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妻子忽然出现,她看着你们拥抱在一起,眸中的神情很是痛苦。她觉得她成了你们之间的阻碍,她觉得你爱的是她的姐姐。医生停顿了下,继续温声道:她哭了,伤心地落泪,无声的。她看着你和姐姐,她不想做你和清舒姐姐之间的阻碍,她在一步步后退,后退。
空气很是静谧,只有桌上摆放的那座小假山上,有溪水汩汩流淌的声音,潺潺动听。
周沫手指下意识攥紧,她屏住呼吸,听医生说道:可是她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她再后退一步,便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不要。周沫忽然大喊出声,呼吸都在颤抖,不要我爱她,对清舒姐姐不一样。
你确定吗?医生问她,可你的妻子分明觉得你爱的是姐姐。
不是的,我爱她,和姐姐的不一样。周沫急着解释,呼吸一促一紧。
忽然有一只恶魔的手牵制住清舒姐姐的脖子,一面是你的妻子,一面是清舒姐姐,她们同时陷入险境,下一秒都有可能在你的眼前消失,你能力有限,只能救一个,另一个将永远消失。你该怎么办?
不要这样,不要。周沫脸上的青筋开始暴起,有细密的汗水沁出,神情痛苦。
失去妻子,你的心
痛不欲生,我会死,我会陪着她去死,我不要承受没有她的日子。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周沫喊出声,眼角有泪溢出,滚烫的。
失去清舒姐姐医生看着她,眸中现出一丝动容。
我会内疚,我的心很疼,她是我的恩人,又陪伴我走过一段痛苦的岁月,我欠她的太多太多。周沫哽咽。
现在将清舒姐姐换成你的母亲。
周沫犹豫着不说话,其实答案她已经明晰了,她忽然睁开眼睛,满目猩红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医生。
医生神情温柔地回看着她,待周沫情绪稳定了下来,才缓缓道:爱情不该掺有杂质,爱就是爱了,你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才爱她,那是很纯粹的感情。没有她,你就会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地活着。
周沫双手抓着躺椅,低垂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浑身疲乏。
你现在,分清楚了吗?
嗯。
看周沫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医生只补充了句,一个人可以经历很多段感情,它可以是刻骨铭心的,也可以是云淡风轻的。你要将它们区分开,哪些是爱,哪些恩,哪些是亲情。
待周沫从咨询室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明月高挂,淡云在风中扫过,纤纤丝缕地散开。
坐进车里,周沫给林瑜希打了通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忍不住皱眉,周沫启动了车子,视线盯着前方路况,一片红色的尾灯,走走停停。
她心里焦急,担忧着林瑜希,车子干脆拐到右边的小路,抄近道回去。
别墅内灯火通明,秦雪和阿姨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周沫提着包走进门厅,视线扫视了一圈,低垂下来,问:妈,瑜希呢?
瑜希出差了你不知道吗?秦雪双手抱着胳膊侧眸望向女儿,眉眼略显惊讶地反问她。
出差?周沫瞪大眼睛,手指蜷缩起来。
今早上临时接到学校领导的通知,收拾了东西匆匆去了机场。她说路上给你电话的,没打吗?秦雪蹙着眉,像是反应过来女儿的异样,凝神观察她的神情。
低头看了眼空荡荡没有一条未接来电的手机,周沫微拧了眉,再抬眸时担心被母亲察觉出她和林瑜希感情出现问题,努力牵唇笑道:打了,那时候我应该在开会,没接到。
避开母亲窥探的眼神,周沫淡声道:我上楼给她回过电话。
嗯,去吧。
回了房间,轻浅的橘香扫过鼻端,她抬眸,望着整洁纤尘不染的卧室,亮着两盏壁灯,昏黄的光晕,一室的温馨。
床单是新换的,雾蓝色印花磨毛被罩,铺得平整。
是林瑜希走之前换好的。
视线向右偏移,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相框,她和林瑜希的婚纱照,她从身后拥抱着对方。林瑜希偏头与她对视,露出修长的天鹅颈,雪白的肌肤,莹莹透着光。
彼此灼灼的目光,满满爱意。
坐在床头,周沫掏出手机,再次拨打林瑜希的电话,不出所料的,依然是已关机。
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贺琪的这对人设临时想起来的,打算在下一篇文中渗透,这篇文就不深写了,毕竟快完结了。
第85章
洗过澡,周沫换了件新的睡袍,靠在床头,目光在冷清的房间内扫了一圈,落寞地低垂了眼眸。
婚后,她第一次和林瑜希分开,这也是对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给自己留只言片语就离开。
应该是伤心了吧?
