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北此前是什么模样,山原百代已经从情报资料上见过她的照片了。
那时候的漠北北,就是一朵小黄花。
魔头要想变成一个让任何男人只要看她一眼,心中就会生出要保护她一辈子的怜惜模样,并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那时候的漠北北,论起单纯来,就连真性单纯的秦小冰,都得甘拜下风的,美啊,性感啊,娇艳啥的,在绝对纯真面前,都会变得那样世俗。
“最起码,你现在的样子,不如我美。”
山原百代笑吟吟的,上下打量着漠北北:“你身材已经走样了,脸蛋虽说要比一般人好看许多,不过距离真正的美女,还要差很多的。”
“我会比你美的。”
漠北北依旧冷冷地声音:“用不了太久,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你为什么不说,你在见到我后,就永远失去了变美的机会?”
山原百代开心的笑起来时,纤细的腰肢左右扭动了下,两座雪白的玉杯也随之颤抖虽说只是一个看似很普通的‘花枝乱颤’动作,她浑身却在瞬间散发出了一股子‘飞天’才有的妖媚气息。
这种妖媚气息,有些像穿上那双绣花鞋的宋楚词散发出的气质,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抗得住,就连女人都会因此而失神。
漠北北皱了下眉头,问:“这就是忍术中的‘花枝乱颤’么?”
花枝乱颤是形容美女在笑起来时的美艳模样,是个任何时候都代表褒义的形容词,但也是东洋忍术中,以靠*来迷惑敌人心神的招数,名字就叫花枝乱颤。
“咦,你怎么会知道花枝乱颤?”
山原百代有些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动手吧。”
漠北北没有回答山原百代这个问题,缓缓后退几步,右手平平举起,一点寒星在狭长的刀刃上,飞速滑向刀尖,好像有叮的一声轻响,绽放出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盯着长刀的刀尖,山原百代微微眯起眼看了片刻,才轻声说:“必须要分个死活了,你有什么遗言要留下?如果我能活着走出罗布泊,我会替你转达的。”
“我不会死的。”
漠北北面无表情:“你呢,应该有话要对陆宁说吧?”
“有。”
山原百代脸上的笑容收敛,沉默片刻才说:“告诉他,我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希望他能原谅我。”
“他不会原谅你的。”
漠北北犹豫了下,才说:“因为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呵呵,你不懂,因为你不是男人。”
山原百代再次轻笑了声,笑声未落,身形忽然一展,双手握刀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白花花的身子化为一道幻影,迎着夜风劈出了她此生中状态最佳的一刀!
迎风,一刀斩!
噌的一声,就像被寒风吹下的枯枝,划过冰封的河面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响起后整个世界就被冰冻住了,漠北北,山原百代俩人都动也不动,面对面的站着,相距两米一三,手中都紧握着各自的长刀。
她们的人,好像也被冰冻住了,不过鲜血却是热的,从漠北北左肩冒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衣衫,星光下看上去就像一朵大大的牡丹花,在雪地里迅速绽放。
“好刀。”
漠北北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向外冒血的左肩,低低说出这两个字后,转身就走下沙丘,向石柱那边快步走去。
山原百代依旧站在那儿,长刀又保持着她在倾力进攻时的样子,斜斜放在右肩的位置,目视前方动也不动,就像好像忽然间参透了荒漠的夜,为什么这样冰冷。
漠北北走到石柱前,停步转身看着足有数百米之外沙梁上的山原百代,轻声说:“我会告诉陆宁,你其实已经后悔了。我相信,他会原谅你的。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说他才不在乎你。”
这么远的距离,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的山原百代,好像听到了漠北北说的这番话从左肩到右肋四根肋骨之上的半截身子,连同那把斜斜放在*上的长刀,忽然从下半截身子上滑了下来,跌落在沙地中。
两条弓起、后蹬着的美腿,也软软的屈膝跪倒在地上,再扑倒。
山原百代终于承认,就算漠北北已经失去了刀枪不入的邪门功夫,依然具备能把她一刀斩杀的恐怖本领。
相比起在习武方面天赋不足,唯有以勤补拙的昆仑来说,从小就遭受各种人类无法想象的残酷训练的漠北北,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不过漠北北却希望,等她重回尘世间后,再也不要有谁,来迫使她全力挥刀,毫无保留。
同时她也无比钦佩山原百代,能在她全力挥刀挡开那记迎风一刀斩时,还能斩伤她的*。
如果全力进攻我的是昆仑呢,我能否也在付出受伤代价后,把她一举斩杀不知道为什么,漠北北看到山原百代终于跌落尘埃后,忽然想到了昆仑。
