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离见自己离繁华的城镇越来越远,心不由地想回去,但又拉不下面子,怕她这一折回去,场面很尴尬。
她没有乖乖听从百灵的叮嘱,一气之下跑了出来。当百灵来找她时,萧策他们应该都知道整件事情了。
会知道她们主仆二人摆的苦肉计,如果她不走,兴许计划会成功,但是她走了,计划一定会失败。
失败之后大家会用怎么样的眼神看她?矫情做作不止,还牵连无辜的人受到责骂,她一想到会面临这种情况,只想逃避。
这种逃避让她错过了折返的最佳时机,等她意识到时,一切为时已晚。
百灵不知从哪找来的车夫,也许是能力不足,找的人分外粗糙一些,不怎么讲究品性,能管好嘴巴就行。
车夫本来收了好处只负责将空马车赶往城郊就可以把马车停下,自己拿了钱爱去哪潇洒就去哪潇洒。
但令车夫没想到的是,顾小离竟然会出现,要求他把自己带往彩云。自己驱车之前问了两遍,路上又问了两遍。
顾小离都回答说:“对,带我回彩云京都。”
彩云京都离南国,以这种马的行车速度,路上不停歇都要花上三四天时间才能到达,路途实在遥远。
最重要的一点是,车夫嫌钱不够,本来按照计划钱是绰绰有余,是很丰厚的,但谁知道计划有了变化。
原想跟百灵确认一下顾小离所说是否属实,但是顾小离不让他等,非让他即刻发车带自己走。
车夫本来很自由,但是现在很被动了。
顾小离饿了,车夫给她去买包子,拿了顾小离的钱买完回来跟她暗示道:“夫人,路途遥远,吃喝住宿都要花钱,您瞧这。”
车夫把自己给顾小离买包子找回的碎银摊开给她看,意思很明显了。顾小离明白,立刻翻自己包袱。
百灵没往包袱里放多少银子,只塞了几件首饰,顾小离翻来翻去有点焦急,看了看车夫晴转阴的脸,更不敢说。
“夫人,您钱不够,我很难做的。”车夫在顾小离翻包的时候把脖子伸长看了看,没看到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
脸色瞬时难看。
顾小离见他有点不愿意送自己回去,顿时有点着急,把包袱里的首饰一并递上去给他瞧,赔笑说:“你看这些能抵钱不?”
可以抵,但是车夫贪婪,仍嫌少。
车夫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点儿,怕不太够。”说完,仍接了下来,把首饰毫不客气全塞进衣服里。
顾小离原以为车夫不想要,谁知他……瞬时让自己变得很被动。
这里离城镇已经有点远,再走一段路就该进入两国交界地带是最容易发生事故的地方,如果自己这时候强把首饰要回,车夫可能会弃自己不顾。
更甚不把首饰还回,一并带走,把她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看她自己造化。
唉,现在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地离开季府。
“不如你把我带回南国去?我不回彩云了。”顾小离心想既然盘缠不够回彩云,要不就让车夫送自己回南国。
回南国也是一种办法,而且是一种比较安全的办法。
如果这个车夫是一个心善的人,他一开始就不会向顾小离索要财物用作赶路,不仅如此,他还觉得首饰不够,可见是贪婪之人。
种种细节下来,顾小离担心他路上会再次索要,甚至会开出什么更过分的条件,既然这样,倒不如让他把自己送回去。
反正这里离南国绝对没离彩云那么远。然而这都是只是顾小离的一片妄想,车夫的嘴脸压根没那么简单辨认。
“现在都出来了,您又说要回去?回去可以,另外再拿点钱出来吧。”
车夫明知顾小离已经身无分文,但是他还是索要,因为顾小离可是从显贵的季府出来的,不是普通人家。
前面可以认为是勉强合理的索要,但是现在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敲诈。
顾小离一听,瞬时恼了:“我的钱都给你了,你见我哪还能另外拿钱出来?你就不能行行仗义吗?”
建议坏人行仗义,可以说是很荒唐好笑了。
于是车夫毫不掩饰地仰天大笑几声,露出一副可恶的嘴脸,对顾小离说:“我不是热血的大侠。仗义于我而言,能值几个钱?”
顾小离霎时被气得不轻,这世上果然去到哪都有贪婪小人的存在,而且自己都那么不走运地遇上。
“我跟你讲,趁爷现在心情好,你要再能拿点钱出来,爷保证将你平平安安送回城里去。如果你……拿不出来,我不能保证你即将遭受什么折磨。”
车夫说罢,露出一脸格外兴奋的表情,过分得五官都有点扭曲生怖。顾小离心下直呼不妙。
尽管如此,顾小离仍心存侥幸,想和他再商量商量:“你知道我是从季府出来的,季家人肯定有钱付你,你先送我回去,我给你拿钱,如何?”
