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陷入了绝望,神色越发的呆滞空洞,整个人似乎已经麻木了。
柳湘满含愧色地看着自己女儿:“我和你爸不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担心你夹在中间为难,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和星梵的感情,但谁知道,你怎么忽然变卦了呢?我现在就担心星梵会胡思乱想,觉得咱们家人过河拆桥……”
苏颜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白星梵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明天,她必须跟他结婚。
委屈与无助感在顷刻间弥漫心扉,她很想放声大哭,但她不敢哭,也不能当着妈妈的面哭,不然妈妈会心疼她、会难受。
她紧咬着牙关将眼泪憋了回去,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同时说道:“你别担心,我们的感情很好,明天会按照原计划去和他领证。”说完,她转身离开了餐厅。
回到房间后,她锁上了房门,眼泪瞬间决堤。
想放声大哭,却又怕被妈妈听到,只能用力地咬着手臂,将哭声吞咽回肚子里。
真的很委屈。
他一直在骗她,算计她。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真正的白星梵,之前他所展示给她的,全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为了诱捕她而已。
她以为他将自己捧在了掌心中,其实是将她锁进了笼子里。
这个笼子使是用玫瑰编织的,华丽诱人,她被蒙蔽了双眼,毫无防备地钻了进去,本以为里面是温暖巢穴,实则布满靳棘,迫使她只能栖息在花朵上,不然就会被刺得满身伤。
她也飞不出去,因为笼子的门在她飞进来的那一刻就被关上了。
她只能乖乖听话,乖乖地伫立在玫瑰上,当一只供他欣赏把玩的夜莺。
第47章 七夕【一更】
七夕这天没有下雨,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苏颜昨晚根本没有和白星梵联系,但她心里明白,即便没有约定时间,他也会准时出现。
猎物或许会迟到,但捕手永远不会,他早已埋伏好了陷阱,然后在暗处蛰伏,静待着猎物主动落入陷阱,最后华丽收网。
事实也如她所预料,清早起床后,她一下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她的白星梵。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室内,将客厅映照的明媚透亮。
他的穿戴一如既往的沉稳优雅,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笔挺整洁的深灰色西服裤,黑色皮带上搭配着白金色方形腰扣,左手手腕上佩戴的高档腕表也是白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他正在和她爸聊天,神态和谈吐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棱角分明的五官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中,俊朗的眉宇间更多出了几分温柔之色。
看起来,确实是相当斯文儒雅的一个男人呢。
但也只是看起来是。
捕手的基本技能之一就是伪装,不然怎么诱骗猎物上当?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白星梵抬起了眼眸,看向苏颜的目光中带着浅浅笑意:“早安。”
苏颜也勾起了唇角,眼神中却没有笑意,语气不冷不热:“你来的还挺早。”
白星梵面不改色:“怕你着急。”
苏颜:“我一点也不急。”
她妈柳湘在这时走进了客厅,连声催促道:“快去吃饭,吃完饭早点出门,今天去民政局领证的人肯定特别多,去晚了就要排队了。”
苏颜没再多言,也没再多看白星梵一眼,直接去了餐厅。
柳湘叹了口气,替女儿着急,又冲着她的背影唠叨了一句:“快点,干什么都磨磨叽叽的,排到后面不好。”然后又看向了白星梵,操心地问,“星梵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白星梵温声谢绝:“不了,早上在家吃过了。”
柳湘也没强求:“那行吧,你跟她爸聊,我上楼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那丫头总是丢三落四。”
领完证之后就是别人老婆了,肯定不能再继续住在家里,所以等会儿他们还要再回家一趟,来搬苏颜的行李。
说完,柳湘就上楼去了。
这顿早饭,苏颜吃得食不知味,只是机械性地往嘴里塞东西。
她的胃口也不怎么好,塞了两口就饱了,却一直没有离开餐厅,下意识地想往后拖延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直到她妈前来催促她,她才不得已地结束了这顿早餐,和白星梵一同出了门。
早晨的电梯人员较多,几乎是一层楼一停。
电梯往下降落了两层后,进来了一位推着轮椅的老大爷,轮椅上还坐着一位老太太,众人为了给这两位老人让位,不得不往后退,苏颜一下子就被挤到了角落处。
白星梵拍了拍站在她前面的那个男人的肩膀:“麻烦往前走点,或者和我换个位置,你挤到我老婆了。”
苏颜怔了一下,诧异地看向了白星梵。
他刚才喊她什么?老婆?
