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妍去找赫连咘离撒娇，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对方一句有待商榷就把她的提议给推了回来。
她气不过，又让夜珏去帮忙说话。
结果，对方立刻就松口了。
“你怎么说服大哥的？”
她蹲在地上，垂眸整理自己的珠宝首饰，百思不得其解。
夜珏站在一旁，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就说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去。”
“你说陪着一起去，大哥就立刻同意了？”
“那不然呢？”
口气不要太轻松。
北冥妍笑：“大哥一定对你很偏心，我的印象中，他不是很好说话，可是你一句话他就松口了。”
夜珏似乎并不是很赞同她的话，但他也没有反驳，只是笑道：“阿离是个很温柔的人，平心而论，说服他不难。”
“大哥温柔没有错，但是你不觉得他很威严，浑身都充斥着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度，一个眼神都让人心底发慌？”
她去找大哥的时候，大哥大概刚训斥完心腹属下，眸色还带着些许阴沉。
虽然看见她的时候很快就变得正常，但是她还是被那一瞬间的阴鸷和狠辣的眼神吓到了。
自家两个哥哥在面对她的时候都掩藏了自己的阴暗面。
这么多年一直不会对她发火，所以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家大哥未来是叱咤风云的王者。
*
夜珏回忆了赫连咘离幼时软萌可人的模样，声音散漫：“不觉得，眼神就令人心底发慌是什么感觉，我不太懂。”
北冥妍：“……”
盘腿坐在地上，她说：“倒是忘记了你天不怕地不怕。”
也是，若是他怕大哥，那才叫做奇怪。
她只带了低调的首饰，收拾好小包袱，她眼波一转，视线落到了悠闲的坐在靠椅上的男人身上，一眯眼，笑道：“你帮我整理衣服吧。”
“啧。”他眉头往上一挑，没有拒绝。
她房间大的像是一座宫殿，里面有奢华的金丝楠木，红木，梨花木所制作的桌椅，打开柜子的门。
站在柜前，夜珏修长的手轻轻的划过衣架，看见满意的衣服才会伸手去拿。
动作慢吞吞的却又有一种随意轻佻的感觉。
“带方面行事一点的。”她提醒道。
“都挺方便行事的。”
“那些有裙摆的一看就不方便啊，不要拿！”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笑：“你过来，自己选。”
他笑的时候露出了小虎牙
她心都快起飞了。
原地托马斯五十度旋转起飞爆炸。
妈耶，太酥了。
她抱住他的腰肢，踮脚看柜子里五颜六色，各种材质的衣服：“你觉得好看的都带上吧。”
“我认为穿在你身上锦绣华服也好，粗布麻衣也好，没有不美的。”
他没有思考，就回了一句。
她撞进他星光熠熠的眸：“真的嘛？”
他看着她，微微俯身，凉凉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自然是真的。”
她不受控制的问：“夜夜，我觉得我应该为凤鸣百姓做些什么，如果我入朝为女官，你会支持我嘛？”
他扶着她的肩膀，轻笑了一声：“我会陪你一起，你的心愿，也是我的。”
在支持不支持这个问题上，他不用犹豫思考。
*
两人去西南边境呆了三个月，北冥妍绘制的图纸已经制成了成衣。
这批成衣每一件都亲手送到了它的主人手上。
只不过有部分，烧成了灰烬，给了它已经逝去的主人。
西南这只神秘水兵，失去了一部分年轻鲜活的面孔。
但是有雄心壮志的少年依旧前仆后继的参加到保卫家国的道路中。
这些人。
有些只有十四五岁，有些还未成婚，有些新婚孩子还在襁褓……
有些身有残疾，不敢回归故里，继续在边境奉献自己。
或许默默无名，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会名扬天下。
军人在边境保家卫国，牺牲壮烈，却难凉热血。
致敬所有的无名英雄。
她看着胡杨地里的衣冠冢，轻轻的笑着，为所有的烈士敬了一杯酒。
*
杨嵘将军和她母皇关系极好，听闻十多年前是母皇一手栽培的，她来边界这段时间，杨将军对她多有照拂。
边境风沙肆虐，北冥妍坐在胡杨林里的大石头上，头靠在夜珏的肩膀上。
“我娘和我爹的缘分就在这里开始……娘亲告诉我，身为凤鸣皇族，享受荣光，同时也注定了一生的大风大浪。”
她和他十指交缠。
她忽然侧身，温婉一笑。
“但实际上，所有的大风大浪都不是由我来扛。”她眼中的温度很暖：“幸运如我，如今还能有你做伴，感谢上苍，感谢你来到我身边。”
他本能的将她护在怀里，陪她已经成为了习惯，他静的下心来不说话，她却有些许多话。
