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鼻梁,扯扯唇角,“哪有!明明它脸儿就是这样尖尖的。”
“这眼睛都不圆睁了!”
“人家一直很深邃!”
“……”
明诚抬手摁亮了灯。
其实,就算是在黑暗之中,她也清楚地知道,窗边桌上还有几本杂书,一半是她的,一半是他的。
他珍藏着宝贝着的是金庸先生的神雕,每每探讨,总要与她言说那仙气飘然的小龙女,而她总是在听过他的长篇论之后灌下一杯温水,以“一见杨过误终生”来喋喋诉说绿萼姑娘和郭家二小姐的惨淡,他总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总觉是她太吵了,也太争强好胜了,辩不出个结果她是绝不罢休的,他索性就闭了口阖上双眼往椅背上一仰,装聋作哑。
玄关处有一个小鱼缸,缸中从容自处的两条鱼像极了它们的主人,那样浅淡地生活着。
她抱着十二往里走,桌上的玻璃瓶子里装衬着五朵玫瑰,她不用多看,也清楚知道,有一朵定是已经枯败,一朵可能掉落了几瓣鲜色,一朵正是怒放,一朵还在自顾自地半开半遮似姑娘,还有一朵,正打着朵儿吧。为何形态各异?因为每日他都会添上一朵,为了去临城接她,离开了两天,所以只留着花开各异的五朵一周。
她将十二放在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了那个盒子,温柔地捧着,细细地摩挲,像是在摸清这盒子的每一条纹路,也像是在透着这薄薄的盒盖触碰里面的温软文字。
他的身边,是不管漂泊多久无论去到多远依旧想要回来的地方。
“明诚。”
她没有再声声唤着他“明诚哥哥”。
“嗯。”
“这个送给你。”她递上了她的宝贝盒子。
他接过后,两人同时沉默了,屋子里的气温骤冷。
忸怩了好久,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认为,爱一个人并不是以他的一切为自己最忠诚的依归。也不是凭借着他的喜怒哀乐来桎梏。我若爱他,不会以他的爱恨作为唯一定论。我若爱他,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望他在这世道上安好,或平静或热烈。在屋前留一盏灯。”
“你懂,就好。”
明诚弯弯眉眼,他想,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分钟。
她似乎猜到了一些事,她用她的方式在表达爱。
他的手臂一揽,词安便到了他的怀里。
“那就,新年快乐吧。”
印在额头的吻。
窗外是斑斓的烟火。
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他揉揉鼻根,还是不能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啊。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如果说一共走了九十九步,那最后一步,词安并不介意是由谁来跨过。
若不是一个电话打破了这般温馨的气氛,也许他们俩会相拥至新年倒计时。
“嗯,好,我知道了……”他下意识地走到阳台接电话,三言两语就结束了通话。
当词安站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神色凝重,眼神却是在闪躲。
他害怕和词安对视,说明他有心事,而且是关于词安的事。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词安已经猜到。
他垂下头,搓揉着自己的指关节,迟迟不肯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