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坚当时同时寸君相赌的是,一月之内,亲自为顾辞珺采到琴心花,如今顾辞珺对时寸君态度不明,令秦坚心生忧虑,这琴心花必须赶在时寸君之前采集。
秦坚让下人们备好东西,便一人去了琴心谷,如今已去半月有余,顾辞珺每日仍在琴馆研究琴诣,并没有什么关心之举。
反倒是秦砚桧找过顾辞珺几次,具体商谈什么,旁人也不清楚,只是秦砚桧每次从辞珺馆出来,都阴沉的可怕。
顾辞珺家住长咸内的一座小宅院,当年与秦坚和离后,也没有搬回顾府,反而是自己购置一间院落,单独居住。
秦坚从琴心谷回来后,硬撑着身体不舒服,使劲在顾辞珺住的地方敲打着门,门童打开门见是秦坚,心中一片哀嚎,面上却不显,小心翼翼道:“秦公子,如今夜已深,小姐早已歇息,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秦坚没有理会门童,直接将其推开,向顾辞珺住得房间踉踉跄跄走过去,这一动静可算是把小顾府的人都给惊醒,顾辞珺也被这吵闹声弄醒。
披上件衣服,朝门外走去,抬眼看见得是满身血污的秦坚,只见那人看见自己,嘴角弯出一抹笑意,从怀中捧出一株花,还连着土,小心放在顾辞珺手里,“辞珺,这是琴心花,我为你取来了。”便一头栽在顾辞珺身上,昏迷过去。
顾辞珺身体微微朝后仰,有些承受不住秦坚的重量,贴身伺候的丫鬟晴儿赶紧接过顾辞珺手里的琴心花,吩咐着下人们赶紧把秦坚从顾辞珺身上扶下来。
琴心花拿走后,顾辞珺总算是空出手扶住秦坚,待下人们将秦坚从顾辞珺身上挪开时,顾辞珺看着手里的血迹印,微微愣神。
“小姐,我这就让人去给秦府送信。”
“不用了,把他抬去客房,晴儿你去请趟景府,拜托叶公子,让秦欢大夫过来一趟。”
“小姐,你这样做,对你的名声……”晴儿很是不愿意,当初顾辞珺好不容易和秦坚脱离关系,小姐也终于死心,如今这秦坚为何又要缠着小姐。
“晴儿快去。”顾辞珺催促道。
晴儿没辙只能顺从的去景府请秦欢大夫,下人们把秦坚放到客房后,顾辞珺让他们打盆温水,便叫他们退下了。
将帕巾浸入水中,拧干,小心擦拭着秦坚的脸颊,神情越发的柔和,擦拭到伤口处时,顾辞珺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看着秦坚陷入昏迷的脸庞,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低声喃念道:“阿坚,你到底要让我如何。”
秦欢来得很快,顾辞珺让开身子,让秦欢诊脉,秦欢搭上脉后,眉眼里透着古怪,说道:“秦公子没有什么大碍,我去开道方子,这里有盒药,让人给他涂上。“
顾辞珺接过药盒,将其给进来伺候的小厮,让他仔细给秦坚涂药,再换身衣裳,随后便跟着秦欢出去。
“秦大夫,秦坚的身体到底如何?”当时诊脉时,秦欢的神情有变动,可秦欢没有说出来,顾辞珺只好亲自问她。
对于秦欢的身体状况,他本来是想回府跟景延誉商量一番,再将其告诉顾辞珺,但是顾辞珺都已经出口询问,也不好再瞒,说道:“顾姑娘,你应当知道,琴心花周围有鸠树,树上不仅有鸠果,还有鸠鸟,鸠鸟很喜欢听琴心花所奏响的琴音,故而一直看守着琴心花,秦公子很显然是被鸠鸟所伤,鸠鸟全身上下皆是剧毒,沾其一点便不得了,何况是秦公子身上这么多伤痕。”
“你是说秦坚他命不久矣?”顾辞珺这话说得很是颤抖,连带身子也站不太稳。
“非也,秦公子他很幸运,他吃到鸠果,鸠果便是鸠鸟之毒的解药,可是鸠果效力迅猛,本应该配其温和的草药一起食用,可秦公子却是直接吞下,恐怕所吞鸠果还不止一颗,故而现在秦公子的伤口还未止住血。”
“那他到底有事还是无事?”
