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怜
“你把真名告诉了人类。”
“嗯。”
“你脑子里除了做爱,还能想些别的东西吗?”
“喂,这样说太过分了吧。”他虽生气,又不敢对前辈发火,只好用眼神回击。
“你想没想过这有多危险?一旦你的真名被敌人知道,你距离死也差不了多远。对于我们来说,知道彼此的名字,就能够写出完全针对彼此的法术,相当于为你判死刑。你不该这样不谨慎的。”
“这我知道。可是……”
“算了吧。我想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你去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不要因为爱上人类就把自己搭进去。倒不是说不可以,只是……这种做法与你的身份不匹配。”
“知道了知道了,拜托。即便我告诉了她我的真名,她连那种语言都不会说,又怎么记得住?我不过是为了安慰她而已。”
“夏夜,我很高兴能看到你变得与人类相似,但如果这以生命为代价,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冷漠的人。我会帮助你的。只是……你也要做好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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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
难得休息,他们聚在酒楼内。吃过的晚饭,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喝下那些带着泡沫的液体之后,几乎每个人都是醉醺醺的。除了黑魔王。然后,米晓熙说,我们来玩游戏吧。
“什么游戏?”
“说真心话的游戏,怎么样?”
“怎么玩?”
“转餐刀!”她把刀尖对准自己,放在桌子中央,“如果转到谁,谁就要回答一个问题!必须说真话哦,怎么样?”
“来吧来吧!”
众人似乎都有兴致,唯独白羽没有。她坐在黑魔王身边,藏在垂下的桌布里的腿,有意无意地触碰他的腿。表面上,黑魔王仍旧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他仍保持着老师的淡漠。
“那我来提问!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不行,我来问!”
好吵。白羽心想。换做以前,她也会参与的。可是如果他们问到自己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她就没了兴致。为什么老师不愿意帮帮忙?比如说,带我走?或者直接承认我们的关系?
米晓熙一定是仰慕着老师的,所谓的游戏,意图太明显了。
可是谁不仰慕老师?即便是皇宫中的贵族都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后半生。他们这些普通学生又算什么?
白羽轻轻踢了踢黑魔王的脚踝。他稍微皱了皱眉,瞟了一眼白羽。
“现在转到老师啦!我要问一个大家都期待的问题!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呢?”
“没有哦。”
他的回答如此干脆,好像真的不存在她这个所谓女友一般。她只觉心寒,难道我不够努力吗?是的,我是配不上如此优秀的老师,可我也希望老师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这样回答?
“……又是老师诶,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老师喜欢的人是谁?”
“嗯,那当然是我喜欢的人啦。”
“不可以这样回答,要说实话!”
“可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不认识嘛。假如以后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带她来见见你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谎话。到处都是谎话。漫天的谎话。她从前玩这个游戏时,确实是只有真话的。他们喝着果汁,说班级里哪个男孩最讨人喜欢,哪个女孩又最漂亮。可是到了黑魔王这里,一切都成了虚无的泡影。真与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几乎不给出承诺。
头晕。白羽扶着自己的额头。
“白羽!这次轮到你了,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是老师。不然还会是谁呢?
“哪种喜欢?”
“就是那种喜欢嘛。”
这有什么意义?她想,就算是米晓熙,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对老师表白。
“我喜欢我自己。”她说,“我想当高贵的单身人士。”
“可恶,早知道就不问了!”
两种谎言之间的区别又在哪儿。
头晕,也许是醉酒后的反应,她一紧张就会想办法掩饰,于是喝了太多酒。她强撑到晚餐结束,说是要去总部检查办公室的门窗,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黑魔王送其他人回学校去,唯独她一人晃动着身子从衣兜里翻出身份认证卡,坐着电梯上到总部一号楼的十叁层。她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甚至忘记拔出钥匙。没学会传送法术,真是麻烦,她想,这种高阶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学会……
睡了很久,是黑魔王把她叫醒的。白羽忽而想起门上的钥匙,以为接下来面对的会是黑魔王愤怒的话语。可是并没有。老师还是那样的老师。他问,你怎么了?喝了太多酒,是吗?
她点点头。
“还晕吗?”他蹲在地上,抓住她的手,“门上的钥匙你忘记了。还好没有人来过。下次要小心。不舒服的话,直接说出来。”
“嗯。”
就连眨眼都能感觉到酒气。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很烫。果真是醉了。醉到身体发软,像是刚和人做过爱。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说道,回去吗?
“那你来办公室做什么?就是为了醉倒在这里,然后忘记拔出钥匙?”他笑了,“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提前告诉我。我会带你回去的。或者,我可以单独让你传送回去。”
喝过酒之后,老师好像更漂亮了。她想。他蹲在地上,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老师的威严。真奇怪。
“知道了。”她说,“那现在回去吗?”
