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雪始终安静地听着,乖巧地躺在他的怀里,眸中无波无澜。
直至沉默片刻的他唤了她一声——
“啊雪。”
她浑身一震,僵着不敢动。
“你恨我吧?”
他的手掌宽大,此时却很是温暖,一下一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
此情此景,她竟发现无法说出违心的话。
“皇上既是心中清楚,又何必问我?”
背上的手一顿。
“也是。”他似在叹,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你放心吧,会如你所愿的,一切,都会结束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眸微垂,里面晦涩幽然。
屋外雪已深,屋内人相拥,好像这样,便能相互取暖隔绝冷寒。
他们寂静无言。
两曲心思,皆不必言,不必深究。
清晨,萧轻雪难得跟着一起起身,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想要为他整理行装。
“沙场无情,皇上万事小心。”
他擒住她刚欲撤离的的手,紧贴在胸,眸,紧紧绞住她的。
“你会盼我回来么?”
“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会不盼着您回来?”她没有躲开他的炙热目光,却是抽开自己的手,退后一步,习惯性的笑已绽放在嘴角。
“臣妾祝皇上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李长卿就那样望着她,深望着,好像在把她的样子一点点深刻进自己的脑海。
最后,他的视线移下,停在她高隆起的腹部。
走近,一把有力却极度小心的抱住了她,隔绝了她微微探究的神色。
“别恨这个孩子,他是你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别恨他。”
她大惊于他此刻微微带着颤意的声音,想回头,却被他紧紧按在他肩头。
脖颈处传来一阵湿热,她有些慌乱。
“皇上?!”
“阿雪,你能不能再唤我一声?”
萧轻雪心头一跳,一些隐秘的痛楚被牵扯出来。
“……李长卿。”
“再唤一声。”
“李长卿。”
“李长卿……”
那个似乎天生属于战场的男人,最终跨上战马带着他的勇士走了。
依稀记得,每次他出征的时候,以前的萧轻雪总会想进各种办法为他送行。只是这次,她只是留在宫中,由宫女禀告着出征大军已经出城。
她脑中似乎还在回荡着李长卿临走前的话。
腹中的孩子却在这时一动,她轻轻抚着,神情幽深。
接下来,该是她出手的时候了。
在李长卿亲率三十万大军征战南凌后,萧轻雪便迅速展开行动。
清洗内宫,选调禁军首领,回收朝中重要武将的兵权。
她的手段,丝毫不逊色于李长卿。
在临朝称制期间,朝堂正常作业,民生继续发展。
当然,她的目光不仅仅局限在朝堂亦或后宫,她秘密组织的情报网早已发挥出重要作用,她要看要听的,是民间的声音。
牝鸡司晨。
当这个词首先闯入她的耳中时,她心中并无多少愤慨。而是运用智慧与手段,巧妙的将这些舆论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渐渐的,她在民间有了更多的拥护者。
在权谋方面,不得不说,萧轻雪的确该感谢李长卿。如果不是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她做梦也想不到她也可以管理一个国家。
致和二年,春。
在朝堂上正与众大臣议事的萧轻雪突然面色苍白。
痛了三天三夜,破晓时分,一声婴孩的啼哭在晨曦中响起。
皇后诞下嫡长子,举朝欢悦。
萧轻雪更是代皇帝颁下旨意:大赦天下。
百姓欢庆,而他们更津津乐道的,是这个小皇子降生时的奇像。
传说那天,皇后殿内被焚的桃树竟抽出了新芽,而护城河外绵延的十里,竟一夜之间开满了绯艳的桃花,犹如神迹。
至此,几乎被神化的萧轻雪已经深入民心,地位牢不可破。
她再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少女,也不是卑微至贱委曲求全的奴仆,而是一个真正懂得用人驭心的权谋家。
她谋的,是大靖的整个天下!
三个月后,边关的消息传到沁阳宫,南凌大捷。
这场仗,打了将近半年。而她,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李长卿,当你归来之日,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