上前搀扶道:“徐夫人,您没事吧?”
徐夫人摇了摇头,随后稳了稳心神,跟随来人一起上了楼。
待徐夫人来到楼上,见到案上的红珊瑚摔在地上,就连瓷底座一起摔成碎片,登时痛呼起来:“这可是从千里之外运来的红珊瑚啊……”
待哀痛之后,徐夫人又怒从心头起,厉声指责旁人:“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晚上那么大的风,你们竟然不记得关窗?把你们这辈子的月钱都扣光了,你们也赔不起这个红珊瑚!”
下人们纷纷低头,听着徐夫人的大声责骂,一言也不敢发,由于今晚人多手杂,谁也不记得这窗子到底有没有关了。
正当徐夫人痛惜至极时,许芷柔上前劝慰道:“徐夫人,红珊瑚既已摔坏,再是如何惋惜,也是无法挽回了。您可要当心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