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让何家彻底破产,永无翻身之地。
何白灵吸了口凉气,将材料放回桌上,母亲反而将材料拿来,张张地撕碎扔在地上。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嗅到铜臭味就来,无利可图就走人,末了还想置我们于死地。
白纸黑字被撕成碎片,张张地飘在空中,又缓缓落下来,落到何白灵脚身旁。
脚步声传来,何白灵父亲从外面走来,带来了另个人许至深。
许至深看向何白灵的表情多了几份憎恨和敌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人撕成碎片。
何白灵也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再捅出什么幺蛾子。
母亲又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张纸,展开给他们看。
何白灵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她曾无数次见到母亲拿着这张纸和父亲谋划着什么,连纸的边角都折出了痕迹。
是之前许至深给的股份合同书。
母亲冷着声说:你要的,拿去。
许至深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拿这份股份合同书。
先前让何家的事登上报纸,本身就是在宣布两家关系破裂。
如今拿回合同书,便是彻底断绝关系的最后步。
许至深接过股份合同书,当场撕毁。
合同书的碎片和之前新闻报道的碎纸都飘飘摇摇落在地上,变成满地的纸花。
何白灵感觉自己身上也有什么东西被撕开,那层沉重的束缚着她的锁链被生生切断,她终于如愿以偿,能够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
是你们先惹的事,本来起都是好好的按计划进行,两家合作,何小姐和我结婚,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何小姐死都不愿意,还多出个女朋友跟我抢人。
许至深厌恶地啧了声,真荒唐。
母亲听到这话,正准备开骂就听到会客厅的门被打开了。
荒唐的是你吧。陈汐还穿着昨天那身西装走进来:不仅,荒唐、可笑,还令人作呕,让我早上都吃不下饭了。
你!
许至深皱起眉,陈汐怎么也在这里?
何白灵竟然还把她带回了家。
你从未爱过白灵,把她和何家都当做工具人,原来有利可图的时候便求着要,现在遇到事便拍拍屁股走人。
陈汐字句地对许至深说道。
虽然这个比喻略显粗俗,但也在理。
你胡说什么,我之前明明是真心想对她好,明明是你这个第三者插进来才会
陈汐把手伸进口袋里。
许至深的话停住了,他想起上次在更衣间的事,当时陈汐录了音。
他那天是存心想要陈汐有去无回的,所以说话的时候不再掩饰。如果陈汐将录音放出来,那么
岂不是要打他的脸!
许至深想到这,急忙去抢,但后面的高大个厨子把许至深按住了。
何家连个厨子都是alpha,五大三粗的,力气大得很。
请先生冷静。先生情绪过于急躁,需要调养,不如同我喝碗莲子粥如何?
滚你的莲子粥!
许至深骂了句,又被厨子掰住手腕。
对不起先生,我们家有规矩要注意言辞。
陈汐最终还是点开了录音笔。
呲呲的声音响起,很快传来许至深的声音:我实话和你说吧,何白灵,别以为我真喜欢你。我不过是看在之前你家还有点权势,你还有点姿色的份上。现在,你家快破产了,你又跟了别人,现在你无所有,你难道觉得我还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你要是求我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声音重复播放了好几遍,没播放次,何白灵母亲就心里咯噔下。
怎么会许至深从未喜欢过她女儿?
接近她女儿,真的只是因为她们家?
录音播完后,许至深甩开厨子粗壮的手臂,捏着疼痛的位置,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便索性放弃。
他哑着声大笑:没错,我就是从未喜欢过她!我要不是看在你们何家的面子上,这么难搞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花费精力去追!还不是因为她有点用。现在没用了就扔了,不是理所当然吗
许至深话还没说完,陈汐就个猛扑冲上去,拳打在许至深嘴角。
这拳用的力极大,陈汐几乎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
许至深被打得有些懵,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嘴角已经缓缓有鲜血溢出。
他甩手,便踩着满地的白纸摔门而出。
厨子想拦,何白灵母亲道:让他走。
会客厅里,何白灵母亲还是神色恍惚。
她的脑海里直重复着录音笔的话,不断回转着。
从未喜欢过
从未喜欢过
她早该想到,许至深这样滥情势利的人,在钱财和权势面前是不可能有真情的!
