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迟笙嘘声,故弄玄虚地对小越笑:“秘密。”
小越拉着喻迟笙去开门,迎接的果然是庄园的客人。
小越看见门口的人就冲了过去,差些把人撞倒:“奶奶。”
老夫人保养得好,气质出众,被小越抱住哟哟了几声:“小越真是个乖孩子。”
小越在老夫人怀里蹭了蹭,又扭扭捏捏地过去抱旁边的人,瓮声瓮气地叫小叔叔。
被叫做小叔叔的男人眉眼清绝,倾身摸了摸她的头。
小越还不满足,硬要让男人听她说悄悄话,偷偷说完,男人忽地对上喻迟笙的视线。
他背对日落,目光探过来看她。
喻迟笙忽地觉得他这样的“偶遇”还真是处心积虑,像是非要让她重新认识他。
嘉宾陆续回到老房子,也见到了真正的庄园主人。
庄园主人曲老夫人在荔城德高望重,偏偏性子古怪老年后不与人来往,只捣鼓自己的庄园。
不过曲老夫人看起来和蔼得很,一点也不像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她似是极少见到庄园如此热闹的场面,作为长辈把一个个后辈都夸了一遍,夸到喻迟笙时,她仔细端详了阵,笑着提起:“小笙不记得了曲阿姨了吧?”
喻迟笙这时才认出眼前的曲老夫人就是福利院的那个漂亮阿姨。
岁月在曲老夫人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连同美貌也一并带走,她身上的气质却变得愈发气定神闲。
那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即便节目组不发布任务也看点满满。
随后曲老夫人要休息,嘉宾也就一一告别,节目组告知各位可以自由度过夜晚时间。
小越精力旺盛,明明到了睡觉时间也闹腾得厉害,非要拉着喻迟笙去散步。
喻迟笙发现节目组似乎是真的不打算插手他们这三个月的生活,也放下防备来,被小越拉着出去。
不过陪同者总少不了被她挂在嘴边的小叔叔。
而她的小叔叔似乎理直气壮地站在老房子外等她们。
沈靳知见着小越拉她出来神色没怎么意外,像是意料之内。
他穿了件羊绒料的大衣,闲散地站着。
可他即便这样百无聊赖站着,也跟随意沾不上边。
沈靳知的存在就像是古老庙宇里时不时传来的钟声,不知不觉让人虔诚。
喻迟笙呼了口白气,似是又闻到熟悉的岩兰草气息。
她思绪变得迟缓,也不想计较这处心积虑。
小越拉起他俩的手,散步的途中喻迟笙竟觉出她和沈靳知平生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所幸小越兴致不在他们身上,散步的路上注意力乱窜,不一会儿从哪捧回一只受伤的小野猫,喊喻迟笙去看。
小野猫是最普通的杂交类型,瘦瘦小小,丑兮兮的,谈不上可爱。
它瑟缩在小越怀里,弱小又可怜。
小越说:“姐姐,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养小猫,但我奶奶最讨厌猫了。”
喻迟笙还要在这录制三个月,节目组规定不能饲养宠物,她蹲下来安慰小越:“小越,抱歉。我也不能养。”
怕小越难过,喻迟笙想起沈靳知在:“你小叔叔不是在吗?你把猫交给他。”
小越眼里蓄着眼泪,摇摇头不去看沈靳知:“小叔叔不养活物的。”
她从来没见过小叔叔养活物,他的家里甚至连条鱼都不曾有。
喻迟笙没问小越为什么沈靳知不养活物。
她顿了几秒,直接去问沈靳知:“为什么不养?”