仿佛被拖进了一口古井,四周竟都是黑暗。白羽总是想起老师在桌上的笑容。没有女朋友。没有。她算是什么?她不过是老师身后一个卑微的追随者罢了。即便是知道了他的真名,也没资格被他平等对待。
“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你好好洗个澡,早些休息吧。”
“嗯。”
谎言对他来说是什么?
温热的水冲下来,把她带入另外的世界。她试着调整温度,想用冷水逼迫自己清醒。等到冷水浇下来的瞬间,她忽然回忆起了水牢。深不见底的地方。怎么会有学校把学生送进水牢。她想到这件事,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同意班级的那项新政策,要求他们取消午休时间,因为班级的成绩不够好。然后,她站起来与老师对抗。再然后,变成骂战。她被送进水牢了。
那不算是痛苦。对于战士来说,这算什么?说起这段经历时,她总是笑一笑,即便再痛,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禁闭也好,体罚也好,都让她在学校里出了名,走在路上总有人说,是白羽。她太勇敢了。她是第一个挑战学校规则的人。这些话语支撑她直到毕业。
真正的痛苦现在才开始。从被他忽视开始。从被她们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开始。如果其他人知道自己和老师的事,会说什么呢?勾引?妓女?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也许都会有吧。可是,分明是老师先睡的她。
还有,痛苦从他轻飘飘的谎言开始。他的话语总是那样,若不仔细去听,就化成风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里了。
真该死。白羽蹲在水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比牢狱还要密不透风,呼吸要断掉了。真该死,到底是谁的错?是我不够好。是我不配。不然,老师一定会说出来的,说我是他爱的人。他把真名给了我,他把他的禁忌给了我,可怎么我还是只感觉到痛?一定是我太贪婪,太不懂得知足。真该死,我真是个笨蛋。
“你不会在里面睡了吧?”见她出来,他把书本合上,送入书架的底端,“怎么今天洗了这么久?”
“没有。”她说,“我想多洗一下。”
“好吧,回去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那你呢?”
“我上楼去拿些衣服,等下洗个澡就睡了。你想让我陪你睡吗?”
“嗯。”
“你先去床上吧,等我收拾好了再过去。”
眼泪落在他的枕头上。好脆弱,她想着,老师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吧。说到底,我有什么?为什么选择了我?我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原本老师就不能公开我们的身份。啊,白羽,你真是太恶心了。老师已经把他的爱给了你,你怎么这样不知足?
人类可以手持刀子,用痛楚来惩罚自己。可白羽不会那样做。
她的刀子是黑魔王。
涂抹着鲜血和圣盐的刀子,我的老师。
“怎么,你现在不困了?”他只是探进房间看了看,“还要和我一起睡吗?”
“嗯。老师不在的话,我会做噩梦的。”
你看,你说谎时,和他一样。
黑魔王揽着白羽的腰,其实他不需要入睡,睡眠对他来说是种乐趣,而他确实也享受这种乐趣。
“老师。”她突然说,“侮辱我吧。”
“什么?”
“我想被老师惩罚。我是坏学生。来惩罚我。”她仰起脸,又向他的位置靠了靠。他红宝石的眼中充满疑惑,里面映着她假笑的脸。
“你这是……想要和我做?”
“不。我是想被惩罚。想被老师侮辱,被老师教训。”
“怎么回事?”他的手指穿过她耳边的发,“你喜欢被虐待?”
“我喜欢被老师虐待。”她说。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更多的泪水。
“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做?”
他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像之前那样惩罚我。绑起来,鞭打我。辱骂我。”
“做不到呢。白羽明明是好学生。”
“不是的。”腿蹭了蹭他的身体,“我是坏学生。老师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今晚没办法睡。”
“可道具在我自己的房间。”
“那就去拿好了。”她说,“我不怕痛。”
“你究竟怎么了?”他仍是茫然。
“没怎么。我只是想这样做而已。反正,对于老师来说,我也就是奴隶罢了。惩罚你的奴隶有什么不对吗?”
