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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总,我们在您的公寓里发现了隐形摄像头。
  果然,庄白桦定了定心神,沉着地问:有几个,分别在哪里?
  向他汇报的人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八个。
  居然这么多,庄白桦想到这些天他跟池月相处的情景全被人看见,立即浑身不舒服。
  那人继续说:客厅厨房卧室全都有,幸好浴室衣帽间这种地方没有。
  庄白桦按捺着怒气,问:能不能查出是什么时候安装上去的?
  我们调查了公寓监控,推测凶手应该是从物业和保洁的渠道进入房间,但跟以前一样,监控捕捉不到任何画面。
  高级公寓的保洁人员进进出出都会登记,可这种防范措施在深谙追踪与反追踪的偏执大佬面前完全不够看。
  庄白桦不信邪:光天化日,这么猖狂,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听出总裁很生气,一边擦汗一边说:我们会继续调查,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庄白桦知道对下属发火没用,他挂了电话,把自己丢进办公椅里,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扣动。
  这次这个偏执大佬,到现在都没露面,却有本事把所有人玩弄得团团转。
  代入池月的角度,无时无刻都被人盯着,完全没有任何隐私,一举一动全在人的掌控之中,这种溺水一般的窒息感,池月如何克服。
  庄白桦心头一凛。
  不对,池月没有克服,他只是下意识忽视了。
  在这种密不透风的监视下,只有忽视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庄白桦再次心疼起来,幸好这次池月不是一个人,他无论如何都会陪伴在池月身边。
  庄白桦坐在办公室里思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第五个偏执大佬要故意让他听见快门的咔嚓声。
  照理来说,计算机天才的偏执大佬完全可以不让摄像头发出声音,暗中监视才是他想要的。
  可他选择了暴露。
  整件事蹊跷的地方太多,庄白桦完全没有头绪。
  他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告知池月公寓有摄像头的事,让池月待在洛家,不要过去了。
  池月沉默片刻,说:那你也过来。
  庄白桦无奈地说:我也想陪着你,但目前还是分开比较好。
  尽管没有看到池月的表情,庄白桦还是察觉到他不开心,柔声哄着他:听话,过两天我们再见面。
  好说歹说,庄白桦才把池月哄顺从了,池月最后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庄白桦笑着说:放心吧,公司办公室现在进出很严格,没事的。
  两个人挂了电话,庄白桦叹了口气。
  焦急也没办法,目前毫无进展,只能先做自己的事,等待抓到偏执大佬的那一天。
  新进展却来得比他想象中快。
  下午的时候,庄白桦待在办公室里,陈秘书敲门进来,神情有些奇怪,他对庄白桦说:庄总,有个您的包裹到了,要不要给您送进来。
  庄白桦不解:寄到公司的信件与快递不是统一处理吗?
  陈秘书谨慎地说:那个包裹比较奇特,没有寄件人,而且很大很重。
  最近奇怪的事太多,陈秘书留了个心眼,特意向庄白桦汇报。
  庄白桦也察觉到不对劲,问:检查过吗?
  陈秘书点点头:检查了,是安全的,里面应该是纸张。
  庄白桦站起来:去看看。
  陈秘书不敢把包裹放到总裁办,两个人一起去了安保部查看。
  庄白桦看到那包东西,这才明白陈望说的很大很重是什么意思。
  只见一个大蛇皮袋子躺在地上,鼓鼓囊囊塞得很满,如果不是陈秘书说了里面是纸,庄白桦甚至会以为里面装着一个人。
  庄白桦示意安保部的工作人员动手拆包。
  工作人员用裁纸刀把袋子划开,里面的东西立刻滑出来,就像开膛破肚后,内脏流出来一样,洒落一地,这种场面让人恶心。
  滑出来的确实是纸,确切来说,全是照片和画。
  庄白桦走上前,低头看着脚下的照片,咬牙切齿。
  每一张都是池月的照片,画纸上画的人像也是池月。
  满满一麻袋的照片与画描绘着池月的各种相貌形态,有他在家里穿居家服的,也有在学校里上课的,还有来公司跟庄白桦讲话的。
  照片自然很清晰,那些画同样栩栩如生,用的写实派画法,人物跃然纸上,头发丝都根根分明,令人汗毛倒立。
  陈秘书在一旁看了,抚了抚自己的喉咙,有点想吐。
  妖妃虽然长得漂亮,但这么多照片和画,密密麻麻的人像摆在眼前,容易激发密集恐惧症。
