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沈念安只是他这漫长一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罢了,等今日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之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沈念安这个人。
而她最后终会让裴寂明白,这世上只有她才是真正可以与他相伴到老之人。
沉浸在一片美好幻想中的独孤瑶不曾注意到宇文修眸中瞬息万变的眼神,待他行至跟前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打开了锦盒。
不料两缕白烟却率先从盒子里飘出来,独孤瑶毫不设防,当场便中了招,身子瞬间变得软绵绵的,虚弱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一旁的剑雨见状,下意识要上前扶住她,不料大殿内的侍卫却在这时突然倒戈,毫不犹豫地拔剑抵住她的脖子。
独孤瑶见此情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当即抬眸看向宇文修。
“宇文修,你……”
原本如傀儡木偶一般毫无神志的宇文修在这时渐渐卸下伪装,只见他随手将两只锦盒扔在地上,空洞的眼眸中慢慢恢复神采,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有失望,也有恨。
“瑶儿,你终究是不配我这些年的感情。”
躺在一边的宇文真眼见局面瞬间变了,整个人已然发懵。
“大哥,这什么情况,你、你不是被她控制了吗?”
宇文修温笑着将他扶到椅子前坐下。
“傻瓜,难道在你眼里,大哥就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所惑之人?”
独孤瑶闻言一怔。
“这么说你没吃药?宇文修,你居然骗我!”
宇文修泠然一笑,满目痛心地看着她。
“你当然希望我吃了对不对?这样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个很好的傀儡,只可惜让你失望了,你给的药,我一颗都没吃。”
独孤瑶闻言,心底骤然生出几分被背叛的恼怒。
“宇文修,我是对你别有所图不假,但你扪心自问,在今日看到我的真面目之前,你对我又何曾有过半分的真情!如若有,你就不会如此防备我!”
话音方落,殿外紧接着传来一记嗤笑声,来人正是沈念安。
“独孤姑娘这话说出来也不怕被人耻笑,只准你害人,却不许别人有所防备,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独孤瑶见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儿,心里亦是一惊。
“你明明中了迷香被困在别院中,怎么会……琐香那个没用的东西,我就知道她根本看不住你!”
沈念安挑眉笑道:“你也不能怪她没用,是你得意太早了,这出大戏才刚敲锣,你就迫不及待的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想收场,未免也太心急了,独孤瑶,大戏可不是这么唱的。”
更何况她还提前给琐香下了毒,就算那迷香真起了作用,若是琐香在中途突然死了,那一方小小的别院还是困不住任何人。
宇文真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地看向沈念安。
“小堂主,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和我大哥,你们……”
“简单来说,就是我和你大哥合作了。”
沈念安言简意赅,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到独孤瑶面前,轻挑着秀眉看她。
“独孤姑娘,你高兴得太早了,若你能再谨慎一些,或许就能察觉到大皇子的异样,只可惜,你过于相信自己了。”
独孤瑶恼火道:“那你呢,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没病的!你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你们之间有任何异动,我不可能不知道的,除非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防备我!”
沈念安却道:“其实我起初也被大皇子骗过去了,他那天晚上当着我的面与五皇子大吵一架,还动手打了五皇子,我也以为他已经失去自主意识完全受你掌控,只是第二天一早,大皇子去明理堂找五皇子时,他特意向我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
宇文真疑惑道:“什么信息啊,我怎么没发现?”
沈念安笑言。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大皇子的性情变得越发古怪,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跟你大吵起来,可是吵完到了第二天,又全然不记得你们之间的争吵,无论你怎样提醒,他非但想不起来,反而还觉得是你在无理取闹?”
宇文真抿唇点头,“我是说过这话不假,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
沈念安眯眼一笑,目光流转柔和。
“那天晚上,你赌气随我出宫,第二天早上,大皇子亲自去明理堂向你赔礼道歉,你明明说过他会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事,可是他那天却说他不该动手打你,就是这句话让我觉察出问题,也由此让我知道,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宇文真凝神听着,后知后觉道:“所以你们两个当时说什么要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表面上像是要打起来了一样,实则却是找机会谈合作?”
沈念安淡笑着点头。
“若不这样,又怎能骗过独孤姑娘的眼线呢?”
“原来如此!我还真是愚蠢,竟然以为你和我大哥那天真的闹翻了!”
宇文真连声惊叹着,蓦然间不知意识到什么,随后扭头望向燕北王。
“这么说父王也早就知道今天这出戏是大哥和小堂主安排的了?”
“不错。”
燕北王捋着胡须含笑点头。
宇文真闻言,顿时不高兴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戏,却偏偏不告诉我,害得我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我不依!”
宇文修无奈摇头,“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而彼时的独孤瑶已然要疯了,费尽心机这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先前她喂宇文修吃药时,他明明知道那药有问题,却还是装模作样地乖乖吃下,那时的他心里又在想什么?
呵,想来真是可笑,原来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对方眼中的棋子罢了。
“宇文修,如今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但我只有一个请求,放过独孤家其他人,是我一时被心底的执念迷失了双眼,由此才做出这种事,和其他人无关,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面上,放他们一马……”
宇文修还没开口,宇文真已咬牙道:“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方才你为了拿到玉玺和虎符,不惜拿我的性命威胁我父王时,怎么没想过我也是无辜的,如今你倒是就事论事起来了!”
说完,他又怒冲冲地看向宇文修。
“大哥,你不能答应她!独孤家先后出了两个反贼,若不屠他满门以儆效尤,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效仿,我们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