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是一直没有脚的鸟儿,飞的很快,力气很大,我用绳子套着它的头,然后再不经意间,就会被它甩飞,狠狠的撞在现实上面,鼻青脸肿的,只能苦笑着,揉揉额头,继续往前走。
这一转眼,已经临了放假,放假之前,我和胖子商量着,这来了大半年了,总不能空手回去把?
胖子还打算给家里带两只北京烤鸭,我也有心给置办点年货。
宿舍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准备出去兼职了,原子是老大哥,说老于世故是有些夸张了,不过也不愁个干的,眼里有活,很快就找了一个在广告店当助理的工作,其实就是给老板端茶送水的。
剩下的猥文人找了一个打字员的活,猴子无所事事,去做游戏代练被人骗了两百块钱后果断拉倒不干了,几个人个给凑了张火车票的钱,早早的把他打发了回去。
剩下我和胖子,站在北京凌冽的寒风里,好像,这工作挺难找的。
我两站在这求职的人群中,似乎当苦力也没有什么竞争力,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想着,还是拉着胖子退了出来,正一筹莫展之际。
罗雯的电话打了过来,前段时间我让她给我留心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临时工的,罗雯倒是答应下来,这次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我接起了电话,罗雯的声音传来了过来,先是寒暄了一番,她告诉我最近有个活动在王府井,管吃管住,一个礼拜,报酬是七百块钱,就是有点,有点渗人,问我们愿不愿意去。
渗人?
我想着,除了火葬场扛尸体,还有啥渗人的?
当我们到了罗雯说的这个地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说的渗人是这个意思,我笑着:“不就是装鬼吗?有什么好怕的。”
盛世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我是没听过,不过传媒两个字好像就是我学的专业,可是跟我几乎是没有什么关系了,这好像是他们最近的一个营销手段,包下了大半栋楼,一个小型的狂欢节,算是小小的游乐基地。
我们的工作就是在三层的鬼屋装鬼,我和胖子报了名,负责我们登记的是个戴眼镜的四十来岁的女人,头也不抬的问我们怕不怕鬼,心理素质怎么样。
我和胖子相视一笑,真鬼都见过还几次了,装鬼什么的,还有什么怕的?
很快我和胖子就被带到了后面的一个大屋子里,屋子里摆着许多张桌子,投影仪上放着一些恐怖片的片段,黑乎乎的,窗帘拉的很紧,里面已经三三两两有了不少的人,我和胖子在角落的的椅子上坐着,头顶就是空调,热风暖烘烘的,倒也舒服。
就是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那个戴眼镜的女的,我们都叫她王姐,看起来说话挺有分量的,典型的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她跟负责教我们的老师说了两句,年轻的老师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们站起来,要让我们示范一下。
我原来以为,装鬼就是穿身白袍子冷不丁的吓唬人一下就行了,其实也是一个欠揍的角色,没想到,人家这分的明细,毕竟是大公司,不是街上那十五块钱一张票的地方能比的,很快我和胖子就被包装起来,化妆的化妆,擦粉的擦粉,我算是比较好点的。
戴着的假发把头遮住了一大半,又在脸上涂了点黏糊糊的东西,这东西倒是臭的很,恩,是非常臭,我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番茄酱,还想着舔上一点,现在看来也是想多了。
这种黏糊糊的臭烘烘的东西涂在我的脸上,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我戴着假发,头发粘着大大小小的眼球,脸上又有弄出来的血一般的视觉效果,都是那臭烘烘的用颜料,穿着沾着血的半袖,不一会我已经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胖子更是夸张,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着屠夫的衣服,胸前的皮衣上有着碎块和一些内脏的标本,绿色的皮衣显得油腻腻的,手里拎着一个半人高的铲子一样的东西,脸上化出了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从左边眼角到了右边眼角,斜着拉了一道口子。
再配上胖子那痴呆的表情,真像是一个屠夫,我两站在那投影仪跟前,像两只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被人参观了半天,才悻悻的走回去,换掉了衣服,那股这臭味却没与办法消除掉。
“之前大家看到的,就是你们的服装道具之一,大家也知道,这装鬼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次我们的鬼屋可是分为好几个地方,上下两层都包了下来,接下来会分布大家的位置以及角色,鬼屋布置里面有一些危险的东西,也会一一交代的。”老师在上面讲着。
我和胖子吹着空调的暖风,差一点就睡了过去,直到这老师说了一句:“这个大家不要有心里压力,就当是一次cosplay,里面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怕的。”
想必是以前有过类似活动的时候,估计有人害怕退出了,老师这才强调吧。
我想着,这老师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都是我们的名字和个人信息:“下面我要教大家一些情绪的表达和一些台词,你们见了人总不能总是死呀,活的,那多单调。”
“那个,那谁,明天,这名字有意思,明天你先站起来,给大家演示一下,见到人要怎么表达才能让他害怕那?”老师说道。
被称作明天的那个人等了半天才迟迟的站了起来:“我叫明夭,夭折的夭。”
屋子里昏暗的很,只有投影仪的微微光亮能让我看到明夭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估摸着比我们还要小两岁,从后面看上去,他的侧脸没有一点血色,脑袋很大,他站起来,就像是一个幽灵的一样的感觉,总感觉飘来飘去的,站不稳。
我觉得这孩子不是有多动症吧?
