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思瞪圆了眼睛,惊呼一声。
这一切怎么跟你没关系了?若是没关系,我何必整日看着你和周炎宗的脸色,还留在这里提他保命。也就是你,若是换了旁人,求我来我还不来呢。
韩清漾被她给说糊涂了,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白思思伸手在他额上轻点了一下。
说你聪明你也聪明,说你笨你也是真的笨,你好歹是个皇子,戏文和话本没少看吧,怎么连这都不明白呢?我找的故人姓韩,你也姓韩。
韩清漾依稀有些懂了。
所以...母债子偿?
白思思想了想,意思也是这么个意思。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韩瑛。
韩清漾点头。
白思思又自顾的说起了老一辈的故事。
按照我们天山一派的门规,是不许与外头的人通婚的。可是你母亲却私自下山,并且嫁给了你的晋王,跟着便生下了你和你弟弟。
母亲早逝,他对母亲的印象极为模糊,只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她长的极美,艳冠六宫。
韩清漾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白思思呷了口茶,继续道:你母亲这一走,可把我师傅害惨了,我师傅自小便与你母亲定了亲,且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且我师傅又是个痴情之人,脑子一根筋也不知转弯,自打你母亲走后,他一生都未婚娶,只收养了我。
有些话说起来简单,听起来也不觉什么。可细一想便觉沉重无比,他的声音闷闷的问,那你师傅应该很恨我母亲吧?
白思思点头。
恨,怎么不恨啊,我小时候读百家姓念到了韩这个字,只要师傅听见了就得打我的手心,韩和瑛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我的童年阴影。
她作势将双手伸到韩清漾跟前,做着控诉。
韩清漾,你说说,咱们互不相识,你们家就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啊。
韩清漾叹了一声。
对不起啊。
白思思摆了摆手,极其大方的道:我原谅你了。况且恨到了极致便是爱,这个我懂。师傅他老人家若不是仍然爱着,又怎会一直记挂着你母亲,让我下山带话呢。
她哼了一声,还谎称要寻回什么灵丹,骗鬼呢吧,那灵丹本就鸡肋,于旁人也无用途,就算找回来也是无用的。
韩清漾倒不着急灵丹之事,他问她,你师傅让你带什么话给我母亲?
白思思难得收起了玩笑之色,眼眸里有了郁郁的哀伤。
师傅说,若是她过的好便算了,若是她过的不好,便让她回来吧。
韩清漾鼻尖一酸,他的母亲识人不淑,竟嫁给了世上最薄情寡性之人,还替他生了孩子,若是今时今日母亲尚且在世,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日的决定。
气氛有些凝重。
白思思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忙转移了话题。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那灵丹是何物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韩清漾才顺着她的话问道:那灵丹到底有什么用?
白思思望着他白里透红的肌肤,简直嫉妒的要发疯,枉她买了好些护肤用品,诸如珍珠粉,驻颜膏等等,一日不落的往脸上涂,可还是比不过被爱情滋润过的脸,那是种自然的水润光泽。
灵丹叫做孕灵丹,是一种可以让男子怀孕生子的灵丹妙药。当年你母亲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颗,而这一颗......
韩清漾尚未从男子怀孕生子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之后,又见白思思一脸愤慨的盯着他的脸,不由低声道:该不会是......
白思思狂点头。
但凡吃了孕灵丹的男子,身上都有一股清甜的幽香味,寻常人可能不太在意,但是我一闻就闻出来了。所以自打遇到你们之后,我就跟在你身边了。师傅既然这么爱你的母亲,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得帮衬着你点。
韩清漾强自定了定神。
所以初见的时候,你就意有所指说我体内还有另一种毒,其实那不是毒药,而是孕灵丹?
造化弄人,原来他的父王喂给他的毒药是他母亲留下的孕灵丹,而他服下之后,兜兜转转又遇到了周炎宗,这一切难道都是上天注定的吗?
韩清漾还未从这个劲爆的消息里缓过劲来,白思思又爆了一个让他几欲跳起来的消息。
她说,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些日子你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韩清漾摇了摇头。
跟着却又疑惑了起来。这些日子他似乎总容易疲累嗜睡,可他以为是照顾周炎宗的缘故,又要处理政事,一时心力交瘁才会如此。食量之所以变大,也是因为消耗过度罢了,他并没朝其他的地方想,况太医还日日把平安脉呢,不也说无恙吗?
