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知是真的忘了昨天自己做的事。
他无奈地听着小越的谴责,越发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沈靳知还在想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被小越一把从床上拉起来。
“小叔叔,你再磨蹭就来不及开春种小树了。”
荔城的春天来得早,冬雨过后就是抽芽的时节。
庄园一开始全是空地,是曲老夫人这些年日日照料花草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这次曲老夫人答应把庄园租给节目组,其中也有这层目的。
节目组派下任务来,在这三个月内,除了正常生活外还要为庄园添置林木。
美曰其名为“劳动最光荣。”
全部嘉宾也就借着“劳动最光荣”之名,在开春后一起种树。即使沈靳知是来庄园做客的也不能例外,一并被拉来种树。
种树不是件轻松的事,尤其花力气,也不适合穿那些花哨的礼服裙。
何林琪因为没能穿上带来的高定裙子一路上都不大高兴。喻迟笙却是迅速习惯了自己的身份,一身耐脏运动服穿得也悠然。
种树时,何林琪和喻迟笙被分到一组,负责那些轻巧的小树。
何林琪看喻迟笙不顺眼,在喻迟笙去拿小树,故意把工具放在喻迟笙脚下,差些让喻迟笙绊倒。
这一幕被晚来的两人尽收眼底。
沈靳知正跟小越嘱咐种树时的注意事项。
小越本来就不想听沈靳知的说教,如今更是顺利成章地转移了话题:“有人欺负姐姐呢?”
沈靳知想了想:“那你就替姐姐欺负回去。”
小越眼睛亮亮的,兴冲冲跑过去:“知道啦!”
节目组有指标,不种完就要克扣他们的存粮。
于是看起来,各位嘉宾都格外卖命,而喻迟笙是因为昨天的事有些心不在焉,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可惜民谣歌手和贺时毓看她身体刚好都抢着帮她干,她坚持后才留了个稍微轻松点的活给她。
不过有何林琪捣乱,她差些被工具绊倒,抬眼又看见了沈靳知,心绪重新被拨乱。
小越冲去帮贺时毓的忙。
而沈靳知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铁锹。
“我来。”
沈靳知身上依旧是熟悉的岩兰草气息,喻迟笙一顿,忽地收回手,转身凑到小越和贺时毓身边。
喻迟笙丢了的铁锹被沈靳知捡起。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喻迟笙的背影,有些记忆从时间缝隙溜走。
这样子,好像他是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因为沈靳知的到来,喻迟笙的所有心里准备被打乱。
那个明天见如约而来,她却有些无所适从。
她心不在焉时,沈靳知替她浇了水。
她忽地抬眼看他,他眼神有些无奈:“阿笙,如果你因为昨天的事生气了,我向你道歉。”
喻迟笙做了次深呼吸,发现无处倾泻。
她开口:“沈靳知。下次别把我当小姑娘哄了。”
沈靳知没说话,只是眼底都是柔和的笑意。
喻迟笙却越看越气。
“沈靳知,我二十四岁。”
喻迟笙强调:“而你三十岁了。”
她正是年轻的大好时候,而沈靳知只是个老男人,可能还是个一杯就倒的老男人。
比起老男人,还是她这个小姑娘好些。
认清这个事实,喻迟笙原先的心烦被一扫而空。
沈靳知只是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我们阿笙喜欢年轻的。”
喻迟笙小声辩驳:“谁说喜欢年轻的了。”
“那阿笙是喜欢我这样的?”
“沈靳知,你别不要脸。”
说着,喻迟笙故意避开沈靳知去帮贺知寻的忙。
而沈靳知边笑,顺便帮小树填土。
小越凑到沈靳知身边偷偷说:“小叔叔最近你怎么这么爱笑。”
沈靳知顿住笑,问:“是吗?”