  庄白桦捏捏眉间,对陈望说:打电话把洛振铎和池月喊过来。
  池月说的对,那个人已经盯上他了,没有把照片寄给池月,而是寄给了他,这是对庄白桦的挑衅。
  很快洛振铎和池月赶到,洛振铎见到那些照片,脸色铁青,池月则是面无表情,冷漠麻木。
  洛振铎弯下腰,拾起一张照片,看着上面的池月,嘴角下压,抑制着怒气,说道:这是拍的家里,家里也不安全了。
  庄白桦忍不住问出一个问题:现在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所有人沉默不语。
  每一个角落都可能隐藏着窥视者,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洛振铎命人把照片和画收集起来,沉着脸说:带到警察局去,我去联系更高级别的侦查组,加紧破案。
  话是这么说,之前警察也有行动,但庄白桦不报太大希望。
  原书的剧情影响着每一个人,这次的事,恐怕还是要靠原书的套路才能破解。
  偏执大佬深爱着池月,总不能一直这么暗中窥探吧,一辈子都不露面?要是池月跑去结婚了怎么办。
  洛振铎指使着手下搬东西,庄白桦则是走向池月。
  每到这种时刻,池月分外沉默,总是一言不发。
  庄白桦忍不住碰碰他的脸,说:不要害怕,我们都陪着你。
  池月笑了笑:我不害怕。
  这点庄白桦相信,只是不害怕不代表着没有影响,池月的心被这些偏执大佬的所作所为伤害得太深了。
  庄白桦忧虑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担心快要满溢出来,目光温柔得能滴水。
  洛振铎看到这一幕,偏过头。
  池月望着庄白桦,神色终于柔软下来,他转过头,对父亲说:这么多照片需要打印,总会使用墨盒,还有那些画,画纸与颜料总有购买途径,频繁购买大批量的原材料,应该可以查到点什么。
  洛振铎回过神,说道:你说的对,那人不可能不漏出马脚,顺藤摸瓜可以把他揪出来。
  池月扯了扯唇角,眼睛没有笑意,说:这不是马脚,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线索。
  庄白桦和洛振铎愣住。
  池月冷冰冰地勾着嘴唇,吐出令人胆寒的话语:他这是在钓我们上钩。
  第96章 晋江文学城
  庄白桦和洛振铎听了池月的话,脸色都不好看,但眼下这种情况,即使知道是陷阱,也要往里面跳,因为只有去调查,他们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洛振铎联系到警察,案件的等级进行了提升,投入了更多的人力,很快就查到了一些东西。
  之前跟踪狂留下的器具大部分没有有效指纹,这一次就不同了,不说打印照片,那些画就不可能是戴着手套画出来的,必定留下那人的痕迹。
  警察将提取到的指纹放到罪犯指纹库里进行比对,没有得到结果,说明那人并没有案底,只能进一步扩大搜索范围,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然后就像池月所说,打印照片、购买颜料以及快递信息都有迹可循,警察跟着这些讯息,锁定了一个片区,到实地去排查出租房一类的地点,洛振铎也派了不少人帮助走访。
  只用了两三天,他们就找到了一个空置的出租屋。
  里面的东西令人震惊。
  庄白桦接到洛振铎的通知,立马赶到目的地,池月已经在门口站着了,他高挑偏瘦,脸白得像鬼。
  庄白桦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池月扭过头来冲庄白桦笑了笑,说:我不是很想进去。
  庄白桦的心脏撕扯一般地疼痛,可他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池月自己调整心态,振作起来去面对。
  他无力地说:我陪着你。
  陪伴是他能提供的唯一支持,可此时此刻陪伴是多么无能为力。
  池月脸上的笑容浮于表面,他点点头,说:那走吧。
  两个人走进那间出租屋,里面站着洛振铎与警察等人,照理来说不冷清,庄白桦在看清屋子的陈设后,依旧浑身发凉。
  全是照相机。
  一整个屋子,没有什么家具,到处摆放着各种型号的照相机,前面后面,左边右边,全方位,无死角,三百六十度的镜头对准中间的人。
  黑洞洞的镜头如同幽深的瞳孔,又像黑色的大嘴,仿佛能吃人。
  庄白桦从骨骼到心脏,一片冰凉,每一条血脉都被冻结了,活力无法循环,思维无法启动,只有深深的恶心感。
  旁边的警察与洛振铎的手下可能只觉得诡异,只有庄白桦才明白这一幕对于池月来说有多大的冲击力。
  池月安静地站在庄白桦的身边,一言不发。
  庄白桦喉结滚动,偏过头来看池月。
  池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空灵与麻木的腐朽气息,从他的灵魂里透出来。