车夫微楞,旋即好笑看她:“你当小爷我傻吗?季家是什么人,我是活腻了敢问他们要钱。多说无益,拿点实际的出来瞧瞧。”
车夫不想再跟她谈判,已经不耐烦地催促了。
其实顾小离心里比车夫更加不耐烦,还急躁呢。心想百灵莫不是从市井上随便找个一个混混?蛮不讲理不说,还强行敲诈。
这种行为,除了小人,谁能恬不知耻做得出来?
车夫见她不说话,便替她安排:“瞧你这姿色还算不错,不如我送你去附近小镇那个怡红院里陪几个客人,钱不就来了。”
怡红院!
顾小离皱眉厉声拒绝道:“不,我不去。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忘了我是从哪出来的么?被季家知道,当心你的皮。”
她急声恐吓车夫,希望能让车夫害怕。
可皮糙肉厚的车夫脸皮更厚,心想顾小离跑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来追,想来是个不受重视的女人,何必再庸人自扰呢?
于是胆肥了起来。
“你拿不出钱来,便由不得你。”车夫一把将顾小离推到马车深处,迅速坐上马,将鞭子重重一挥,马儿受惊飞快跑起来。
跌倒的顾小离刚爬起来又重重摔了下去,还磕到了马车角落尖锐的地方,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马车改了方向,往南国西郊的小镇跑去。
遵照季钧承吩咐躲在暗处跟着马车的人听不见马车的他们在说什么,见没有发生举止冲突就没现身阻止。
萧策骑马快追,赶到交界地段觉得不太对劲,此路是回彩云的必经之处,昨天深夜一场暴雨将路上痕迹冲刷干净,顾小离离开的时辰尚早,如无意外那应该是第一辆出城的马车。
萧策心想自己都快把马儿累死,最多跑到交界地段一定能追上马车,怎么一路过来毫无马车踪影。
而且从刚才他就发现前面的路面平整,既没有人的脚印更没有马蹄的脚印。说明这段路今早以来还未曾有人走过。
彩云虽被南国拿下,但关于彩云的许多事务南国仍在商定当中,这一点萧策是绝对可以确认的。
因为这是那天见慕容安,慕容安亲口说的。他说想把彩云作为附属国,让自己继续管理彩云。
等自己决定好了,他再做下一步的决定,现在一切都先不做变动。
萧策的投降来得轻易来得和平,没有让彩云百姓遭殃,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保住了百姓们的平安。
慕容安想做明君,不想做昏君,更不想做暴君。所以没有对彩云百姓起牵连杀意之心,对彩云的兵也没有实行俘虏或者杀戮。
尽管朝里大部分臣子都不建议他冒这种风险,主张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但是慕容安执意不采纳,他们也没有法子。
综合以上,萧策觉得奇怪,所以停了下来,往四处的地面打量,最终确定了往西面走。
萧策在路上,所在位置随时都在变动,而且自己安排的人在萧策的前面,探子要和萧策互通消息,有点困难。
并且探子出于意识保护,会率先把动态消息告知季钧承,让主子做出下一步指令,探子们再去执行。
这种做事方法虽然存在相当大的弊端,像现在这样危急时候传来传去一线消息会严重滞后,很大程度会误事,但是目前只有这一种法子能指派人。
人不是木偶不是机械,都有自己的意识和思考,如果他们拿到消息先以自己的为判断依据,会出更多岔子,更多事故。
等萧策进入西郊小镇时,顾小离已经被“包装”妥当准备送进房间里了。那时顾小离才刚刚醒过来。
听见耳边有谈话的声音。
“你别在这漫天要价了,我刚也确认过,她那儿有点松弛不是雏儿,肯定是刚生育完的,若不是样子长得还可以,甭说一千两,五百两都是多给你的了。”
说话的女人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听着真让人难受。
车夫不服,“你也会说她长得标致,您说的缺陷只要稍微注意一点,酒过半巡的客人怎么会知道?你给的价实在太低。”
女人的脸有点绷不住,声音冷却:“那你想要多少?”
给了五百两还嫌少。女人心里已经有主意,要把这个贪婪的家伙给狠狠揍一顿再将他赶到外面去。
“最少两千两吧。”
果然,是狮子大开口。女人诧异一闪而过,好笑地点头道:“好,真好。不知你的自信从何而来,觉得老娘会任由你宰!”
车夫见女人脸色顿黑,知道自己要价有点过分,立刻改口道:“妈妈,如果您觉得这个价不合适,我们能商量,能商量。”
“哼,不用商量了。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打一顿赶出去!”
什么混账东西,不识好歹。
车夫被女人背后冲出来的一群彪悍的男人架住左右臂往外拽,他情急道:“五百两就五百两,成交了。”
女人白顿时狼狈的车夫一眼,摇着团扇冷笑回道:“五百两?呵,晚了。”
车夫见状不好,豁出去大叫道:“她可是季家的客人,你小心把季家人得罪了,担心性命不保!”
吓唬谁?像车夫这种垂死挣扎的人,女人见过不计其数,一点都不害怕,招手叫人把脱光衣服用被子裹住的顾小离送到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