小越殷勤地点头:“是啊是啊,你一见姐姐就笑。”
随后她又补充:“连话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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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迟笙不想去注意沈靳知和小越的谈话,但她又不自觉好奇。
她举着铁锹填土,状似无意地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沈靳知跟随她的动作把土填实,笑着说,“只是才知道原来我也是一见人就笑的。”
第五十四章 愚蠢地把爱的权利亲自上交……
经过小半天的劳动, 空地总算有了成效。
小树围成一小片,绿叶稀稀疏疏地联结起来,被风吹得沙沙响。
嘉宾们种完树都累得不行, 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身上穿着的运动服都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何林琪穿了身浅色运动服果不其然是最糟糕的一个, 外套上都是泥巴的小手印。
坐在泥地时,何林琪的表情糟透了。
种树的时候, 小越没少凑在她身边忙。小越爱玩泥巴,用手去捧土填树,沾了水后就愈发脏, 她毫不心疼地抓着何林琪浅色运动服, 拉她去帮忙。
节目组似乎是发掘了贺时毓的社恐人设, 连同送水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他。
贺时毓送水的任务艰难, 送到何林琪, 他吞了吞口水才敢开口:“何.何前辈。”
何林琪虽然喜欢借着辈分作威作福,但被贺时毓这样的小帅哥叫成前辈,觉得自己被叫老了, 明明贺时毓叫喻迟笙姐姐, 却叫她生疏的前辈。
她抬眼去看贺时毓,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接矿泉水,心里又记了喻迟笙一笔。
喻迟笙丝毫不知。
她早就料到这种情况, 她特意穿的是深色耐脏的运动服,不过沾了泥还是明显得很。她问了工作人员, 正准备去水池冲洗下,结果发现沈靳知在帮小越洗手。
沈靳知卷起小越两边的袖口,抓着她的小手对着水龙头:“来,小越伸手。”
他眉眼低敛着, 耐心地嘱咐小越做好清洗每个步骤。
沈靳知今天也穿了身深色的运动服,像是居家模样,除了温柔竟无其他。
他替小越洗完手,又接着帮小越清洗起袖口的泥,还时不时要调侃一句小越是个脏娃娃。
小姑娘都有爱美的天性,听不得这些词,小越用洗干净的双手去挤沈靳知的脸,奶声奶气地反驳沈靳知说,小叔叔才是脏娃娃呢。小姑娘真挚的反应逗得沈靳知竟然止不住地伏低身子去笑。
喻迟笙站在不远处看他们打闹,却不忍打破这画面。她没见过沈靳知带小孩的样子,但她从前就觉得沈靳知耐心的天赋用在这上头也一样适用。
她后来想,沈靳知还真是小姑娘们的天敌。
沈靳知替小越洗完手,也看见她,跟她招手示意。
他笑意未散,唇角弧度浅浅地翘起。
喻迟笙那些想法通通消失,记忆被拉回种树时的场景。
沈靳知说,他原来也是一见人就笑的。
喻迟笙不自然轻咳一声,正好碰上贺时毓来送水。
他已经给其他嘉宾送完了水,只剩下喻迟笙和沈靳知。
送水前,贺时毓都把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喻迟笙边笑边从贺时毓手里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贺时毓总算松了口气,他视线看向沈靳知,打算赶赴下一个攻略点。喻迟笙却想了想,从贺时毓手里把水都接了过去:“我去送吧。”
贺时毓本就最害怕沈靳知,一听喻迟笙开口,贺时毓感激的目光都无处放:“真的吗!谢谢笙笙姐姐!”
喻迟笙失笑说了句是真的,贺时毓这下才敢放松,惹得周围摄制组都在笑。
贺知寻身边的执行导演笑得最夸张:“来找小笙你之前,时毓已经在空地的小路边上绕了好几圈,都快急哭了。”
贺时毓在一旁只知道欲哭无泪地点头:“导演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让我做这种事了。”
喻迟笙在一旁笑,小越听到他们说话也兴冲冲跑过来,率先扑进贺时毓怀里。
“时毓哥哥!”
贺时毓又受了一次惊吓,惹得身旁人笑得更欢,连喻迟笙都没忍住,一起在笑。
喻迟笙再看水池方向时,沈靳知却不在了。
她抱着两瓶水,去找沈靳知,不知不觉就脱离了拍摄组。
那是庄园的北侧,节目组不会踏足的地方。
喻迟笙来过,还有些模糊的记忆。她一直走,看见一个生锈的信箱,信箱上绕着藤蔓,寄信口已被翠绿色堵住,显然成了装饰物,再没了实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