所以为了和她更加契合，他大多时候都是只要她开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一人自言自语。
“以后我来保护你，我在的地方，没有风浪。”
他说话的时候，仿佛能清空世界上所有的杂音。
他不说话的时候，只要陪在她的身边，她就控制不住心底波涛澎湃的喜欢。
喜欢到想要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她的独一无二，是她的心尖宠，却不想让任何大家闺秀分走他的一分注意力。
她变得矛盾且鲜活，可就像是毒素入了骨髓一般，不想医治，就想一直将错就错下去。
“我们年底成婚。”她说的话相当轻松，低头，她轻松的笑了。
艳遇是瞬间的感觉。
一见钟情，只此一人，忠于此生。
**
这一年的冬季，银装素裹，暴雪连绵。
赫连景很疲惫的掀开被子，听见敲门声，声音有些刚睡醒的哑：“嗯？”
梦寻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小妍儿月末大婚，苏小姐说她在妍儿婚后离开凤鸣。”
赫连景的视线一直很飘忽的落在远方的的树上，看着树尖端垂落的薄冰，他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
“知道了。”
天色阴暗，梦寻发现赫连景表情寡淡，欲言又止，最后离开了。
赫连景回房喝了一杯冰水，换了衣服，去外面抓了一把雪，握在手心，等雪融化了。
他就骑马去了府。
男人的眼睛，泛着高纯度的黑色，因为有些厌世般的表情显得格外的酷痞。
表现的不在意，但是哪能真的不在意。
赫连景也没有想到，彻底忘记一次，竟然还能再爱上一次。
没有启动乾坤阵。
他却求着夜珏给他下了蛊，忘却深爱之人，只有再爱上一次，才会回忆起往昔。
若是没有再一次爱上以前的那个姑娘，就会永生遗忘她。
这是个滔天豪赌。
他也没有想到，千防万防，用了半年，他竟然还能重新喜欢上苏甜。
这个至今也懵懵懂懂不开情智的少女。
恨她，也恨自己。
栽了一次都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
苏甜在雪地里赏花，刚摘下一朵梅花，就看见了迎面朝着自己走来的赫连景，她的手指一颤，梅花就落到了地上。
她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变得又惊又喜。
想上前但是看着赫连景如今这幅面瘫冷酷的脸，她都不敢像是以往那般随意撒娇。
他看上去好凶，也不在对她纵容，她今年的生辰礼物也是他随意的让仆从送的，根本没有用心。
他甚至都懒得来见她。
“阿……阿景。”苏甜喊完这一句话，脸都已经微微红了，声音带着一丝无措和蛊惑。
两片唇水润嫣红，轻轻的抿着。
“嗯？”赫连景眼也不眨，步伐散漫的朝着她走去。
苏甜轻轻含笑：“阿景，我好想你。”
赫连景看着这张笑颜如花的脸，冷漠的脸有了细微的变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细腻的头发，像是安抚眸中小动物：“外面冷，多穿些。”
苏甜心中刚才那丝害怕顿时间云消雨散，她忍不住伸手去抱赫连景：“阿景你今日怎么这么好。”
赫连景失神了片刻，胸前传来了酥痒的触感，小姑娘缩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赫连景笑，漂亮的黑眸像是月牙般弯起，那张脸美好的不像凡人。
苏甜睁大眼睛，努力仰头，贪婪的看着他，一片雪地里，只有他对她宠溺的笑容，令人心动。
“阿景我好怕你今后都不理我，你很久很久没有关心过我了。也没有主动找过我……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赫连景张开手臂，轻轻的拍她的肩膀，乌黑透亮的眸盯着她：“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露姨说你可能是幡然醒悟了……可我不想你幡然醒悟，我觉得你只能喜欢我，只能对我那么好。我喜欢你阿景，我现在喜欢你还来不来得及？如果来不及的话，我就要回精灵族了，如果来得及，你可不可以继续对我好。”
苏甜想到了吴思甜，想到了他对她不热络之后，许多对他暗送秋波的美人。
嫉妒犹如一把野火。
把少女心事都烧的如同冬日枯柴，逢火自燃。
赫连景不确定苏甜想要的是那份特殊，还是他这个人。
“对你好，然后呢？”他像是一个等待已久的猎人，看着猎物终于自投罗网，却不急着收割……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热气落在她的耳边，让她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