还有那名字,谁会给孩子起名叫做明夭那?夭折?多难听,狗蛋也比这名字强啊。
我想着,不觉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
“明夭就明夭吧,你表演一下,要是碰到人,没有道具的情况下,你要怎么吓唬到他?让他感到害怕?”老师说完,饶有兴致的看着明夭。
我知道,这是每个老师一贯的伎俩,等明夭说不出来,或者表演不出来的话,这老师就可以开始卖弄了。
大家都看着明夭,准备看他怎么办,明夭并没有推诿。
就那么站在那里,过了半响,他幽幽的开口,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下子回过头来,脸上青筋密布,大大的脑袋没有一点的血色,嘴唇很薄,张了张嘴,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变得诡异起来,嘴角牵扯着一丝诡异的笑。
投影仪的灯映出他的脸有一种灰白的恐怖感,我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身体发寒,似乎空调里吹出来的风也不是热的,脖子上有了一层小小的汗珠。
“咯咯,你,你们都要死……”他的声音尖利,完全不像是一个男孩发出的,有着一种阴柔,又或者一种怨念,我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妈呀,吓死我了。”胖子本来昏昏欲睡,这一下子也是被吓醒了,身子抖了一下就坐正了。
气氛变得很安静,也没有人说话,大家似乎都被明夭给镇住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也是如此。,这种感觉,就好像真的被威胁了一下。
“噼啪。”不知道是谁把灯开了,节能灯闪了几下,屋子里恢复了光亮。
光线出现以后,明夭的表情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不过那张脸在灯光下,更加的显得苍白无色,眼睛里几乎看不到瞳孔,只是一个黑点,就像是白天的猫眼一样。
“这个,老师,是这样吗?”他怯生生的开口。
“哦……啊……是……就是这样,你做的……很好。”那老师还没有从之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语无伦次的说着。
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明夭这么一个举动,确实是有很大的震撼,老师也不准备再教了,简单了说了两句,就让我们自己回去多多练习,培训一共要持续三天,这三天这里都管吃管住的,我和胖子也是乐的很,反正学校早就不让住了。
大家收拾了东西,我和胖子也准备往回走,路过明夭那里的时候,明夭比我矮了一头,他抬起头,长长的睫毛,青色的眼皮正对着我,一下子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奇怪呀。
他的脸上似乎没有表情,冷冷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有事啊?”胖子显得有些不爽,开口说道。
明夭缓慢的低下了头,我被胖子推了一下,往门口走。
我们出来的迟了一点,整条走廊里都没有了人,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隔壁就是三层的鬼屋,往前走差不多五十米,左转,保险门后面就是那个鬼屋,从窗户上隐约能看到里面有许多的道具还没有安放好,一人高的骷髅,森白的刀斧,小孩子的布偶,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吓人。
我继续往前走着,休憩的地方还在前面的小格子里,正在这时,耳边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我以为是身后有人,回过头一看……
生生的止住了脑袋,在玻璃的另一边,那鬼屋当中,几乎是贴着落地玻璃,赤脚跑过去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