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010
借用一句话:相信有爱的地方就会有归处。一种归处是让你爱的人留在你的心里,一种归处是让他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当还不知道情归何处时,就让他住在自己的心里吧。毕竟生活要继续,爱情是人生的一部分。
自惠州回来,得知牧和丹在一起后,把自己拉回到千头万绪的工作上面。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着手上的工作,牧也保持着他惯有的冷静和严肃处理着公事。我刻意和牧的保持着距离,只偶尔在专项会议上见到。有时我也会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想着牧在干什么,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在某个空隙想着隔壁的我在干什么?
牧很忙,每天排队等汇报情况的人一大批,经常离开办公室的都到了晚上十一二点。挺感叹中国的企业怎么能把人忙成那样,大家好像也都习惯了。这在国外难以想象。或许这也是牧刚接手事业部必须经历的过程吧。
随着工作的深入,我的工作也进入了瓶颈。发现C集团管理混乱,流程冗长,派系厉害,各个业务中心的人员编制混乱,大大超编,而各个中心的总监,动不动就以人员不够提交招聘申请,人力中心审批宽松,经过了解才知道,如没有足够的人员数量,中心就要撤掉,改为部门,自然中心的总监也就降一级变成部长了。
上一届的CEO离开是因为业绩不佳,管理混乱,被调到其他事业部了。可以想象牧面临的混乱局面。不仅国内管理混乱,印度泰国墨西哥这几个国家,集团高投资,但已经连亏两年,特别是印度,连续每年几千万美金的投入,只有投入没有回报,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像个无底洞一样。
现在要和法国企业合作,国内源源不断的招人补充到海外。可我知道,单单合作的劳动成本,要合理安置法国的一批老员工,处理起来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在国内,要炒掉一个人很容易,在西方,炒掉一个员工的成本至少是国内十个员工的成本,动不动就启用工会,在国内工会形同虚设,而在国外最不能忽视的就是工会。
最糟糕的是,说是跨国合作,不要说懂法语的人,就连懂英语的人都远远不够,我感觉这种合作很危险,完全是没有做好准备的蛇吞象游戏。
一个月后,我准备走进牧的办公室,准备强烈建议要求优化中心部门的岗位设计和人员匹配。还没迈进办公室,就听见牧大声骂产品中心和市场中心的总监,岗位设置混乱,新进人员参差不齐,搞什么搞?我知道牧是不轻易发脾气的,可一旦发脾气,声音之大,表情之恐怖是我以前是见过的,办公室的人员都不禁往牧的办公室看,窃窃私语。
接下来就是一下午的会议,牧,基本都处于紧缩眉头状态。散会时,牧,说,“Elaine,晚上你留一下,我需要你。“
晚上在牧办公室基本都在讨论优化方案,我把这一个月以来看到的查到的情况都跟他做了详细沟通,一直到晚上凌晨二点。
连续三个晚上。白天是紧锣密鼓的会议,协调,争执,妥协,谈判,直到尘埃落定。三个中心改成了部门,人员优化了三十个,高端人才猎头项目启动。优化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是牧的秘书。前任CEO有三个秘书,生活,工作和综合秘书,牧说不用这么多,一个就好了,优化一个,另外调一个到人力资源中心。
白天,繁忙的工作掩盖掉我的哀伤,停止我的非工作之外的思维,和牧并肩作战,让我忘记我和牧之间的千山万水。
晚上,关于牧和我的那些回忆就淡淡的浮出来,刺痛着我,我反而渴望着天早点亮,见到牧,不管是会议上牧的尖锐点评,还是会中的深思表情,都散发着牧的成熟睿智,都牵引着我的目光。
方案确定尘埃落定的那一晚,牧带我去中信广场王子饭店吃饭。他领我到楼下自助区,灯光很暗,他不停的给我夹菜,牧不大说话,其实这段以来,我们基本谈的都是工作,好像忘记了过去也忘记了将来,我们都被职业化到极致,我自己的内心感受和他内心的情感,掩盖得看不到痕迹。但今晚太安静,餐厅里只有5、6个人,能清晰的听到餐具发出的声音,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我有些紧张,牧似乎也不轻松,他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心里更是慌。灯光很暗,牧很多时候都把眼光放在我脸上,我躲闪着,貌似在认真的吃东西,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牧说:“非工作场合,我能叫你尘儿吗”?我笑了笑:“你不是已经叫了好几次吗”?牧笑笑,露出他洁白整齐的牙齿。
牧说,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和你这么一起安静的用餐。一句话,让我的心百感交集。我以为牧还想说点什么,牧没再往下说。安静的看着我,安静的吃着东西。或许职场太嘈杂,唯有此地,才觉得牧还是牧,我还是我。
走出王子饭店,外面是国际街酒吧。这些十年前是没有的,牧带我到大广场,指着对面的市政府,说:“原来的市政府,现在已经搬到市民中心去了”。问我:“去了没”?我说没有,牧说有时间带我去看看,我说,有婷呢,她有的是时间,你多陪陪丹吧。牧突然不吭声了,我好像也被自己拉回到现实中。
牧送我回去,在红树林公园停了下来。
“陪我走走。”牧打开车门,不是商量是命令。
“不,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我不愿下来。牧,强有力的把我从车上拉了下来。
我不愿意走红树林,太多回忆,仿佛还能听到牧当年的绵绵情话和自己爽朗的笑声,而现在,我不是当年的我,他不是当年的他。
这样一想,心里的哀伤,一波接着一波朝我席卷而来,腮帮子酸得难以自控的变形。
我和牧就这么安静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你这十年……过得好吗?他……对你好吗?”这是我回国后,牧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仿佛在心里酝酿了很久,鼓足了勇气才问我。
我点点头,不想多言语。泪水难以自控的涌了出来。
牧眼睛温柔似水的看着我,任凭我的泪水留下来,把手指放在了我的嘴唇上,这样暧昧的动作,让我愈发哀伤。
红树林的一草一木都是不堪回想的尖锐疼痛,深深的烙在心里的最深处。
这时我的电话想了,是威的电话,自我回国后基本每天一通,我嗯了两句就挂了。
牧,仰起头,对着大海啊大大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身边的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累了,回去睡吧,牧把我送回家,脸一直阴沉着,一句也不吭,我知道牧在为刚才的那个电话,可他身边不也有丹了吗?我们已经变成了两条平行线了。
周末的下午,丹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