白思思看出了他的想法。
哼,那些个废物点心,料想就算把出了喜脉,也不敢明说吧。毕竟男子怀孕那可是闻所未闻的奇事,若是贸贸然说出来,只怕顶上乌纱帽不保不说,还会被人当成是疯子吧。
韩清漾下意识的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我...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小孩?
问完又反驳道:可是我并未有忽然爱食酸,或是呕吐的症状啊?
白思思睨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就算是女子那怀孕的症状也都各有不同,更何况你是男子呢。
韩清漾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第一反应是想去找周炎宗,可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白姑娘,我怀孕的事,能不能麻烦你先别告诉周炎宗,你也知道他那脾气,若是知道了,定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白思思华丽丽的翻了个白眼。
这种事还需要他交代吗?
周炎宗的脾气她可是领教的够够的了。
可是这种事瞒也瞒不住多久啊?
韩清漾笑了笑,眼底横波流转。
待我先吹吹枕头风,只要他想通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思思:哼,周炎宗就是个事妈。
第59章
烟霞阁。
轻纱帐幔随着微风款款扬起,风经过太液池,吹进阁中的时候带着些微的凉意。
池中荷叶连连,一朵朵粉白的荷花亭亭而立,偶有鸟雀贴着水面滑过,惊起一层层的涟漪,荷叶之下五彩的锦鲤游弋其间。
丝竹悦耳,笑声不断。
朝云公主神气活现的叉着腰,向着韩清漾邀功。
嫂嫂,我便说你把宴席的事交给我来办你就放心吧,今儿你瞧瞧,我办的如何?
韩清漾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回头让你皇兄给你赏赐。
朝云公主不比韩清漾是才来的大周,她可是参加宴席长大的,十分熟络的招呼着,俨然游刃有余的模样。
眼下周炎宗未立后宫,只韩清漾一人。
众位内眷虽不十分清楚韩清漾将她们找来是何目的,但从各自男人的口中也多少都听到过有关韩清漾的传言,说他如何狐媚惑主,如何牝鸡司晨等等。
可今儿一瞧了正主,才发现韩清漾不光貌美,脾气也温和,丝毫没有架子。
弟弟,弟弟,小弟弟......
有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伸出肉肉的指头指着韩清漾的肚子,奶声奶气的喊着。
这孩子是慎郡王与慎郡王妃的独子,两人成婚多年,前几年才生了一个儿子,自是如珠似宝的宠着爱着。
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竟一点也不怕生,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韩清漾。
慎郡王妃见状忙捂着孩子的嘴,抬手便打了孩子几下。
让你胡说八道。
小人儿受了委屈,只扁着嘴,也不敢哭出声来,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韩清漾将他抱进了怀里,替他擦干了眼泪,轻声哄道:你难道只喜欢小弟弟不喜欢小妹妹吗?
小人儿见韩清漾长的好看,羞的直往他怀里钻,半晌才回道。
都喜欢。
慎郡王妃跟慎郡王是一路的性子,皆是老实谨慎之人,忙将孩子接了过去。
孩子还小,难免淘气了些,还请娘娘恕罪。
韩清漾摆了摆手,笑道:小孩子活泼些才可爱呢,若是个个都是老成的,那就不好玩了。
慎郡王妃也不知韩清漾的意思,只尴尬的陪着笑脸。
待到宴席散了之后。
慎郡王妃连忙带着孩子回了家,又将屋子里的窗户全都关上,才拉了慎郡王低声问道:王爷,你说这个柔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慎郡王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
哎呀...哎呀呀......他在殿中踱着步,只差把大腿给拍肿了,在慎郡王妃发了火之后,才扶着额道:皇兄跟这位柔妃娘娘都是男子,自是不能生育,如今忽然将京中够的上的内眷都请进了宫里,还特意让你们都带着孩子前去,想必是想从这些孩子里挑一两个聪明伶俐的,待过继之后,好承继大统啊。
慎郡王妃脚下一软,瘫在地上就嚎哭了起来。
慎郡王赶忙将她的嘴巴捂住,又四下看了看,一脸警惕。
这是好事,你在这嚎什么丧呢,仔细被人听到,传到皇兄的耳朵里......
