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左司从顾老爷子那里回来已经深夜了,家里空落落的,偌大的房子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让他心生厌烦。
顾老爷子并不相信林宛白还活着的话,顾左司躺倒在沙发上,墨黑色的眼眸无声地望着天花板。
林宛白命那么硬,当时伤成那样孩子也被她生下来了,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孩子!
对,还有孩子!
顾左司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去看看林宛白拼死生下的那个孩子。
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就从顾左司家的地下车库驶出来,向着陆梦雪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陆梦雪昨天晚上被顾左司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被他言语羞辱了一番,转头就把气撒到了孩子的身上。
林宛白已经死了,她拿来掉包的那个孩子因为被医生判定不是顾左司的孩子,就这么扔在医院里无人问津。
她害怕事情暴露,命人把孩子偷了回来,打算明天就处理掉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
她把两个孩子放在楼下的保姆房里,谁知两个孩子一直在哭,吵得她心里焦躁不已,穿着拖鞋下去,扇了他们两个大耳光,又拿保姆房里用来擦地的抹布堵住了他们的嘴才罢休。
这时,她家的门铃响了。
陆梦雪打开门看到是顾左司,脸上一阵狂喜,连忙把门打开让顾左司进来,甜甜地笑道:“左司哥,你来看我了,对不起,我实在是因为太爱你了,下次不会了。”
顾左司看着陆梦雪低头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底叹了口气,面上也缓和了些。
说到底都是阴差阳错惹的祸,梦雪又有什么错呢?
想到这,他抬手阻止了陆梦雪要给他倒水的动作,语气还算温和地说道:“不用忙了,我来看看孩子。”
陆梦雪心里一沉,孩子还被她绑在保姆房里堵着嘴呢,见顾左司还要往里走,她手忙脚乱地阻止。
“孩子……孩子估计已经睡了,你先坐会,我去把他抱出来。”
她眼神闪烁,语气焦急,顾左司心里起了疑心,大步往她楼上走去。
“没事,我就去看两眼,不会吵醒他。”
他想当然地以为孩子在陆梦雪卧室的床上,却没想到孩子被陆梦雪捆着扔到了保姆房。
趁着顾左司往楼上走的功夫,陆梦雪连忙手忙脚乱地跑到保姆房解开其中一个孩子的被子,拉开堵着他的抹布,飞快地跑到楼上,与正好从她卧室出来的顾左司打了个照面。
“我这两天有点感冒,怕传染给孩子,所以晚上把他放到我隔壁的房间里。”陆梦雪指着隔壁的侧卧,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顾左司接过在她怀里嗷嗷大哭的孩子,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孩子身上怎么这么凉?”他问陆梦雪。
“我……我怕孩子晚上睡觉不老实,所以给他加了一层小被子,刚刚抱出来没来得及穿衣服,热气都散了。”陆梦雪结结巴巴地说道,心底一阵大骂。
该死的野种,等左司哥回去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那孩子也奇怪,顾左司抱了一会就不哭了,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顾左司,小手不停地往顾左司的衣领上抓。
顾左司拉住他的小手,看到孩子的小脸似乎红得有点不正常,便伸手摸了摸,高热的肌肤令他的手猛地一缩。
他转头看向陆梦雪,问道:“他是不是发烧了?你竟然不知道么?”
陆梦雪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虽然心里知道是自己扇的两个耳光把小孩的脸皮扇肿了,但还是装模做样地上手摸了摸孩子的脸。
谁知道她的手一碰到孩子的脸,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顾左司的怀里躲,顾左司不得不抱着他后退了一大步。
“算了,这么烧下去也不睡办法,我先带他去看医生,这么晚了你就在家待着。”顾左司一边说一边疾步下楼,陆梦雪拦也没拦得住。
顾左司一路疾驰来到了医院,医生给孩子做了检查,没有发现发烧的迹象。
“可是他的脸那么烫,不是发烧是什么?”顾左司问医生,神色有几分焦急。
医生摸了摸孩子的脸,忽然眉头皱了皱,不满地说道:“这孩子是不是被人打了?”
顾左司一愣,却听着医生继续说道:“这么明显的因为击打导致的皮下组织出血,你们家没有请保姆照顾孩子吧,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看看这小脸,都肿成什么样了!”
顾左司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陆梦雪闪烁的言辞,心头的怒火几乎要烧掉他的神智。
但为了孩子,他最终压抑了下来,对着医生说道:“麻烦你给孩子做个全身检查,看看还有没有隐藏的伤处。”
不一会儿医生拿着检查报告,一边看一边随口问道:“我说你们这些做父亲的对孩子一点也不上心——”
顾左司苦笑一声:“我不是孩子的父亲。”
医生瞪眼,说道:“你们血型一样不是父子是什么,年轻人不要因为想逃避责任就——”
下一刻,他的话被眼前高大的男人打断,顾左司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惊讶地问道:“您说我的血型和他的一样?医生,您确定么?”
医生蹙了蹙眉,连忙把检查报告拿给顾左司,指着血型那一栏让他自己看。
顾左司的脑中“嗡”地一声炸了。
怎么可能!之前来医院检查明明血型不一样,这次怎么又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说……?
上次带来检查的孩子和自己今天抱来的孩子不是一个?
陆梦雪为什么要骗他?
他薄薄的唇瞬间抿得死紧,怀里抱着的孩子也像突然惊醒一般,哇哇地大哭起来。
顾左司低头,颤抖的嘴唇紧紧地贴上小孩子因为红肿而散发着高热的细嫩肌肤上,眼神冷得像冰。
直到孩子慢慢地停下哭声,打着哭嗝睡去他才抬头,礼貌地对医生说道:“麻烦您再帮我们做一份亲子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