  洛振铎走到儿子旁边,担忧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些照相机看着渗人,却无法带来实质性的伤害,洛振铎弄不懂那人如此布置这间屋子的含义。
  池月没有说话。
  庄白桦忍不住对洛振铎说:跟池月以前的经历有关,那个人他顿了顿,选择措辞,在从精神上攻击小月。
  庄白桦说得比较保守,实际上那人正在用刀子往池月的心上捅。
  洛振铎脸上有着动容,心疼儿子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开解他,只能转过头对警察说:麻烦各位继续调查。
  警察当然表示这是他们的职责,对洛振铎和池月说:如果有跟案件相关的情况,务必告诉我们,方便我们进一步推进工作。
  破案最忌讳隐瞒情况,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而线索依靠从当事人的经历中挖掘。
  池月依旧不说话。
  庄白桦迟疑片刻,说:这个人的行为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可以去问问他。
  庄白桦在走进屋子的一瞬间,就想起了唐枫。
  照相机与照片,这些元素有着浓重的唐枫色彩,不联想都不行。
  洛振铎看了看池月,又看了看庄白桦,问:是谁?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庄白桦只能说:一言难尽,回去慢慢说吧。
  想想也是,这个破屋子充满了窒息感,一刻都没法待了,洛振铎想带着池月出去,池月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不是唐枫。
  他的声音清冷,听起来还算冷静:只是模仿,不是本人。
  庄白桦见他发出声音,松了口气,点点头:我想也不是本人,不过还是去确定一下比较好。
  警察联络到唐枫时候,他甚至不在本城,经过多方面证实,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
  庄白桦思索半天,还是跟唐枫打了个电话。
  你是不是想问池月的事?唐枫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你只会因为他找我。
  庄白桦无奈地说:主动会给你希望,给你希望等于伤害你,我不希望伤害你,所以尽量不联系。
  唐枫闷不吭声地听他讲,过了好半天才笑了笑,说道:你连拒绝都这么温柔。
  庄白桦不明白,温柔也等于残忍。
  唐枫清了清嗓子,振作起来,说:警察找过我,那些事情与我无关。
  庄白桦明白,他只是想问:你最近有接触过什么可疑人物吗?
  唐枫回答:这些我都跟警察说了,我这边没有任何异常。
  庄白桦微微有些失望。
  线索又断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着,庄白桦没有多余的话跟唐枫讲,唐枫又贪恋庄白桦清浅的呼吸声,过了好半天,唐枫压低声音说:说实在的,我有点震惊。
  我以前的那点爱好,除了你和池月,没跟任何人提过,连我的经纪人都不知道,警察说有人模仿我作案,我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唐枫的话语在庄白桦的耳边回响,自带恐怖声效:我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平时注重防范私生,在我眼里,不可能有人偷窥到我的喜好,进而模仿我。
  可那人却做到了。
  甚至进一步把握住精髓,在房屋里架起无数台相机,将镜头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庄白桦闭闭眼,无话可说。
  唐枫也觉得这个话题越说越让人发毛,他再次笑了笑:希望警察能早点把犯人抓到,让我也安心。
  庄白桦笑不出来,只能说:谢谢你配合。
  唐枫听他这么说,突然问:你一再拒绝我,试都不敢试,是不是因为池月?
  庄白桦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每次池月出事,你都特别上心。唐枫的语气里包含着浓烈的嫉妒,虽然你对谁都好,明显池月是最特别的。
  庄白桦听唐枫这么说有点狼狈,问:有吗。
  唐枫哼了一声,小声而愤愤地说:我为什么要点醒你啊。
  庄白桦跟唐枫又说了几句,找机会挂了电话。
  这次通话的内容在庄白桦的脑海里反复回味,首先是唐枫说他对池月很特别,他红着脸理直气壮地想,他对池月偏心又怎样,池月那么招人疼,他还觉得对池月不够好,池月值得被更多人友善地对待。
  然后就是唐枫说被人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