“既无事也有事。”秦欢瞧见顾辞珺着急的模样,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说道:“鸠果所余下的效力,应当会使秦公子同化。”
“同化?”顾辞珺小声重复一遍,又立马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说:“难道秦大夫的意思是,秦坚会与鸠树同化?”
秦欢点点头,顾辞珺微闭双眸,良久才睁开,声音皆显疲惫,“谢谢秦大夫。”
顾辞珺再次进入客房时,小厮早已麻利的为秦坚涂抹好药膏,顾辞珺看了一眼秦坚,朝晴儿吩咐道:“晴儿,派人去给秦府传个信,让他们来人接秦坚。”
“是。”
琴心花已经被种入花盆之中,摆入顾辞珺房间,顾辞珺被秦坚这么一折腾,也没有什么心思想睡觉,反而拨动着琴心花的花瓣,思绪神游在外。
琴心花似有灵性一般,被顾辞珺这么拨动着,竟花瓣抖动起来,把顾辞珺的思绪给扯了回来,看着琴心花,也不知怎么,突然一笑。
秦坚在家歇息了几日,便又生龙活虎起来,听下人说,是顾辞珺为他请的大夫,人也嘚瑟的不行,身体刚好一些,便又跑来辞珺馆。
顾辞珺今日正巧邀了叶知秋,傅引也跟着一同前来,一看到秦坚嘚瑟的模样,自然的嘲讽道:“原来大名鼎鼎的秦坚秦公子,如今也收起心,学着那一心一意了嘛,真是有够稀奇的。”
秦府自从失势后,秦坚没少落得冷嘲热讽,傅引这点小雨点,根本引不起秦坚情绪波动,眼睛紧紧盯着顾辞珺,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辞珺,前几日多谢你照顾我。”
“秦大夫是叶公子请来的,你应当谢谢叶公子。”
秦坚看着叶知秋,早就已经没有当初的心动,内心很是平静,道声谢,叶知秋点头回道。
面对顾辞珺,秦坚的脸皮倒是厚了不少,自顾自的直接坐到顾辞珺身旁,顾辞珺只是淡淡看上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沏杯茶给秦坚,秦坚心里简直乐开花,可美好的时间注定不长,时寸君此刻也前来拜访。
“你来干什么!”秦坚面对此人可没什么好脸色。
时寸君起先和顾辞珺,叶知秋,傅引打个招呼,这才回复秦坚的话,“秦公子今日是何用意,在下便是何用意。”
“琴心花我已经送上给辞珺,时寸君你输了。”秦坚也不和时寸君来这些虚的,直接将话摆上前。
谁知时寸君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秦公子,你这话便错了,当日赌约第二日,在下便将琴心花交予了顾姑娘,是你输了。”
“什么!”秦坚大力的拍打着桌子,猛地站起身。
时寸君更是温和,“不信,你可以问问顾姑娘。”
顾辞珺淡然的品着茶,好一会才在秦坚瞪大的双眸里说道:“不错。”
这下秦坚整个人都萎靡下来,顾辞珺面上不显,内心还是有些触动,接而说道:“你送的琴心花,我很喜欢。”
时寸君的眼眸暗光闪过,看着秦坚又重新振奋的模样,也不语,心中却是嗤笑不已。
暗自朝旁边的小厮打个手势,小厮突然说道:“顾姑娘,我家少爷知道您喜欢吃凤梨酥,特地叫人去买了不少,我这就下去拿上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坚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心里却是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准备点点心!
