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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冷关我屁事儿。
  语气极其冷漠,然后毫不意外的,三秒后帘子还是拉开了,露出一张看起来非常不好惹的漂亮脸蛋。
  一边往外走一边凶巴巴的:赶紧换,换好了过来吃鱼,晚了不给你留。
  有些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关怀的话,还自以为伪装得很好。
  而此刻陆边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不动声色地给沈纪州留了条最肥的烤鱼。
  沈纪州出来时一眼就看到盘子里已经剔了骨头的白花花香喷喷的烤鱼,不客气地挑了一块,尝了口,看来我动作还挺快,赶上了最肥的。
  坐在对面的女艺人笑了:你这哪儿是赶得巧啊,你就是再晚来半小时,这鱼也是你的。小言一筷子都没动,我就猜一准是特意留给你的,果然吧。
  谁特意留了。
  他不过是随便挑了一条,怕沈纪州饿死。
  他才没有特意留。
  不过当着大家的面,争这种小口舌没意思,埋着头继续小口吃鱼,火烧的旺,烤得他面颊微红。
  我八卦一句啊,我平时经常上网冲浪,我知道你俩CP粉挺多的,还是很直白那种......我之前还以为是故意营业,不过今天看了下,啧,营业得好自然啊你俩......
  陆边言:......
  沈纪州:。
  这话问出,大家也不闲聊了,齐刷刷看了过来,吃瓜的渴望藏都藏不住。
  沈纪州好整以暇地看向陆边言,只见小朋友表情都僵了,抿了下唇,硬邦邦地反驳:我们没有营业。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对面的女艺人更兴奋了,其他人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陆边言本来不知道她高兴什么,但这种表情他在韩小玲脸上见过,听她说这叫磕到了。
  陆边言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好像他和沈纪州之间怎么也洗不白了,也就懒得再解释。
  不过邹亦洋却不乐意了,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说,饭后气呼呼地找到在树林边拾柴火的陆边言。
  言言哥,你对沈纪州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孩子心性简单,说话直接,陆边言却被问得一懵。
  他对沈纪州是什么意思,他还从来没有郑重其事地去考虑过。
  哪怕生出了很多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心绪,但像隔着一层薄薄地窗户纸,只要他不去捅破,就永远不用探究那是什么。
  可现在有人把这个东西直白地放到了他面前,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希望你们就是普通的兄弟朋友,但是我还是觉得没底,毕竟我对你可不是单纯的兄弟朋友那种喜欢......
  小屁孩在陆边言越来越沉地盯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小声地嘀咕完:我知道你嫌我幼稚,但沈纪州也很幼稚啊......
  陆边言觉得好笑,随口反问:他哪儿幼稚了?
  那你觉得他哪儿不幼稚了?
  陆边言折了两根枯柴,塞进邹亦洋怀里,暂且不说他年龄比你大,就他还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征战国内外获奖无数了。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心思细腻,办事周到,这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儿。就拿今晚来说,哪怕我没下海捕鱼,他也不会让大家饿肚子,即便这并不关他的事儿,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邹亦洋噘着嘴:......除了这个呢?
  他比同龄人有担当,有毅力,决定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他放弃过什么事。
  当然他选择去坚持的事情,绝对是最开始就权衡了利弊和可能性,在理性思考了可行性之后才放手去搏的,绝对不是盲目坚持。我这么说,你懂了么?
  邹亦洋简单的小脑瓜终于灵光了一回,听出来陆边言是在委婉地劝他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儿,劝他趁早放弃。
  但他还是不服气:你这么了解他,开口就是一通夸,还口口声声说对他没意思,你唬人呢?你就是偏心他!
  陆边言:......
  两人你来我往展开了幼稚的争辩,却不知道此时从后边捡完柴火找过来的沈纪州听完了全程。
  他赞同陆边言对他盲目的夸赞,但有一点,陆边言没说对。
  他所坚持的大多数事情都是权衡利弊和可能性之后的选择,但并不是所有。
  喜欢陆边言这件事情,哪怕知道是条死胡同,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栽了进去,并且坚持了这么久,而且还会一直坚持下去。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陆边言彻底没耐心了,还有些恼羞成怒,连音量都提高了:我只说一遍,不喜欢。
  那以后会喜欢么?
  不会。
  语气坚定,斩钉截铁。
  话音刚落,邹亦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附近有枯叶踩碎的声音。
  谁啊?!
  陆边言也愣了下,回头,就见暗处出现一个身影。
  沈纪州走出来,不动声色地接过陆边言手中的干柴,往营地方向走:很晚了,走吧。
  陆边言心口一沉,在原地愣了几秒,等追上去的时候沈纪州已经走远了。
  一路上没说话。
  沈纪州看起来没有异样,可能是陆边言自己心里悬着,总觉得沈纪州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
  直到晚上回到帐篷,他看见沈纪州把被子摊开,分了两床,心里突然就很不是滋味。
  沈纪州,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纪州抬眼看他。
  陆边言抿了下唇,心一横:我刚才和邹亦洋说的话,可能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越说声音越小。
  沈纪州静静看他两秒:什么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我说不喜欢那句,不是说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你人挺好的,虽然我常说嫌你烦,但不是真的嫌你烦,我其实挺喜欢你的......总之你懂我的意思么?
  沈纪州下颌骨微紧,气笑了:到底是什么,会让你觉得,我会把这句话理解成你不喜欢我这个人?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了?
  ......
  沈纪州简直没脾气了,咬了咬牙:陆边言,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你的角度看和从我的角度看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我压根不想跟你当什么兄弟。
  所以我理解的喜欢,跟你以为我理解的喜欢,也不一样,你明白么?
  陆边言没说话。
  愣了。
  所以你现在还要跟我探讨这个喜欢是什么意思么?