不能。
漠北北笑了。
因为昆仑绝不会在任何时候劈出一刀时,使出全部的力气,本能中总会为自己留下一丝退路,要不然当初她刚见到漠北北时,也不会被打伤后还能及时逃走了。
本来,山原百代也该像昆仑那样才对但她没有那样做,在劈出那一刀时,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退路的力气,所以才能斩伤了漠北北,也让她自己变成了两半。
自以为甘心被宋天问玷污了的山原百代,终究还是没有彻底地堕落,灵魂深处还残留着不该有的廉耻之心。
正是这一丝丝的廉耻之心,堵住了山原百代的退路,让她甘心面对死神。
又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沙梁上,站在山原百代的尸体面前,向这边看来时,漠北北也看向了她,相距数百米,俩人的目光交集碰触,随即分开。
漠北北转身就走,走的很快。
等她消失在黑暗世界的入口处时,昆仑已经用黄沙把山原百代的尸体埋葬了。
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么的邪恶,但有一点却是让昆仑必须这样做的:陆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虽说把尸体埋在沙梁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随时卷起的黑风暴给卷走,昆仑还是为她堆起了一个小坟头,她山原百代生前所用的那把长刀,就像一个墓碑,在星光下显得是那样清冷。
沿着漠北北走过的道路,昆仑走到了黑暗世界的出入口,回头看了眼山原百代的葬身之处,又有人出现了。
这是个老头子,距离这么远饶是昆仑的眼神很好,也看不出他是谁的。
可根本不用看,昆仑也知道他是那个爱吃土豆的老头子,她曾经喊了他十数年的爷爷,因为他的心脏病而死,她被陆宁抛弃了整整五年之久。
时隔那么多年,老头子又复活了昆仑没有怪他,好像早就知道那样,看向他的眼神中,依旧像儿时那样带着深深的依恋。
有啸声传来,很古老也很经典的凤求凰。
也唯有土豆老这种老不死的,才会守着一具还没冷却的尸体,盘膝坐在山原百代坟前,吹起一曲经典的凤求凰。
啸声呜咽,随风四处飘荡,就连高空中的星辰都仿佛受到了感染,悄悄擦了擦眼睛躲在了乌云后面,风更大了。
一曲终了,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昆仑已经不见了。
凤求凰,凤求凰,荒漠残星冷风人断肠。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多少年来,司马相如所做的这首《凤求凰》,世世代代被后人用古琴来演绎与心上人的爱情故事,言浅意深,音节流亮,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融楚辞骚体的旖旎绵邈和汉代民歌的清新明快于一炉。
有位俊秀的女子啊,我见了她的容貌,就此难以忘怀,一日不见她,心中牵念得像是要发狂一般。
我就像那在空中回旋高飞的凤鸟,在天下各处寻觅著凰鸟。
可惜那美人啊不在东墙邻近,我以琴声替代心中情语,姑且描写我内心的情意,希望我的德行可以与你相配,携手同在一起。
何时能允诺婚事,慰藉我往返徘徊?
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无法与你比翼偕飞,百年好合?
这样的伤情结果,令我沦陷於情愁而欲丧亡,令我沦陷於情愁而欲丧亡听着时而欢快,时而呜咽缠绵的古琴声,宋楚词心中默念着这首经典所表达出的含意。
全身一袭大红嫁妆、头戴凤冠蒙着流苏红盖头的宋楚词,就是今晚的凰。
今晚,将会有一只凤,在一曲古琴终了的余音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洞房,用早就准备好的玉如意,挑起她的红盖头,看到她娇艳的容颜。
今晚,就是宋楚词的洞房花烛夜,桌子上的那两根红烛火光无风自动,有烛泪缓缓淌下,外面花厅内,传来人们开心的笑声,金杯互碰时的脆响声,自然也少不了劝酒声:“新郎官,不把这杯酒喝完,你休想进的洞房!”
新郎官苦笑着的声音响起:“各位兄长、姐妹,就放过小弟吧,小弟实在是不胜酒力,再喝,再喝就醉了。”
“醉了更好,哈,哈哈,今晚你不醉,还叫新郎官吗?你可知道,俺陆元通等这一天已经等多久了?”
“就是,就是!”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好像还有大脚踏在圆凳上的声音:“哥哥我一直以为,今晚与大小姐入洞房的人会是陆宁那小子,最不济也得是俺们这些兄弟,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你小子给捡了便宜,心中不甘啊,喝,不把你小子喝个烂醉如泥,休想!”
“怎么,宋元嘉,你是不是觉得,我把楚词许配给张良华,你心里很不甘?”
一个超级好听的女人声音,从花厅门外响起。
所有喧闹的声音,就像被刀切断那样,嘎然而止,片刻后,宋元嘉那讪讪的声音才响起:“夫人,不是俺”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今晚是个喜庆日子,夫人不会责怪你口无遮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