她非常不习惯这个称呼,更不想让他把这个称呼强加在自己身上,因为她不想当一只没有自由的夜莺。
但这个称呼,却也是她心心念念期待了很久的,毕竟,她也是因为真的爱他才会答应嫁给他,所以在听到这两个字的刹那间,她还是无法自控地动了心。
电梯里虽然人多,但还没挤到人挨人,那个男人选择了和白星梵换位置。
白星梵挡在了苏颜的面前,以免再有人挤到她。
苏颜抬眸,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忽然红了眼圈。
她还是委屈,无法抑制的委屈。
她讨厌他的不择手段,更没办法原谅他对她的算计与欺骗,可是又无法终止自己对他的感情,因为他真的很宠爱她,宠到可以让她重新变成小孩子。
但她不想让他对她那么好,因为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没办法狠下心去切断自己对他的爱。
或者说,她不想一边怨恨着他,又一边爱着他,这样实在是太煎熬了。
越想心里越委屈,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觉得丢人,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了,显得她多脆弱一样,更是像极了一只只会哭哭啼啼的、没用的夜莺。
于是她赶忙低下了脑袋,同时抬起手,迅速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到了负一楼,他们和其他人一同下了电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司机早已在此等候着了,两人一上车,他就将前后排之间的挡板放下了下来,然后规规矩矩地开车。
苏颜一直低头沉默着,丝毫没有新婚的喜悦感。
其实,她期待这一天已经期待了很久,但世事难料,谁知道这一天真正到来之际,她竟然完全没有了期待感,反而渴望逃离。
她不想当笼子里的小鸟。
白星梵眉头微蹙,无言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低唤了她一声:“崽崽。”
苏颜置若罔闻。
白星梵轻叹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比起谢屿,我希望你更相信我,我才是你的丈夫。”
苏颜不置可否,继续沉默着,许久后,她忽然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我今天没有乖乖地和你来民政局,你会怎么做?让我爸破产么?”
白星梵面不改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苏颜并没有就此罢休,连声质问:“投资人为什么会忽然撤资?你也不知道?”
白星梵声色冷静,从容不迫:“撤资的原因有很多种,具体是哪种情况,我确实不太清楚。”
在“撤资”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有从中作梗,只不过是借助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而已。
苏颜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你费尽心思地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想逼着我和你结婚么?”
“我不想逼你。”白星梵抬起了手,轻轻地用食指刮蹭着她的脸颊,温文尔雅,“我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
强烈的委屈感再次弥漫了心扉,苏颜的眼圈又红了。
在昨天之前,她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直到谢屿忽然出现,一切才都变了。
其实谢屿的那番话她只信了三分,但是在得知父亲公司的事情后,三分变成了八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真正的白星梵。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却已经于事无补,他早就为她编织好了陷阱,引诱她跳入,并且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退路。
他扼住了她的死穴,令她无法反抗,只能服从。
心甘情愿,变成了逼不得已。
她红眼欲泣的模样,十分的惹人怜惜。
白星梵握住了她的下巴,拇指轻柔地摸索着她的脸颊,声色款款:“我真的很爱你。”
苏颜拼命地忍着眼泪,但声音中还是透露出了哽咽:“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痛苦有多绝望么?我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梦里全是那场婚礼,你知道那种同情中夹杂着诽议的目光有多恐怖么?”
她至今为止都不敢相信白星梵竟然是那场婚礼的罪魁祸首。
她曾经所承受的所有折磨,也全是拜他所赐。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还能当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前去安慰她关心她。
这是爱么?她只感觉到了窒息:“你骗了我!”
白星梵的脸色一沉,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你为什么只相信谢屿,不相信我?”
苏颜忍无可忍,眼泪夺眶而出,哭着说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白星梵神色冷峻,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再一次地体验到了情绪失控的感觉。
他厌恶这种失控感,可是只要一遇到她,他就会疯。
他宠她,爱她,舍不得她伤害她分毫,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结果呢?他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却抵不过谢屿的三言两语。
谢屿就那么值得你去信任么?你就那么忘不了他么?
失控感愈演愈烈,他的耐心几乎已经被耗尽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星梵松开了她的下巴,动作温柔地将她的耳畔碎发撩到了耳后,又轻轻地为她擦拭掉了脸上的泪痕,声色轻柔又冰冷:“乖一些,不许哭,不然照相不好看。”顿了下语气,他又补充,“我不想在结婚证上看到你流眼泪的样子,你要开心一些。”
苏颜做不到,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得浑身都在发颤。
没过多久,司机将车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七夕节是属于情侣的日子,前来领证的情侣属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