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告诉霍凉,甄珍死了。
明明甄珍是个恶毒到丧心病狂的女人,可她的死,还是对霍凉触动很深,让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霍凉从甄珍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变得虚弱不堪,他也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要不是甄笑那边的医生说手术有点棘手,需要他过去探讨更改病案,他还舍不得不肯离开这里一步。
跟甄珍的手术截然相反,甄笑的手术最后很成功。
笑笑的手术如此成功,霍凉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欢喜。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这样,他是不喜欢甄珍,可的确没想过真的让她死。
那女人的命,也太脆弱了,如此不堪一击,一个小小的手术,就将她击垮了。
甄笑手术结束后,被转到了VIP高级病房,霍凉坐在病床前,甄笑瞧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甄笑不高兴地嘟嘴,撒娇,“凉哥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医生说我手术成功是不是骗我的啊?”
“啊,笑笑,你在跟我说话吗?”
“凉哥哥,你当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呢?”
甄笑哼哼,表达自己的不满。
笑笑才是他心爱的女人,为什么笑笑手术成功,反而被甄珍的死亡所带来的阴影所笼罩呢?
“对不起,笑笑,我刚才在琢磨一个竞标案了,没有顾及到你。”
霍凉强打起精神,口是心非。
甄笑心里十万个不痛快,甄珍那贱女人死了,还不让人痛快了。
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连死无葬身之地。
甄笑微垂的眸子飞快地闪过一道阴狠,当她再度抬起头来,又恢复了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
“凉哥哥,还有半个月就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宴了。”
她刻意提醒道。
霍凉曾经答应过在她二十三岁的生日宴,给她一个惊喜的。
她私底下从下人口中得知,霍凉打算给她办个盛大的生日宴,到时候还会跟她求婚,戒指什么的都准备好了的。
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了。
甄珍下地狱,甄珍的男人,她接收得毫不手软,问心无愧。
这都是她甄笑应得的。
一切,都在往她预期的顺利方向发展,唯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霍凉貌似对甄珍还留有余情。
明明霍凉什么都不知情,凭什么还不知不觉间被那女人吸引蛊惑了呢?
连死,都死得那么让人不痛快。
霍凉动了动薄唇,还没来得及出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霍先生,太平间着火了!”
他从手术室出来后,听到身后医生吩咐要尽快把人送到太平间去的。
他本来想要阻止的,可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因为笑笑那边催得急咽了回去。
甄珍,此刻应该是在太平间的。
太平间着火了,意味着什么?
霍凉闻言,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往外拔腿而去,仿若没有听到身后甄笑的呼喊声,“凉哥哥,凉哥哥,你去哪里?”
见人消失不见了,甄笑面上瞬间乌云密布。
霍凉出了门,就拔腿狂奔,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追到了太平间。
这家私立高级医院的太平间是独立的一栋小楼,霍凉到的时候,二楼的火势,已经燃烧得十分的凶猛了,火舌不停地吞噬着建筑物,一楼也是岌岌可危。
“505手术房出来的病患甄珍有没有被送过来?”
霍凉看到太平间的一个职守人员,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厉声质问。
职守人员看了霍凉一眼,点了点头,“半个小时之前,的确是有一名叫甄珍的病患被送过来。”
霍凉心头一窒,呼吸都凌乱了起来,语气急促地追问,“她在几楼哪个房间?”
“二楼205。”
听到答案,霍凉就奋不顾身往前冲,却被身边的两个保镖死死拉住,“霍先生,二楼已经烧得精光了,你现在进去,无异于送死!”
……
几个小时后,火势被彻底扑灭了。
一具具烧焦的尸体被抬出来,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
哭天抢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声钻进了霍凉的耳里。
“我的儿啊,你好可怜,你死得早,让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算了,没想到你死了老天爷都不给你留个完整的尸身!”
“老婆…..”
“女儿啊……”
……
霍凉踉跄着从这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前走过,他忽然记起来甄珍临死前小腿被他踹骨折了,肯定能认出来的。
最后,果然被他找到一具小腿骨折的烧焦尸身,霍凉将她领回去了。
甄珍死前,他对她态度恶劣,可她人都死了,他没想再折磨她,只想遵从心意,好好安葬她。
毕竟,她死得这般的突然,临死之前,她还是他霍凉妻子的身份。
*
甄笑刚动完手术,并不能立刻出院。
以往,霍凉总是抽出时间在医院陪她,可今天,霍凉并没有什么心情,身体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破天荒回了别墅,可躺在床上,他却了无睡意。
他心烦意乱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下楼的时候,听到客厅里两个下人的对话。
“太太真的死了吗?”
“是啊。”
“太太死了,那先生应该会很快迎娶笑笑小姐了!”
“这个是自然,那个贱人不配成为我们太太,她亲妈死了,都跟男人在外头鬼混,更别提还曝出不雅视频呢,我们先生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这么一个贱货!现在她也算遭天谴了,不是她的姻缘偏要强求,强扭的瓜哪里能甜呢,我们先生跟笑笑小姐才是天作之合。”
“话是这么说,太太虽然贱了点,不过比起笑笑小姐应该好伺候多了,等笑笑小姐嫁进来后,我们的日子可没现在这么轻松了。”
“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工作,哪里能天天闲得发霉啊。你以为别人家的下人,都有我们这么好命啊,太太嫁进来后,三餐都要她自己弄,连衣服也要她自己洗,说起来好听一点是太太,实际上比我们这帮下人日子过得都凄惨!”
……
霍凉听得愣住了,原来甄珍嫁进来后,过着的是这样苦不堪言的日子。
而他自己,就是造成这副现状的罪魁祸首。
她现在死了,这帮下人,也没有一个同情她的遭遇,反而落井下石,觉得她死有余辜。
“谁准许你们这么议论太太的?”
底下的议论越来越过分,霍凉终于沉不住气,冷冷出声。
清冷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仿若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寒霜,室内的温度,也跟着陡然降至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