点心拿上来后,几个人一起饮茶闲聊几句,气氛也算和谐,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跑了上来,晴儿过去后,脚步速度的回来,又凑在顾辞珺耳旁说道,顾辞珺听完,斜瞥了秦坚一眼,说道:“楼下有些事,我去处理一下。”
“我也去。”秦坚立马附和道。
顾辞珺盯着秦坚看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好。”
傅引本身就是爱热闹的性子,直接拉着叶知秋也跟了下去。
从楼梯看下看时,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下一直哭喊着,“顾姑娘,求你放过我们娘两,絮儿年幼,你不能让他没有父亲啊,求你不要再和夫君纠缠不清了。”
顾辞珺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坚,秦坚脸色大变,快步走下去,将秦絮从绿芜手里抢下,怒斥道:“谁让你来这闹得!还不跟我滚回别院去。”
绿芜看到秦坚本是害怕居多,可是也不知怎么,听完秦坚的话,反而抱着秦坚的腿,哭诉得更大,“夫君,絮儿还这么小,离不开娘亲,你不要让絮儿离开妾身好不好。”“夫君,你不要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你想想当初她把秦家害得有多惨。”
这下秦坚是真的发怒了,直接一个巴掌打在绿芜脸色,“马上滚回去,再如此,你也不要再见絮儿了。”
秦絮比较是小孩,跟绿芜又接触的多,见父亲打娘亲,立马就大哭起来,拍打着秦坚的胸,“不要欺负娘亲,打你。”
顾辞珺从秦坚怀里,接过秦絮,小声哄着,见小孩安稳后,便将小孩给晴儿,让她带下去,绿芜怎么肯,发疯似的朝顾辞珺扑来。
秦坚怎么可能让她伤害顾辞珺,一把将人拦住,顾辞珺走上前,捏着绿芜的下颚说道:“绿芜,当初你哪些小动作,我当你是秦府的人,我不与你计较,如今这是在辞珺馆,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说完便让人把绿芜给丢了出去,秦坚情绪没有任何拨动,反而一脸笑意的说道:“絮儿便放在你这养吧,你也教教他。”
“这是你孩子,丢我做什么,自己等下带回去。”
“迟早也是你的孩子,再说,你还曾经抱过他,好好教导教导他吧,算我拜托你。”
秦坚言辞诚恳,顾辞珺便也没有推辞。
傅引难得的没有出声,反而是看了看秦坚,又看了看顾辞珺,最后看了看时寸君,像是懂了什么一般,一个人琢磨去了。
叶知秋和傅引告辞后,顾辞珺寻个理由便将秦坚和时寸君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去了后院,秦絮那孩子已经睡着,顾辞珺坐在床榻边,看着秦絮那张肖似秦坚的脸庞,帮秦絮掖盖好被子,便一个人在自家后院转悠着。
第二日秦絮一醒来,便朝着要见娘亲和爹爹,顾辞珺哄上好一会,答应派人去请,这才停歇下来。
但秦絮对顾辞珺有敌意,顾辞珺心里明白,定然是绿芜给灌输的思想,“絮儿,先去看会书,等下你父亲便回来了。”
秦絮是不愿意听顾辞珺安排的,但一听到父亲要来,再不情愿,也还是懂了,乖乖跟着晴儿去了书房。
长咸的消息都传得很快,这事也传到叶知秋耳朵里,叶知秋打算去问问顾辞珺如何,毕竟流言蜚语总是最伤人的,一个闹不好,名声什么的皆毁于一旦。
景延誉听完后,也点头同意,说道:“那个时寸君有点问题,能一起解决也是个好的。”
“有问题?”
“恩,他是突然崛起的商贾,而且他的路子很广,很多稀罕货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弄回来的,最奇怪的是他追人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平淡,最是激烈的一次,便是和秦坚定下的赌约,而且派人去查,如今也没有查到他的来历。”
“你们还调查了?”
“自然,顾家总是要看着的。”
“行吧,我去看看尘儿。”叶知秋对于那些复杂事,是不愿沾染,景延誉也是不愿意叶知秋知晓这些事。
“我同你一起去。”
景延誉同叶知秋达到秋苑时,景尘正摆弄着景延誉当初送给叶知秋的那几株胭脂点雪。杨风见二位主子来了,本想提醒景尘,却被景延誉用眼神示意退下。
景尘轻柔的抚摸着花瓣,说道:“难怪阿爹这么喜欢这几株花,可真漂亮,平日连碰都不让我碰,今个还不是被我给找到了,风风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景尘见说话杨风没有回,回过头去,见是景延誉和叶知秋,双手往后一缩,摆出个甜甜的模样,“阿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