慎郡王妃吓的立马收住了声。
只抱着大儿子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就在慎郡王夫妇被吓的坐立不安的时候,宫里却是一派祥和。
宴席之事着实是费精神,折腾了大半天后,韩清漾一回到毓秀宫便趴在了床上。
多福,快替我揉揉腰,今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腰酸胀的厉害。
多福知道韩清漾有孕之事,心里头简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高兴之余,难免有些担忧。
他轻轻的替韩清漾揉着腰。
主子,白姑娘都说了你现在该好好静养才是,何必劳神费心的去张罗什么宴席啊。
韩清漾的眼底涌起了无尽的温柔。
我就是想要看看旁人是怎么带孩子的。
自打白思思跟他说他腹中已经有了周炎宗的孩子之后,他心里忐忑极了,既怕痛又怕死,好容易周炎宗的血咒无碍了,他还想陪着周炎宗一起白头到老呢,况且先头周炎宗垂死时他所受的痛苦,他也不希望周炎宗再经历一遍。
再一个他也怕他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父亲。
多子将采回来的荷花放在了瓷缸里,笑着道:那主子今儿可瞧出些什么来了?
韩清漾兴致颇为高昂。
小孩子真是可爱极了,小脸蛋肉乎乎的,捏起来可舒服了,小孩的眼睛也好看,透亮而清澈,干净的像是暴雨后的天空,还有......
多福又将他按了回去。
主子,我瞧您这架势,定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了。只这事早晚都瞒不住的,你可想好如何跟陛下说了?
韩清漾胸有成竹。
你放心吧。
这世上的事千难万难,他唯一有把握的便是对付周炎宗。
多福笑了起来,他哪里不放心了,不过是有人仗着被爱,便有恃无恐罢了。
周炎宗的身子一好,韩清漾就将政事一股脑儿的都交了回去,这会子说着话,又想起他摄政的这些日子没见到睿亲王,下意识的便问了一句。
睿亲王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呢?
多子接过话头。
我听戚猛说,似乎是陛下给他派了什么差事,他出远门去了。
韩清漾跟多福对视一眼,皆都笑了起来。
多子这才察觉方才说的话不妥当,只寻了个由头跑了出去。
韩清漾很是欣慰,又看向了多福。
戚猛性子虽急了些,但本性不错,多子跟着他想来也不会受苦的。倒是你......
多福红着脸道:主子,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这样的人,哪里配有人喜欢的,我只想着能伺候主子一辈子,那就是奴才此生的福气了。
韩清漾还欲再问些什么,已然忙完政务匆匆赶过来的周炎宗负手走了进来,他寒着一张脸,挥手示意多福先出去,待屋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
周炎宗惩罚似的吻住了他丰盈的唇瓣。
你如此惦记孤的弟弟做什么?
韩清漾嗔了他一眼,柔软的手贴着他的腿往里滑去。
陛下难道不喜欢我惦记它吗?
周炎宗的后背瞬间绷紧,一双眸子迸出了熊熊的火光,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哑的厉害。
大胆......
韩清漾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唇贴了过去。
只许半个时辰。
周炎宗的热情与疯狂,几欲将韩清漾给淹没,他像是浪潮里的一艘小船,随着波涛起伏上下。
爹爹......
韩清漾的双眼半阖着,眼里有着迷离的水光,他故意学着孩童的声线,喊出来的时候奶声奶气的。
周炎宗的额上挂着大颗的汗珠,他停了下来,望着身下之人。
韩清漾对他的称呼极为百变,或是直呼名字,或是喊夫君,或是喊九哥,只爹爹这个称呼还是头一遭呢。
他喘息着问他。
你唤我什么?
韩清漾又叫了一声。
爹爹......
......
夜色渐浓,如水的月光照进了屋子里。
韩清漾躺在周炎宗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周炎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可以怀孕生子,我真想生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孩子。
周炎宗只以为是朝臣又拿子嗣之事去烦韩清漾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
费那事做什么,这天下姓周的人多了去了,等明儿得了空,孤便去宗室里过继两个,往后若是再有朝臣拿子嗣说事,孤便饶了不了他们。
韩清漾半撑着身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给你生孩子。他又躺了回去,目露向往之色,喃喃道:孩子的鼻子像你,嘴巴也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