沈靳知垂眼看她,眉眼间那样寡淡骄矜的神色消散几分,有些说不明的情绪。
喻迟笙突然觉得这样的眼神她在哪见过,呼吸滞了几分。
他声音放得极轻,散在夜里很难听清:“怕伤心。”
沈靳知的语气寡淡,让人难以琢磨他的情绪。
那眼神喻迟笙却是记起来了。
沈靳知是很标准的桃花眼,连看路边淋湿的小狗也深情,但眼底有几分爱意,谁也分不清。正因为分不清,才让她觉着她也能像路边淋湿的小狗一样,讨沈靳知喜欢。
可沈靳知家里从来没有活物,连路边淋湿的小狗都不曾收留。
她现在才知道,沈靳知是怕别离。
她偏头,不自然地轻咳了声:“那我们带回去再说。”
回程的路上,小越突然问起:“姐姐有男朋友吗?”
喻迟笙摇摇头,看着沈靳知又若有所思地加上:“不过有个前男友。”
一个无处不在的前男友。
小越又兴奋了:“那姐姐对前男友还有感情吗?”
喻迟笙没说话,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小越,成年人的世界里除了感情还有其他很复杂的东西。”并非有就可以。
小越似乎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又问:“姐姐,那前男友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喻迟笙顿了顿才说:“和这只猫一样的地位。”
小越立马不说话了,心里偷偷想原来她的小叔叔在姐姐心里的地位竟然和小野猫一样,她的小叔叔还需努力。
喻迟笙却因为说完这句话,步伐都快了几步,只是面上看不出是狼狈窜逃。
小越想追又因为猫还在沈靳知怀里,她回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叔叔你还笑!”
沈靳知低头去看怀里的小野猫,笑意却没收敛住。
“你不觉得你的小阿姨很有趣吗?”
喻迟笙即便怎么改变,她依旧赤忱。
就像她花运气和他打赌,赢的那天,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有个人满心的欢喜都是因为他。
因为沈靳知答应把小野猫带回去,小越显得很满足,没闹多久就睡着了。
喻迟笙小心翼翼关上房门,发现沈靳知还在外边等她。
“小越睡着了?”
“嗯。”
接下来的半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是喻迟笙先开口:“你为什么又答应要养小猫了。”
“不是我,是我们。”
“你要常来看它。”
沈靳知语气平缓,像是在和她平时聊天,再平常不过。
喻迟笙听得出这是借口,她做了下深呼吸:“沈靳知。”
沈靳知也看她:“嗯。”
话到嘴边,喻迟笙又抵挡住一整天都在叫嚣的想法,她笑笑:“曲阿姨这有酒窖吗?”
沈靳知被她一问,突然笑出声来:“有。”
喻迟笙没想到庄园里还真有个很大的酒窖。
酒窖里还有个小型吧台,沈靳知带她进去,俨然主人的姿态。
他问:“想喝什么?”
沈靳知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喻迟笙逗笑:“看起来你不仅会腌制酱菜,还会调酒。”
沈靳知神情颇为无奈:“听起来小越好像把我的家底都交代出去。”
喻迟笙故作正经:“倒也没这么严重。”
沈靳知也被逗笑,一同沉醉在这份甘愿糊涂里。
玩笑下来,喻迟笙发现沈靳知可能是真的会调酒。
酒窖里不冷,他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处,架势格外正规。
喻迟笙问他在哪学的,沈靳知也随口跟她说起这段经历。
沈靳知说他学这些消遣娱乐的方式,只是为了拉拢资本。他说得委婉,但喻迟笙依稀觉得没他说得这样轻松。
沈靳知那时候也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十八岁少年,这样的少年要付出多少才够让人忌惮。
她没经历过这些,也说不出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语。
喻迟笙没说话,只见沈靳知推过来一杯酒。
喻迟笙记起在酒吧沈靳知为她点的也是这样的酒,是杯酒精度数不高的果茶。
她觉出,沈靳知很喜欢把她当小孩,尤其是这种时候。
而沈靳知杯中液体晶莹剔透,是纯度极高的水蓝色,像是浅海未经污染的水域。
她好奇地问:“你的酒叫什么?”
对面似是迟疑了下,才笑着开口——
“明天见。”
第五十三章 “在追。”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