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来这一叠钱之后,心跳也加速了不少。
这么一把钱,少说也有两三万。
这些年,我爸赚了不少,不过我家过得还是穷的很,也不知道他把钱拿去做什么了。这下我收钱了,也总算不用天天那么苦熬过日子了。
没有再在老谢家门口停留,我快步的往出村的位置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老谢家门口的那些村民早就散了,他们都回到了自己家里面,在我从他们家院子门口路过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往外泼茶叶水。
我走在村路中间,还险些被泼在身上,不过我也没骂人。
因为这也是规矩,在农村来说,叫做去晦气。我给死人接生,死人没事儿了,我身上全都是晦气,他们不想倒霉,才泼茶水给我。
等我走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我把钱和工具箱收起来之后,也没有脱下来猫皮衣服,就在堂屋里面找出来了做陶的工具,将骨灰和泥土,混合部分陶土,做成了一个小陶人。最后将陶人放进火炉子里面烧。
约莫过了五六个小时,才将陶人烧好。
将其取出来,用一张红布包了起来,我打开了我爸房间里面的地窖,爬下去之后,将陶人放在了一个隔断的小柜子里面。
这个地窖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存在了,里面就像是仓库似得,密密麻麻的放了二十多个柜子,已经有一大半都放了陶人。
不只是我爸接来的,还有闫家祖祖辈辈接来的。
我小时候就几乎天天在这里呆着,不过我爸不准我碰陶人,说碰了的话,就会小鬼上身,这些孩子出生就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他们到时候跑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放好了陶人,我身上还有些阴阴凉凉,同时还有很多手拉我衣角的感觉,我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的说到:“各位小爷小姐,今天我是出门了,不过是给你们接了个新朋友回来,没进城,不过我晚上倒是要出去一趟,到时候给你们带些好玩儿的东西。”
当我说完之后,那种拉扯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我赶紧回头出了地窖,爬回去屋子里面之后,我打了个冷颤,脱掉了身上的猫皮衣服,才稍微有了一点儿暖和的感觉。
把衣服,工具箱收拾好,堂屋也清扫了一遍,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发黑了……
不知不觉,就这么一天过去了,我腹中空空,才觉得前胸贴后背。而且我爸也还没回来,我心里面已经有种预感,他真的甩脱了接阴婆的活计,全给了我,自己走了。
从今天的酬劳里面,抽出来了一千块钱揣进去兜里面,我没觉得有啥落空的,反倒是觉得,他这些年赚的钱,肯定都全带上去养老逍遥了。
本来我准备出门,可是刚推开房门,一股恶心的臭味儿就迎面而来。
低头一看,在我家门前的地面上,竟然都是一些死耗子,死猫,甚至还有死鸡,这一类畜生。
当时我身上的汗毛都诈立起来了,好心情直接被冲散一空。
村里面人都怕我们家,不可能有人整我……还有让我心中惊疑不定的是,只有没接好生,连累母子化鬼,家门口才会出这种东西。
可这怎么可能啊?我才把陶人做好啊?
月光凄凉无比,照射在地面之上,一只死猫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深陷的眼珠子格外的恐怖,我吓得后退进了房间里面。
然后我硬着头皮,去我爸的房间里面找出来了一个狗皮帽子,还有一个披肩。
帽子披肩同样也是黑漆漆的,穿戴上了之后,我顿时觉得身上的凉意都少了很多。
早年间,我爸养了有十几只黑狗,天天给它们吃活物,生下来的小狗,断奶之后又不给吃的,让它门自相残杀,最后只活下来一只,我爸养大它,剥了皮做了这披肩和帽子。
他每次干完活计之后也告诉我,做这行,难免出现别的问题,一旦闹了母子煞,就一定先保护好自己,再去把麻烦解决了。
黑猫阴,黑狗凶,穿上这样的披肩帽子,保护好三盏灯,百鬼莫侵。
我打开了家里面的所有灯,又在墙角,门槛,窗户的位置,点上了那里的油灯。微微发红的火苗燃烧了起来,我才重新推开了家门。
冷风往里面灌着,可再没有刚才头皮发麻的那种感觉了。
我拿了笤帚,把尸体全堆在一起,用磷火烧了,之后搓着手,没有再去县城,一路朝着谢家地走了过去……
天冷的吓人,我现在肚子也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我也不能乱去别的地方,家门口被鬼送东西,肯定就是我接阴的时候出了问题,必须立刻去一趟谢家看看情况。
冷风一直往脸上刮,今天的路也和平时的夜路,有些不一样。
我才出了村子,就在路边看见一个男人,他阴测测的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面,盯着我看。
我就看了他一眼,就立刻低下来了头,继续往前走……
因为他眼皮耷拉了半张脸,黑眼圈深的像是刻进了皮肤里面,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
又走了几步,我突然就听到了我爸喊我名字的声音,脊梁骨都在窜着寒意……可我更加清楚这不是我爸了,也是鬼叫魂……
心里面越来越凉,跟着我爸这么多年,我是见过闹鬼,可是闹的这么凶的,在我身上还真的是头一遭。
我更加觉得不能理解的就是,我明明没出问题啊,接完了阴生,放好了尸体,做好了陶人……那又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一段路走的格外的艰难,要没有狗皮帽子和披肩,我恐怕到不了谢家地,就要死在路上……
终于进了村,又走到了谢家的门口。
可眼前的一切,让我当时就僵住了……
谢家的门前张灯结彩,不少人正在往院子里面走,老谢红着脸,在门口招呼着,进屋的人,全都是和之前那个鬼差不多的模样。
我快步的走到老谢的身前,还没说话,我就看出来了问题。
在他的脖子位置,有一条细长的伤口,伤口很深,把气管血管都割断了,老谢的脸色虽然是红的,但是红的很假,是女人的妆粉……
我心里面一阵懊恼和不安……老谢死了……这个院子里面,现在都进去的死人庆祝……
那他们又要庆祝什么?
就在这时,老谢也扭头看向了我,他笑着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小接阴婆,你怎么先来了?我刚还叫了人去请你呢?赶紧进屋吧,我媳妇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