这话成功激怒了他。但他仍强忍着,深吸一口气,转身下了床。白羽还在看他。平静的眼神。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嗯。”
“那好啊。”他的声音沉下来,“那也不要睡了。起来吧,反正是奴隶嘛,不睡又能怎么样?来我房间,你不是想被教训一下吗?今天我就满足你。”
对,就像这样。她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就是这样,把我当成老师的玩具,最好能打醒我。让我知道老师是可望不可即的一个梦。涂抹着鲜血和圣盐的刀子,我的老师,狠狠刺穿我吧。他们用刀割开动脉,我用刀割开我的灵魂。
头很晕。她呆站在床边,有块名为爱的巨石,压在她的身上,无法呼吸。跪下。他说,奴隶怎么能站着?她跪在地上,垂下头。对了,就是这样。让我知道我有多卑贱。老师的爱,老师的身体,老师的嘴唇,我都不配拥有。
她细数着地毯的绒毛。从上到下,脱下她的睡裙,露出肩膀,然后是后背。来折磨我吧。她想要哭,可怎么都掉不出眼泪。灵魂被人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你是不是故意想惹我生气?”他坐在床边,俯视着她。
得不到任何回应。
“说话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在想你说过的话。她心想。我想的是你在餐桌上说的那些话,那些虚伪的表情。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够优秀。
涂抹着鲜血和圣盐的刀子,我的老师,来刺穿我吧。
皮鞭落在她身上时,她不叫喊。只是一阵阵眩晕,好像眼前的事物已不再有真实。半真半假。墙壁是真实的。地毯是真实的。痛也是真实的。我是假的。她跪趴在地上,任由他的抽打愈发用力,划破空气的声音时是那样好听。对,就这样抽打我,让我清醒。让我看清楚自己和老师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
“腿分开。”他把假阳具塞进她的身体,“夹住。”
鞭子落下。又落下。后背和屁股上全部都是赤红的伤痕。好痛。像是有火焰在烧。就这样吧。她借着痛流下眼泪。很好,就这样吧。只要我永远不抬头去看老师,老师便永远是遥远而圣洁的。只要我知道自己不配得到老师,就不会空虚,不会难过。
羞辱我吧。说些下流的话。她想。
痛楚愈发明晰,每次落在她身上的鞭打都覆在旧伤之上。痛。好痛。只要她求饶,他马上就会停下。可是她什么话也不说,像是苦修之人。
她再也不能忍受痛楚时,她尖叫出声,纯粹是带着痛苦的声音。
“不要让我听见叫声。忍住。是你要我这样做的。”
“知道了……老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还未彻底从醉意中醒来。
可是她还是想要叫。鞭子落下的瞬间,她大脑空白,身体颤抖着想要躲避。要不然,还是认错吧。她在矛盾中寻找答案,是求饶,还是继续接受他的虐待?
可明明是自己要求他这样做的。也是自己故意去激怒他的。
她想躲,身体不由自主在下一鞭落下之前向前爬去。
“回来。”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可是她看不见他的脸。他笑了吗?还是没有呢?
“我让你回来,听不到吗?”
颤抖。颤抖。从心底到灵魂都在颤抖。
“对不起,老师……太痛了……”
“是你想让我这样做的。”他走上前,将假阳具向她的身体里推了推,抽出之后,又一次进到最深处。她被这动作弄得浑身酥软,趴在地上失去了力气。
“刚刚打了多少下?”
“不……不知道……”
“你没记下来,是吗?”
“嗯……”
“下次我打你的时候,要记住。”他抚了抚她的背部,另一只手还在抽动那根假阳具。
“知道了……老师……”
“想要吗?”
“想……”
“今天不会给你的。你刚刚说,想被我怎样对待?”
“想被你欺负。被你侮辱。被你教训……”
“噢,这样啊。所以,你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这样做,对不对?”
她不说话。
身体愈发燥热,好像已经忘记刚刚的痛感,转而被快感侵蚀。她抓着地毯,咬紧了唇,生怕再发出声音。可他早就知道她最敏感的地方,正侵略着那块甜蜜之地。
“还想继续吗?”
她摇头,抓着地毯的手,骨节已经发白。
“那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唔……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我是老师的……奴隶。”
“是吗?你这样想?”他的语气似乎变了。
她点点头。
“那好。你要真的这样想,以后也不要去上课了。”他说着,“每天被我关在屋子里,当性奴就够了。”
这话也仅仅是他不满的抱怨罢了。他不会这么做。
“喂,抬起头来。”他说,“给我好好含住。”
最讨厌的事还是来了。她尝试着吞吐,动作极其缓慢。他按住白羽的头,直顶到她的喉咙深处,这下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可是这是她自己想要的,又怎么逃?她闭上眼,口水沿着脖颈滴落在地毯上,下颌开始酸痛。
咽下去。他说。
一阵阵猛烈的晕眩混合着喉咙的不适感,口中的精液混着她的眼泪一起落到地毯上。
“我叫你咽下去。听不懂是吗?”
“对不起……对不起……”
对,就这样做。把我踩到地底,让我知道我与你的距离。不要太亲密,也不要太疏远,就这样做吧。涂抹着鲜血与圣盐的刀子,我的老师。在我的伤口上再加一刀,剥开我的皮我的心脏。
我永远无法成为你的伴侣,请你鞭笞我让我清醒,让我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无数情人中的一个。我遥不可及的月亮。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