毕竟自己前段时间那样对她。盖在被子下面的腿蜷缩起来,周沫胳膊搭在膝盖上,下巴抵着手背,歪头遥望着窗外。因为是在二楼,还隐约能看到贴着窗玻璃的树枝随风晃动,夜空沉沉,皎皎的月光,碎影婆娑。
总透着那么几分凄凉。
周沫垂眸望了眼寂静无声的手机,微微叹气。她伸长胳膊,从抽屉里取出那本日记,古铜色的锁扣,她指尖轻轻拨动一串数字,是自己的生日。
她眼皮轻跳,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清舒姐姐会将那段日记录下来,望着那娟秀的字迹,周沫觉得自己仿佛又被带回到那段时光,虽不算美好,但因为有清舒姐姐陪着,她的病情的确有所好转。
她抬头,微微眯蹙着眼睛望向地板上落的半圆状的昏黄的光影,出神。
她在努力回想与林瑜希初相遇的感觉,她那时并没动心,她对林瑜希,可以说是日久生情。尽管她给林瑜希的感觉像是一见钟情一样,感情升温得很快,几乎没几次碰面,她就已经开始对林瑜希展开了猛地的追求。
但周沫能确定,她对林瑜希的喜欢,并没有受清舒姐姐的影响。虽然两姐妹长得很像,但总有不同的。她们给自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清舒姐姐让她依恋,而瑜希,周沫抿唇回味那种微妙的感觉,她是让自己萌生保护欲的女人。
她想要守护在她身边,疼她,爱她。
想通了这一点,周沫心里舒坦多了。她低头继续读着日记。细碎的光影笼在身上,周沫抚在日记本上的指尖忽然一顿,黑漆漆的眸子蓦然瞪大。
她受伤被救的那次,瑜希也在?
周沫愣了半晌,低头仔细将那几个字反复揣摩:妹妹回去找救援的人来。
回去?瑜希何时在的?为何自己自始至终都只看到过一个人?
心跳开始加速,周沫隐约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巧合。她仔细回想,却没能找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床头的手机忽然闪了下,细微的光,周沫低头看了眼,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消息。
略微停顿片刻,指尖划开手机屏幕,是林瑜希的消息。
【临时出差,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讲。冰箱里有今早包好的水饺,早晨不想吃面包的话,提前烧水煮些水饺吃,不要空腹上班。瑜希。】
短短的几行字,满载着林瑜希对她的关心,尽管言语中透着几分疏离,但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来不及多想,周沫给这个陌生号码回了电话,嘟嘟的几声响后,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喂,您好。
笑容僵在脸上,周沫黛眉一蹙,话哽在喉咙,半晌才沉着声问:请问您是
郑依红。对面的人回了句,又道:你是周小姐吧,找瑜希?
瑜希?叫得这么亲密?
指尖微微收紧,灯光下泛着冷白,忽然掀开被子,周沫赤脚下床,道:嗯,她刚刚用这个电话给我发了条短信息,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你身边?
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又拉开了些,望着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雪花,咬紧唇。
她忽然不想听到对方肯定的答案。
她不想瑜希同这女人待在一处,毕竟,那人对她老婆揣着何种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数秒后,对方回道:在,你稍等。
接着周沫就听着里面的声音远了些,那人在喊瑜希的名字,而对方也轻应了声,而后是细碎的脚步声。
周沫听着,胸口小幅度起伏,说不上什么滋味,反正不好受。
喂。期待已久的温柔婉转的声音传来,清澈得溪水一样,悦耳动听。周沫心一下子软了,好像刚刚升起来的火气瞬间被那溪水浇灭,不留半点星星之火。
老婆。舌尖舔了舔嘴唇,周沫屏息片刻,喊了声。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下,恍如昨世的感觉,她好像好久都没有这样喊对方了。
对面沉默了会儿,并没有应她。
喉咙吞咽了下,周沫试探着又喊了声,瑜希?
嗯,我在。这次对方倒是应得很快,只是语气很清冷,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我今天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感知到林瑜希的冷淡,周沫低垂了眼眸,暗叹自己前段时间定是伤了她,虽然对方嘴上不说,但她能感觉到。
不一样了。
手机掉水里了,送去检修,大概明天才能拿到。刚开完会,所以用同事手机给你发的短信。林瑜希耐心解释说。
哦。身体微微侧倚靠在窗前,周沫抬眸凝望着窗外的雪,片片洁净,幽蓝的月光薄纱一样洒下来,她睫毛颤颤,沉声问:你们同事几个人去的?