许至深是这样的人,那她又是什么?
她不也是次次地将何白灵推向对方,推向深渊。
她也只是个势利的人,甚至差点亲手葬送了女儿的幸福。
母亲想到这,再看看女儿,本应面若桃花的脸上现在略显苍白,夜奔波后头发散乱,看上去异样憔悴。
这都是她手导致的!
突然间,她感觉那些生意、事业,切都没了什么意义。
毕竟她到最后什么也没能得到。
生意毁了,是亲手葬送在了她手里。许至深落井下石,更是在上面蒙上了层灰,而她的女儿,她也没有保护好。
何白灵母亲腾地站起来,面对着女儿,咬着牙,说出了这些年她从未说过的三个字。
对不起
何白灵眼眶里也隐隐有泪花在打转儿。
在她眼中,母亲直不是作文写到的慈爱、无私的形象,甚至有些尖酸刻薄。
在幼儿园有次课,老师让她画母亲,大多数小朋友都是画真人或者可爱的小动物,只有她个人画了只狐狸。
老师问为什么,她说狐狸是狡猾的、贪婪的,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她母亲就是这样的人。老师吓得立马让她重新画了幅,因为谁都知道何白灵母亲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家,是常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母亲从小对她进行了严格的教育:学习成绩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端庄大方谈吐有礼貌总之要事事完美,要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最后就连配偶,都要选择等级最高、身份地位最高的alpha,这样才能门当户对。
可是,母亲从未考虑过她真正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
我想起来,之前有次,你说你想学吉他,觉得挺酷的,我说那是坏孩子才玩的,把你送去了钢琴班。后来你自己偷偷练,练破了手指
母亲的声音打着颤,越说声音越弱了下去。
何白灵在她眼中看到了晶莹的液体。
印象中,母亲很久没有哭过了。
母亲向来要强,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对何白灵的教育实际上也是按照她自己的范本来。
可是,她们始终不是同类人
母亲又重复了遍对不起然后轻轻抱住了何白灵。
这声道歉,可能晚了很多年,但是现在也来得及。
第62章
陈汐在一旁看着母女和解的全过程, 心里也满心欢喜,激动地锤了一下桌子。
靠!
然后手就疼了,赶紧揉了揉撞到的部分。
怎么了?
何白灵绕过母亲, 走到陈汐旁边握住她的手,仔细查看有没有什么伤。
陈汐在她母亲面前被这样关切地看着, 有点不好意思,抽回手说:没事,就是许至深脸皮太厚, 刚刚打疼了。
母亲在一旁狐疑地看着她们,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忍不住问陈汐:你就是昨晚那个神秘人?你和她
陈汐还没说话, 何白灵认真地答道:是的, 我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
说着还握紧了陈汐的手。
母亲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汐, 陈汐还穿着昨晚那件租来的西服, 经过一夜奔波后皱巴巴的, 领带也染上了灰尘。
母亲捂住脸, 有些不忍心看。
她女儿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位!
先不说性格相貌如何, 首先她就没想过,何白灵会喜欢一个女生。
Omega不都喜欢看起来强大、能够保护他们的alpha吗?
而眼前的这个alpha,长得实在秀气了点, 还是娃娃脸, 看起来十分稚嫩。
这样的alpha,真的能给她女儿幸福吗?
母亲想到那天在换衣室发生的事, 后来他们找到许至深的时候,发现许至深正躺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狼狈,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 问许至深他也不说。
母亲心里有了点猜测:那天,换衣室里,是你把许至深弄成那样的?
陈汐低着头抱歉地说:我那天真的是气极了,那个混蛋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我就用了点力,没想到
那你,是S级的alpha?
陈汐本来下意识地想摇头,又想起自己已经二次分化了,便点了点头。
不过她也丝毫没发现S级的alpha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又没长高,也没变好看,只是信息素味道浓了些,力气大了些,标记时的耐力久了些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嘛!
