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蒲如此慌张的神色让司马懿心中隐约生出几分,他快速伸手捉住夜蒲的手腕,皱眉看着神色极其烦躁的夜蒲,越发疑惑的问道:“什么不对劲?”
气息过于纯净之外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夜蒲心底发颤畏惧。他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司马懿,稍稍用力将他的手扒开,表情是司马懿第一次看到的严肃和紧张,“难以解释,但是有人来了。”
这话太莫名其妙了,司马懿一头雾水的看着夜蒲紧抿着嘴角,语气染上了一丝丝的严谨之意,“谁来了?”
余悸要找的人,到了。
夜蒲无法和司马懿说清楚,他叹了口气随即欲要迈开腿就感觉到那一股纯粹的灵气轻微荡起几分波痕,便听到大门被人直接用力推开的响声以及侍卫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和兵器出鞘的声音。
顾不上什么,夜蒲转身加快步伐朝大门处走去。他急切的想知道这让他苦苦等到的人究竟是何等模样,为何言而无信让启雾山成为如今这般模样。
入目一男一女,看到男子的第一眼夜蒲无意识的顿了顿脚步,这男子生得精致俊美,一身袈裟衬得他不食人间烟火。不觉中夜蒲与这男子视线对上,在那一刹那中夜蒲能感觉到男子眼神清冷让他险些克制不住屈膝跪下的念头。
女子一身嫩绿身眉眼之间的猩红的印记让夜蒲一阵恍惚,娇媚中带着说不出的纯净,南蜀国第一美人蜀月禾在这女子面前不值得一提,无法与之对比。她眼睛清澈干净,犹如蓄满了那满江的春水,水润灵动格外好看,与身边的和尚极为相配。
回过神的夜蒲神色裹着一份厌恶之意的落在女子眉眼之间的印记上,果然就是这个人,他苦苦等待多年的人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他心底一下子卷起一股莫名的喜悦感,并隐约有一种自己的人生将会因此人变得不一样的古怪感。
“二位胆子不小,竟敢擅闯将军府。”看着眼前的两人,夜蒲故意阴沉着脸声音满是不善的问道:“报上名来。”
女子眼底含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声音清越好听的响起,“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而她身边的男子手中捏着佛珠,但是夜蒲总觉得这男子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杀意在其中。夜蒲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细细想了想自己有没有见过这男子,但是记忆中并没有出现与这男子相关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内院中蜀月禾声音柔弱的伸手拉住欲要紧跟着夜蒲往外走的司马懿的手臂,一副好奇而稍稍带着一丝丝撒娇的意味在其中问道:“懿哥哥你要去哪?”
在离宫之前她精心打扮一番,不曾想却因那没眼见力的管家给搅和了。那向来与她不对盘但却不会轻易落她面子的夜蒲不知今日吃错了什么药,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丝的深意和讽刺的厌恶之意。
司马懿不留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并于蜀月禾拉开距离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生疏道:“夜蒲神色不大对劲,我过去看看。”
“懿哥哥近日为何这般生疏?”蜀月禾本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人,金枝玉叶更是南蜀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如今被司马懿这般落面子心中早就气得想将那余悸折磨死才解气。
看到蜀月禾表情稍稍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司马懿瞬间觉得有些头疼。他记着蜀月禾对他的救命之恩,且还被他当众拒绝成亲,若是一般的女子早就寻了断间,可是蜀月禾哭得委屈的拉着自己的手说不介意,只要自己开心她就很满足了。
自从双亲离世之后,蜀月禾处处护着自己,因为司马懿对她和旁人自然会不一般。但是他始终无法忘记在那天晚上,余悸一脸绝望的看着自己说一了一句好一个善良的公主,竟是这般恶毒的心肠。
自小生长在深宫中的人司马懿知道手中多多少少都会沾有鲜血,他深知这一点才生出那么一丝丝的怜惜之意,明里暗里都会护着蜀月禾。
蜀月禾原本摆出一副委屈得惹人心疼的表情,正要抬手假意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时却注意到司马懿的走神。她眼底闪过一丝丝不悦,这司马懿最近是怎么回事,那只妖精已经离开许些时日,怎么还是这般?
想到这里,蜀月禾一下子拽紧帕子,不管怎么样司马懿终究还会是她的!佛挡杀佛,何况是一只畜生呢!
她轻轻扯了扯司马懿的衣角,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憨意的开口道:“懿哥哥,你怎么了?”
司马懿回归神时没有将眼底的冷漠之意收敛干净,神色中的寒意溢出几分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稍稍垂下眼帘遮盖住眼神,语气如同方才一般的疏远道:“我没事,公主可还有事?”
这话一出,蜀月禾彻底愣住了也彻底慌了神。她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给司马懿不单单只是贪图他的容貌还有他的权势,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司马懿优秀,南蜀国配得上她蜀月禾的人只有司马懿,且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举国上下的英雄司马懿。
她眼泪掉落,抬手慌忙的用帕子擦拭眼泪,声音有些许哽咽的问道:“懿哥哥曾说过将军府随我来去,如今这话不作数了吗?”
这话究竟是在何时说的,司马懿抿了抿嘴角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表情委屈至极的蜀月禾。那日因救他而受伤的蜀月禾一手拽着他的衣角,脸色惨白气息虚弱,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抽疼在其中,“懿哥哥,我好了之后可以来你府上寻你吗?”