她问这话是有目的的,她不想瑜希与郑依红那女人单独相处,不是不放心瑜希,她是不放心郑依红。
瑜希小绵羊一样的女人,别被那只大灰狼吃了。
迟疑片刻,林瑜希才悠悠回道:两个。
两个?周沫提高了嗓音,不可思议地询问:加上你两个人?
嗯。
抬手扶额,周沫后背一凉,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同事的房间?
周沫越问越离谱,但到底与她同床共枕了这么久,林瑜希还是了解周沫的小心思的。没想让她继续担心,解释道:宾馆的走廊,准备回自己房间了。
闻言,周沫忙应道:哦,那你快回去休息,很晚了。末了,她又补充了句,晚上记得锁好门。
嗯。
一阵沉默之后,谁都没有先挂的意思,周沫忽然喊住她,瑜希,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时间静静流淌,林瑜希的嗓音轻轻浅浅地应她,嗯,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周沫心提到嗓子眼,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回去再说吧。
没有晚安,没有叮嘱,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周沫的心一下子空了,无处安放。
***
辗转反侧了一整夜,清晨明亮的光透过玻璃窗映照进来,周沫手抵在额头,偏头便望见窗外满眼的雪白,雪松上被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凉风拂过时,有簌簌的雪花垂落,细细密密的,雨点似的砸在青石板砖上。
忘记问林瑜希什么时候回来,但她一刻也等不了,昨晚睡前便给贺以真打了通电话,那女人估计在努力做事,语气不善,不过到底还是帮她咨询好了林瑜希出差的相关情况。
没有告诉林瑜希她要去找她,周沫只偷偷订了机票,简单收拾了行李,才开车去公司处理了下紧急的事。
周沫买的是下午的飞机,等她到达林瑜希所住的宾馆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长空被满地的白雪映成了钴蓝色。
站在林瑜希的房间门口,周沫抬起的手指尖微颤,她深呼口气,抬手敲了敲房门。
咚咚的声音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局促不安。
等了会儿,里面寂静无声,周沫又敲了敲,依旧没有回应。低头掏出手机给对方拨过去,仍是关机状态。
林瑜希此刻正与同事在酒店用餐。
这次出差原本只安排了她和郑依红,到了当地刚巧碰到同事陈岚玉,陪男友回老家过年。既然遇上了,按着陈岚玉直爽的性格,是一定要请她们吃饭的。
要喝点吗?替郑依红倒了红酒,陈岚玉挑眉望着林瑜希问。
不喝了,感冒不太舒服。林瑜希抬手拒绝道。
和你爱人婚后生活如何?用餐时,陈岚玉夹了块酸菜鱼,侧眸问道。
还好。轻抿了口茶,嗓子有点疼,林瑜希也不怎么敢吃辣,只夹了些清淡的山药。
坐在一旁的郑依红侧眸看她微冷的侧颜,沉了沉眸色,像是察觉出她神情间的落寞,心也跟着抽痛了下。她起身,端着瓷白的茶壶重新换了热水,给林瑜希的茶杯斟满。
陈岚玉单手撑着额头看站着的人,眸光幽深,意味深长地笑了,老郑你打算独身一辈子吗?至今不找。
倒水的动作一顿,郑依红淡淡一笑,道:我不急,没找到合适的,也不想将就。她说着侧眸瞥了眼低垂着头没看她的林瑜希,继续说:其实一个人也挺好。
还是你想得开,我们这些世俗的女人,就是看不开才会陷进去,到头来得到什么呢?谈到感情的事,陈岚玉总是满腹心酸,伸手掏了支烟出来,我吸烟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看了眼陈岚玉眸中的水光,林瑜希应了声。
怎么了这是?和你家那位感情不顺?郑依红问她,自然也瞧出了她眼角的微红。
忽然牵唇苦涩一笑,陈岚玉深吸了口烟,轻吐云雾,我有时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兜兜转转大半辈子,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伸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陈岚玉手掌揉搓了下脸,掌心撑着下巴盯着杯中晃动的酒,道:好容易调整了心态,想要一心一意为一人时,却发现我只不过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郑依红:他不是带你回老家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