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光,他变得更沉稳,少言。
与顾西辞接连碰杯的时候,已经不再忌讳酒多会过敏这件事,也像是把喝酒伤身忘在脑后。
词安放下蛋糕碟子,端起高脚杯。
晃晃杯里的红色液体。
她想,再次遇见他,明诚微笑着说“好久不见”的可能性为零。
而自己呢?快步走向他并且拥抱他的可能性也为零。
曾经她以为,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为负数。最后在一起过,已是很满足了,至少……她想自我安慰很满足。
有人曾说“你将来的人不是你的心上人”,词安承认,之前她拼命辩驳过,但也悄悄相信这句话。
他不是词安的新欢,词安恰好是他的旧爱。
张爱玲笔下,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很多人都忘了后一句“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词安觉得,她并没有忘,明诚也没忘,因为这句本是他一字一句念给她听的。
那一年。
倾盆的大雨,昏暗的天色,涌动的河水,似扭成一个解不开的谶言。命运让他们在雨中相见,缘分亦如这滴落的水般浅薄。
明诚撑伞路过,她在站台等待,他微微颔首,而词安只是扯扯唇角。
“词安。”
“嗯。”
“一起走?”明诚抿抿嘴,晃晃手中的伞。
词安摇摇头,“不了。”
“行吧。有机会多联系啊,下次见。”
难道他忘了,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联系方式也不过是打个电话问个好,哪来的多联系,而词安也只能配合寒暄。
向来都是,情深缘浅。他们之间并未情深,只是一直缘浅。
一年不见的日子里。
在明诚负隅顽抗,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时,词安在修身养性的路途中从颤抖握笔到横竖撇捺清晰明了。
在词安凌晨四点大睁双眼毫无困意闭眼刺痛时,明诚早就领悟了人生,豁然开朗无所畏惧。
词安终于走近了他。
“词安。”他刷地起身,手足无措。
“嗯。”
“没事。”他淡淡地说道,有些怅然若失。
“嗯。”
这是她在心里演过无数次见面场景,而他从未改变,从未改变……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再次遇见他,正如词安的猜想,他没有好久不见,她也没有情不自禁。
礼貌又疏离。
曾以为明诚身侧会有一个嫣然而笑的女孩依偎,但出人意料的是他还是独身而立,词安竟有些恍惚。
“词安”
“嗯。”
“你在看什么?”
“没。”
“吃点什么?”
“我不饿。”
明诚站到她的身后。
词安抬手遮眼,好刺眼的灯光,好想喝一杯烈酒,狠狠地醉一晚,而后忘记他。
词安曾但愿,不,从不但愿,这世上所有的但愿往往最后都变成不如所愿,正如这世上所有的希望往往最后都变成大失所望。
“词安”
“嗯。”
“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好。”
不知道站在身后的他,表情作何样。
而她,扯起嘴角,像那一次遇见他那般,连笑容同那天的天气一般晦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