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总是难免一死……”
“林莞,你差不多行了啊,”荣智良打断了我的话,露出些许恼意,“别仗着自己目睹了一场车祸,就开始跟我耍脾气,这种话说说也就算了,别来劲啊。”
我被他骂的一愣,忽然有些委屈,低着头闷声道,“没来劲,我是说真的。”
“这还没来劲呢?”他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悠着,竖着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V字,沉声问道,“这是几,知道么?”
“二,”我有些急了,“荣智良,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看你就挺二,”他毫不客气地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痛得我惊呼了一声。
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撇下我,留给我一个背影,人已经朝着厨房走去了。
“少胡思乱想,就算你现在能考虑到二十年以后发生的事情,又能怎么样,日子还是得过,得过且过吧我的莞莞,去洗把脸,或者冲个澡,准备出来吃饭,给你做意大利面。”
我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影,心里蔓延着一股暖流。
吃过晚饭之后,我被荣智良强行拉着下楼散心。
“在屋子里面待着,你会忧郁暴力,倒霉的人反正是我。”他这套理论不知道是从哪儿总结出来的,总之死缠烂打就差用绳子捆着我带我出门了。
小区景色还不错,晚风徐徐的,不是很闷热。
我想到尹舜华出事之前,我们就在斜对面公园里面坐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跟人荣智良两个人沿着马路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公园里面。
傍晚人多,白天没有什么人愿意出来,傍晚不热,很多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在湖边溜达,下班的白领们或是在这儿跑步,或是散心,或是谈个恋爱,人还真的不少。
荣智良站在我身边啧啧了两声,“这地方以前我们还没来过,这么热闹?”
“你没来过么?”我问道。
“你不跟我一块儿来,我来这儿看大爷大妈跳广场舞啊,闲的吧?”他白了我一眼,语气很是轻蔑。
我指着湖边假山后面的亭子,叹了一口气,“下午尹舜华就是跟我约在那儿的。”
手上忽然一热,扣着我的那只手传来的温度让我被晚风吹凉了的神经渐渐复苏。
“别去了。”他拉住了我。
我扭过头诧异地看向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迈出去的脚步。
我是无意识的想要往那边走。
“警司那边传来消息说,她家里有办好的移民手续,她三天后才走,这三天,就算不见你,也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别的意外。”
我静静地看着荣智良,他仿佛知道很多事情一样,说的话都是这么在情理之中,让我不得不觉得,全局其实也没那么地扑朔迷离。
“或许你应该告诉我,她来找你干什么。”
荣智良的声音沉了几分,在晚风中显得格外冷寂。
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缓缓抬起头,“她给了我一本日记,里面有关于魏家的事情。”
散步没有继续进行下去,荣智良带着我散心的目的也没能达到,他跟我一起回家翻看那本日记,攥着那日记本,沉默了很久。
魏家的事情,荣智良比我清楚地多,我无法从那本日记中看出来的东西,或许他能看得明白。
我关上卧室窗户,拉上窗帘,把热好的牛奶端进来放在他床边柜子上,提醒道,“很晚了,先睡吧,日记很厚,明天再看吧。”
那本日记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厚度却是一个字典一样的厚度,年代太过久远,字迹模糊,很多地方大概是被雨水还是什么东西冲洗过的,看不太清楚,比较费劲。
房间里面灯光昏暗,我见他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只得把床头那盏灯调的稍微亮了一些,催他把牛奶喝了,这才爬上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身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身边已经空了,荣智良正在穿衬衫,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去哪儿?”我从床上坐起来。
“有件事,我要去调查一下。”他转过头看向我,目光有些担忧,“吵醒你了?没事,你先睡吧,我马上就回来。”
见他行色匆匆,我有些不放心,伸手拽住了他,“不行,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魏氏宗祠。”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脑子有些沉,仿佛是被一根线牵引着我所有的神经一样,一下子逼着我狠狠地攥紧了荣智良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别闹大晚上的。”
“你也知道这是晚上,你晚上去干什么?”
荣智良皱了皱眉,拍了拍我的手,“莞莞,你应该知道,魏氏宗祠每年只开一次,白天过去,没办法进去。”
“没有钥匙,你怎么进去?”我看着他,僵持着。
“我有办法。”
他淡淡道,声音不大,甚至有种可以压低了声音的感觉,但是我却听出了他斩钉截铁的态度。
今晚,这魏氏宗祠,他是非去不可了。
他俯下身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离开。
我听见密码锁滴滴响了两声,门轻轻扣上,然后翻身下床,换衣服,在化妆台抽屉里面找出一串钥匙。
那串钥匙,可以开魏氏宗祠的后门。
他不肯带我去,大概是怕我拖他后腿,我跟着去势必要给他带来一定的困扰,也容易分心,一旦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以我为先,反而不好办事,但我不放心他所以我得跟着他一起去。
这个魏氏宗祠,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过是一个传言而已,将它披着一层牛鬼蛇神的外衣,这世间或许真有神鬼,只是神鬼也没必要残害我这么一个手无寸铁无愧于心的人。
夜黑风高,魏公馆小后门。
我拿着之前冉姐给的那把钥匙开了小后门,沿着之前走过的那条路在草丛里面跋涉,一路走到宗祠大院里面。
荣智良应该是没有我快的,他如果是从大门进的话,这会儿应该还在想方设法避开魏家保安巡逻队的耳目。
而我只有小门的钥匙,并没有宗祠大门的,面对那扇落了锁的门,我一筹莫展。
我站在红漆大门跟前,摸了摸那把冰冷的铜锁,迟疑了一会儿,对比了一下自己手里面这把钥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想法,试着把那把开小门的钥匙插进了铜锁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