真不知道那些人这么崇拜S级是为了什么。
母亲震惊地围绕着她转了几圈,甚至想扒开她的衣领查看一下腺体,被何白灵制止住了。
何白灵说:过几天陈医生不是回医院了吗?正好陈汐二次分化,我们带她去检查一次吧。
几天后,B市第一人民医院里,abo科的主治医生拒绝了所有的挂号,亲自为陈汐检查。
陈汐躺在病床上,环顾着房间里密密麻麻的精密仪器,有的还闪着红色的光,时不时蹦出几个刺耳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而她的大伯陈医生,正摸着胡须,一脸严肃地盯着检测仪。
滴,滴,滴
陈汐听着这声音,只觉得躺着太难受,想要翻身。
在又一次滴的声音响起后,陈医生突然一拍桌子,激动地大喊着:知道了!我知道了!
陈汐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知道什么了?
陈医生深呼出一口气,坐到了陈汐旁边,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不忍心地说:知道了,你二次分化的原因还有,你母亲的病。
陈汐母亲的病说来也蹊跷,明明之前一直都十分健康,能拿得动竹板和扫帚抽她,可突然某一天,她从学校回来后,就得知母亲住院的事。
那时候她还小,对什么病呀症呀的都不清楚,只认识癌症非典这样老师上课讲过的病。
陈汐还偷偷把症状和母亲对照着,却找不出来是什么病。
她只知道,母亲日渐憔悴,甚至拿不动扫帚来抽她了。
唯一的了解,大概是她某次在病床旁偷听时,听到了医生们的对话,提到了什么信息素。
信息素她知道,他们小孩子和大人都有,但是信息素能有什么病呢?
医生又讲了一堆名词,一边讲着一边摇头,她是一个也听不懂。
后来,母亲就只能出现在百合花生长的墓旁,只能蹲在墓碑旁边与母亲说话。
一直到现在。
我之前也一直搞不清你母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些年来也有研究,但从未得出结果。现在你来了,终于让我有了点想法。
陈医生眼神飘忽,似乎望向了遥远的从前。
你父母都是平平凡凡的beta,问题是beta怎么可能生出一个alpha呢?他们的子子代代只能注定是beta。而生出你的原因就在于,你母亲根本不是beta,而是个S级的Omega。你们不同的是,你完成了二次分化,而她最终没有。
陈汐渐渐听懂了。
也就是说,从她母亲开始,就有这个信息素不稳定的基因,并且遗传给了她。
母亲是S级的Omega,但因为没能成功二次分化所以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平常的beta,最终甚至无疾而终。
而她,则是一个幸运儿,不仅分化成了alpha,还一再分化成S级
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什么天神保佑,不过是她遇见了何白灵,那个带给她幸运的人。
那个和她信息素匹配率为95%,成为天作之合的人。
我决定,把这个叫作信息素紊乱。顾名思义,就是信息素不稳定,在一生中可能有两次分化。这种病有一定概率会遗传,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些万分之一的存在,极小概率事件的发生。
陈医生说着,把这些信息都记录到了临床档案里。
末了又在最后,用黑笔加重添上一句:
解决方法:找到和他匹配率极高的人,那个唯一的存在。
陈汐给父亲打了电话,同父亲讲了母亲的病。
父亲听后沉默了好久,陈汐本以为他会情绪失控,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你和白灵要好好的。
陈汐走出病房的时候,有些怅然若失。
来B市这一趟,她着实有些冲动。
当时听何白灵接电话后的语气,她就觉得不妙,又不甘心坐以待毙,留何白灵一个在B市面对这一切。
所以查了关于何家和许家的资料,从那些半真半假的新闻和报道中得出些消息来,只身来到B市。
她虽然从小洒落不羁,在某些事上有些冲动、鲁莽,但孤身坐上火车的时候,面对窗外陌生的景色还是有些害怕。
害怕她到了B市,她的勇气会被践踏,她的努力没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