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空旷清寂。
凌柘然忍着后背和胸口的疼痛缓缓支起身子,全世界静的似乎只剩自己才从炼狱里爬回来。
汗浸透了后背,室内无风,徒留涩涩的冷痛穿透僵硬的身体,让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而腿,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病房外,陈教授捏住听诊器的手心全是汗,抬头看向凌柘然的母亲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歉意:“韶琳对不起,恕我直言,这种层度的脊椎损伤导致的腿部没有知觉可逆转机率非常小,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姜韶琳的手心也全是汗,腿软的就要向地上瘫软,旁边的陈教授连忙扶住了她。“什么意思?老陈,你是说……”姜韶琳扶着边墙稳住发颤的身躯,她紧紧拉住陈教授的衣袖仿佛这是最后的一点希望。
“不会的是不是,总会有办法的!”
陈教授无奈的摇摇头,“我只能说国内的几率微乎其微,国际上目前还没有大力推行的治疗方案和病例!”
嘣!
房间里一个水瓶冷冷的摔倒门边。
“柘然,”听到房里的动静凌母推门而入,只见那个孤傲的身影狼狈的摔在地上,她不由得心头一紧,只得叹气劝慰道:“我们回美国去好不好!柘然,我已经联系好了梅森医学中心,有希望总是好的!”眉眼间挡不住的忧愁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这一切怎么会一步步演变成这样?
无尽的漠然让凌母不得不走出门外,房间里再次空洞的像座坟墓。
夕阳的余晖一格一格地正从栏杆里透进屋里,在冬日里释放出唯一的善意。腿上并无丝毫感觉,他一动不动冷眼看着那一寸一寸移过来的斜阳。
放手吧,凌柘然!你从没有善待这个女人,生与死她不知经历了多少遭,现在终于找到珍惜她的人了,你能给她什么呢?
凌柘然仰头饮下杯里的水,透彻的冷和苦涩滚过嗓子,像是刀子划过一样疼,他冷眼望着前方,心下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波澜。
“向小姐,老板他不想见你!”一百零一次回复向晴羽的杨拓只能在心底重重的叹口气。
“杨拓,我求你,只看他一眼就好!”向晴羽并不知道他的病情,那场爆炸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她和他住在一家医院,却被禁止探视!最终抵挡不住那双哀彻的眼睛,杨助理冒死放她进了房间。
VIP病房里,终于见到沉睡过去的凌柘然。
原来他伤的这么重!重的连房间里多一个人的气息他也没作任何反应。她回想起火光电石爆裂那一瞬间自己竟能安然无恙的醒过来,全然未觉他有丝毫异样,他是背负多大的痛楚才做到的!她的呼吸止不住的急促起来。
是他,是他救了自己!
嚅着泪,她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划过他的脸庞,有种神奇的感觉顷刻从指尖传到心里。平常他太过薄幸,嘴上总是刻薄的可怕,只有这一刻才让她觉得他是属于自己的——只在此时,只有此时!
终于,他睁开眼看着她,眼里的冰冷透彻让一股悲恸欲绝的冷倏的从心底涌过,湮灭了唯一的那一点点暖意。
他怎会属于她呢?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寒颤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想给你说乔叔的事,是他……”她慌张的不知从何说起。
“知道了!”
没有想象中的吃惊,他淡淡的开口。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害死他父亲的真凶是乔东!?“凌柘然,我们……”
她局促不安的转过头去,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他救了自己不是吗?是否代表……心底的疑惑是想都不敢想的禁区。
最终,她缓缓开口:“凌柘然,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死者已矣,我们还残喘于世不是吗!为什么我们不能放过彼此,为什么我们余生要这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