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大好,晌午之前宸国的太子喻阑盛终于抵达了澜京,住进了安排好的驿馆中。容远帝晚间欲在宫中设宴款待使臣,为其接风洗尘。
谢陵养了这么些天的病,对外宣称好的差不多了,自然也是要出席这次宫宴的。秋和去准备进宫的马车了,谢陵整理好仪容,侧头对将宁说道:“那我便进宫了,你好好留在府中,可不要乱跑。”
将宁瘪瘪嘴:“不知道谁和秋和昨天晚上偷偷出去来着?”
昨天她在府中想找个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只能爬上墙头自己一个人对月独酌了。后来好像喝醉了,还见到了傅栖迟。
她当时迷迷瞪瞪的,一见到他好像所有委屈都藏不住了,可惜喝的有些多了,记忆也断断续续的,只记得她好像亲了他……
其他的事,她就不记得了,今早醒来发现头疼的很,发现自己不在自己房中,估计是后来傅栖迟把她送回来的。
昨夜喝的那么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虽然她一直在撩拨他,但就是还没说出喜欢二字。
谢陵听了她的话,无奈道:“那还是我们的不是了。”
话音刚落,秋和就过来了,他朝谢陵抱拳道:“主子,是属下的失误,马车坏了,只怕无法出行。”
谢陵闻言微怔,接着摆摆手道:“无事。反正隔壁就是栖迟,我坐他的马车一起去。”
他和秋和抬步,走出几步去忽然回头看她,含笑道:“如情,你不送送公子?”
一副调侃的语气。
“你又不是出远门。”她回过神来,佯装恼怒道。
将宁不知怎么,一听到那个名字,忽然有些不敢面对他了。
“好吧。”谢陵叹惋一声,终于离开了。
……
马车里,谢陵看着身旁一身玄衣不发一言的男人,只觉得若是他不开口,两人只怕一直到宫中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他桃花眼微挑,启唇悠闲道:“听说太后要给你和清婉郡主赐婚?”
傅栖迟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知道这桩婚事不可能,问这作甚?”
“哎,”谢陵叹息一声,“想这清婉郡主心慕你多时,却换来你如此冷淡的一句话,可叹哪!”
傅栖迟斜乜他一眼,示意他不必再装。
谢陵停下长吁短叹,忽而正色道:“这些天我琐事缠身,如情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极简单的两个字,但熟知他的谢陵分明察觉出了不同。他提到如情这两个字的时候,傅栖迟通身的气氛都暖了几个度,面色也微微的柔和了些。
谢陵察觉到这一点,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面上却云淡风轻道:“这丫头的确活泼了些。当初就是撞坏了我的酒才肯答应留在我府上做事来赔偿的,可也只答应了留两个月,不知道她走了之后我再去哪儿找这么独特的丫头。”
只留两个月?
“哦?”傅栖迟面色一紧,却又不着痕迹的被他掩饰去,薄唇紧抿,好像对这个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瞬,谢陵也捕捉到了那点变化。他脸上挂了笑,轻轻说了句:“是啊。”
……
宫宴上气氛极为融洽,在两方的共同努力下,宾主尽欢。容远帝有心安排玉清婉作为和亲的人选,是以让她在宫宴中表演了一支舞蹈。宸国太子喻阑盛含笑端坐,好像兴致颇高的样子。
这场宫宴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在戌时末结束。宴罢散场,傅栖迟和谢陵一同准备去到宫门,乘马车回府,却在半途中遇到了匆匆而来的玉清婉。
谢陵一见她的神色,颇有眼色的对傅栖迟说道:“我先去宫门那里等你。”
说完,他饱含深意地先行离开了。
“郡主有何事?”傅栖迟神色淡漠。
玉清婉一脸苦涩:“栖迟哥哥,我要嫁给宸国太子了。”
“恭喜郡主了。”
“你明知道我,我……”玉清婉蹙眉,伤心欲绝。
“郡主慎言!若是无事,臣先回去了,再晚宫门就要落锁了。”傅栖迟平静的说完,转身欲走。
“栖迟哥哥!”玉清婉扬声喊住他,眼中含泪,“我想问你,若是宸国太子不会来,你那天会拒绝太后的赐婚吗?”
傅栖迟顿了顿,面无表情薄唇轻启:“臣,会。”
“是为了那个女人吗?”她泫然欲泣。
傅栖迟不言,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玉清婉在他身后苦笑出声:“呵。”
她知道了。
她苦恋他这么多年,自认还是对他有一些了解的,他虽不言,可沉默就是他的默许。那天在他府上短暂的对峙,他神色虽然一贯如同往常,但她还是察觉出了异样。
他,对那个女人动心了。
可是凭什么?
那个女人她查过,就是那个不受重视的质子府上的一个小小侍女,身份低贱,她堂堂郡主,居然还争不过一个卑微入尘的女人?
玉清婉的眼中一点一点,弥漫上仇恨的光芒。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蓦然转身,仿佛踏上死路一样再也没有回头。
晨安殿,是她所居住的宫殿。玉清婉一回到殿中,就屏退了左右,独自来到了书房里。她站在书架前把一本原来放置在上面的书按进去,墙壁就应声而动,显现出一处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里。
暗道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点了一盏灯,照亮一段狭长的道路。不知走了多久,玉清婉终于停下了脚步,而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石室。
石室里有一个身材精瘦矮小,面带胡须的中年男人。他身上有伤,见玉清婉过来,眼皮睁开缓缓道:“你来了。”
他的声音奸滑,语调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玉清婉沉声道:“枯老,我要你帮我对付一个人。”
听完她的叙述后,枯老阴冷一笑:“这个简单。你救了我的命,我当然要回报你。我这里有样东西,名唤情蛊。”
“情蛊?”玉清婉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小小的暗色盒子,语气疑惑道。
“这可是个好东西,在南疆也已经失传多时了。”枯老语调沙哑的解释道,“只要你将一个男人的血喂给它吃,再让一个女人服下这个,那这个女人就会受到情蛊的控制,彻底爱上这个男人,满心满眼都是他,永远不会移情别恋。”
“永远不会么?”玉清婉唇角勾起,冷冷一笑,眼里满是疯狂之色。
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