短短的几个字蜀月禾呼吸变得粗重猛地咳出声。
司马懿抿了抿嘴角,随即轻轻将蜀月禾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塞进被子当中,难得的将声音放得柔和一点,“自然可以,你好好养伤,那贼人我定揪出来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而躺在床上的蜀月禾笑得虚弱,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不必了,我不希望懿哥哥为我杀人。”
如今他已有了妻子,蜀月禾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随意出入将军府着实不妥当。想到这一点,司马懿突然表情有些许复杂的看着蜀月禾,关于这一点他不信蜀月禾没有意识到,且在以前她曾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和她联系在一块,误导旁人。
原本本这些司马懿以前并不在乎,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想他的余悸找回来之后受这种委屈。他刚想回答蜀月禾的话,却听到大门处传来男子清冷夹杂着几分凌厉在其中的声音,“余悸!”
司马懿身体一僵,似喃喃自语又是在问身边的人,“余悸?”
夜蒲手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表情有些许微妙的女子。他不过是才看一眼,便感觉到那和尚的眼神蕴含着几分戾气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的身上,随即那薄唇轻微一张吐出了余悸的名字。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夜蒲按了按腰间的佩剑,青筋暴起语气带着几分警告之意在其中,“大师这是何意?”
“莫恼莫恼,我师兄脑子有点不大好使,不太会说话。”不等男子说话,女子就一手直接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干笑几声的摆手示意他将手从佩剑上挪开,“不过将军刀剑无眼,你悠着点。”
被人当着面说脑子不太好使的男子并不恼,眼底反而生出夜蒲最近极其熟悉的眼神,犹如司马懿看余悸的眼神那般满是宠溺和眷恋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嘴角稍微勾起,含着轻到几乎不存在的笑意道:“师兄?”
不等夜蒲说话,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夜蒲叹了口气感叹的说一句真是缘分啊,余悸想要找的人如今就在将军府中并于司马懿见了面。
“你怎么知道余悸这个名字?”司马懿脸色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直接走到男子面前,视线锁在男子身上急切的问道:“她,她可还活着?”
夜蒲分明看到男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金光,随即表情没有波动的看了一眼司马懿,手中的佛珠被他用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捏着,语气平淡不加一丝感情在其中的吐出两个字:“死了。”
这话一出,司马懿脸上的血色褪去干净。
夜蒲心头一阵本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站在男子身边的女子皱眉伸手欲要轻轻拍一拍男子的肩膀,似乎让他快闭嘴。不过男子视线不过轻飘飘一扫,女子就眨了眨眼睛随即将手很自然的放下,瞪着那干净清澈的眼睛看天空。
见状,夜蒲原本提起来的心瞬间放了下去。
在他离开启雾山之前父皇曾几次和他说过拾荒者,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带着几分感慨和敬佩之意在其中。夜蒲虽然对着眉眼间有一朵花印记的女子很是不喜,但她极其像父皇时常说起的拾荒者。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听到男子冷清的声音响起,“拾荒师妹,你方才的举动是想做什么?”
在他震惊的视线之下,女子低着头一脸狠狠磨牙压低声音语气满是沮丧的回答男子的话,“尊者,小的知错了。”
果然就是拾荒者!
不等夜蒲说些什么,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司马懿晃着身子后退了几步,惨白着俊脸,眉角的戾气一时间急剧。只见他握着心口,愣是喷出血。夜蒲心头一阵上前扶住司马懿,手触碰到司马懿的手腕处时,抬头满眼煞气的看着那男子,很不值得直接将他手刃。
司马懿的脉络迹象来看,他的气息早就错乱,再加上气急攻心之下生生吐了血。想到这里,夜蒲对拾荒者越发没有好看,他看着一旁神色非常微妙的拾荒者,语气极其恶劣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话音刚落,被他扶着的司马懿用力的推开他,带着血迹的嘴唇红艳至极。虽脸色苍白,却不骤减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他脸色满是绝望之意,语气都有些轻颤道:“她可有话要与我说吗?”
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男子滴水不进,捏着佛珠却没有一丝慈悲为怀,瘫着脸,“此生不愿与你相逢。”
这话一出,司马懿脸色更加惨白,他一手紧紧拽着心口的衣服,随即弯腰又吐出一口鲜血,“噗,她果然恨透了我。”
夜蒲咬牙切齿的几乎要拔剑的动作,恨不得劈死眼前这对男女。
这时,一道尖锐略微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懿冉。”
夜蒲不曾回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蜀月禾神色慌张步伐急促的赶了过来,将原本扶着司马懿的夜蒲扒开随即欲要扶住司马懿有些摇晃的身子。夜蒲看了一眼紧跟在蜀月禾身后的宫人们只觉得一阵烦躁之意在心底滋生并且快速蔓延开。尤其是靠近他的蜀月禾身上更是有一股让他很不舒服的气息萦绕在身上。
夜蒲不留痕迹的扶着司马懿避开蜀月禾的手,她脸色一僵欲要发作时抬头,在无意间看到那男子的模样,整个人脸上快速染上一丝丝红润之意,眼神带着几分羞涩之情的行了行礼,“不知师傅来将军所谓何事?”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心态和语气。
夜蒲在心中轻啧一声,越发觉得蜀月禾愚蠢至极。
这男子绝非寻常人,方才他听到拾荒者唤那男子一声帝尊,想必其身份居于拾荒者之上。
果然男子不曾看蜀月禾一眼,扭头看着一旁分明一副看好戏表情的拾荒者身上,声音清朗不似方才满是寒意的说道:“师妹,我饿了。”
夜蒲扶着司马懿看到拾荒者嘴角抽搐几下,随即皮笑肉不笑的欲要抬头看那男子。她红润嘴唇微微张开,蜀月禾的声音就突然的插了进去,“既然大师来到将军府,哪有不招待之礼。”
她说道一半之后拿捏好分寸停顿一会,随即视线落在夜蒲身上,笑得愉悦道:“夜蒲,这里交给本宫处理即可,你且吩咐下去准备好素食,好生招待这位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