  沈纪州语气有些严肃,刚才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滋味确实不好受。
  陆边言可以躲着他,抗拒他,或者以更直白的方式告诉他我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思但是我不能接受。
  但是不可以压根没有去考虑过他们之间除了朋友兄弟之外其他的可能性。
  本来情绪上来了,可是看到陆边言蹲在床边有些无措,沈纪州心很快又软了下来,片刻后呼出一口气,妥协了,冲他招手:你过来。
  陆边言警惕地掀起眼皮:干嘛?
  沈纪州轻叹口气:别站在风口,蹲在那好受么?
  就好像突然被打了一拳,然后又塞了一口软软的棉花糖,陆边言方才横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憋屈劲儿突然就冒出头来,鼻尖有些泛酸。
  沈纪州居然凶他。
  以前都没这么凶过他。
  沈纪州无奈地把可怜巴巴的小朋友拉到身前,掀开被子将人塞进去,严实捂住。
  语气温和下来: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凶你,我错了,能原谅我么?
  陆边言把被子拉到下巴,转过身去,捂在被子里闷闷道:不用每次都你先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夜色已深,白天海岛气温高,到了这个时间,温度降了下来,开始下雨,雨滴落在外篷沙沙作响。
  沈纪州检查好帐篷,熄了灯,在黑暗中躺下来。
  言言。
  我已经睡了。
  好,那咱们明天再聊。
  陆边言:......
  才哄了两句就不哄了,有你这么哄人的吗?!
  有什么话就说。
  沈纪州轻笑,侧身,看着小朋友待哄的后脑勺。
  刚才语气有些急,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难过。
  蜷在后脑勺那几根冷白清瘦的手指动了下,人没说话,像在无声等待着什么。
  你之前问过我,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会不会想娶你回家。
  我会,因为你是陆边言,这句话不是玩笑更不是敷衍。
  干嘛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希望你也能把这些当回事儿。沈纪州沉默片刻,缓缓道:醉酒那天的事儿,我并没有全部忘记。
  陆边言手指倏地收紧。
  沈纪州却不打算再留后路:我亲你了,我知道。
  我承认酒精的作用很大,如果我清醒,我大概不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不动心,是因为有比动心更深刻的东西印在心里,我舍不得这么做。
  但既然发生了,我也没后悔。
  ......你别说了。
  那你呢,又为什么假装这事儿没发生?
  第42章
  陆边言捂在被子里, 脑袋发懵,脊背微微弓着,露出来的后脖颈白皙透红, 宛如一条醉虾。
  他没想到沈纪州居然记得这件事情, 更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又会重新提起。
  可仔细想来, 虽然以前没见过沈纪州喝醉,可是以他冷静理智的特性, 即便是醉了, 也应该不是会断片的人。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 哪怕沈纪州不记得了这个可能性只有一点点,他都如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说服自己相信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慌张,所以选择性逃避。
  可是现在好像逃不了了。
  夜色很安静,沈纪州也没有强硬地逼问,沙沙雨声却像是无形的催促,搅得他心乱如麻。
  他为什么要装作没发生过......
  半晌才小声咕哝:这种事情重要么?人喝醉了酒冲动很正常,我又没跟你计较......
  可是我希望你计较一下。
  沈纪州语调轻缓, 可偏偏这种稀松平常的语气最挠人心肠。
  陆边言甚至觉得咄咄逼人, 无处可逃。
  沈纪州今天好像真的不开心了。
  他一想到沈纪州可能在难过,心里就憋得难受。
  可是如果非要把这些事情摊开来弄明白, 他觉得自己也不太行。
  沈纪州, 从小到大,看不见你的时候,我真的不习惯,不开心,干什么都没兴趣,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我希望将来也能一直看见你,我们还和之前一样行么......你要是不开心了,那我哄哄你,行么?
  小朋友这话带着歉意,心软,试探,难得在他面前服一次软。
  沈纪州心底又软又酸。
  他明白陆边言什么意思,担心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但又舍不得自己消失,所以想跟以前一样一直好下去。
  沈纪州轻笑:你打算怎么哄我?
  陆边言裹在被子里蠕动了下,哄这个事情不是他擅长的,如果对方不是沈纪州,他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怪别扭的。
  你想怎么哄?
  沈纪州光看着这颗可爱的后脑勺,就知道这人现在有多么挣扎。
  你转过来,看着我。
  既然自己主动说要哄人家,就要拿出点哄人的态度,毕竟以前沈纪州哄他的时候可温柔了。
  陆边言咬咬牙,转过身去,和沈纪州面对面。
  还好夜色浓,沈纪州肯定看不清他红成小龙虾的脸。不过帐篷就那么大,离得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他瓮声瓮气地问:然后呢......
  沈纪州气笑了:是你要哄我,还要我教你?
  我没哄过人,没经验。
  声音小,却理直气壮。
  沈纪州真是没脾气,夜色中能看到小朋友可爱的小脸蛋,还有慌乱的小眼神,懵懵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他没忍住,伸手刮了下小朋友的鼻尖,慢条斯理道:首先哄人的人不能发脾气,对方说什么都要乖乖顺从,提的要求都要满足,直到对方满意为止,能做到么?
  陆边言眸子在长睫下缓缓转动,听起来不太划算,但是好像有点道理,于是含糊地嗯了声。
  沈纪州满意:那我现在问什么,你都乖乖回答我。
  嗯。
  之前你帮我压热搜,买断爆料,知道我有可能有黑料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陆边言想都不想:你不可能有黑料,肯定有内幕。
  这么信我?
  嗯,信。
  沈纪州笑了下:好,下一个问题。
  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听到我初吻在高中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关我屁事。
  说实话。
  陆边言烦闷地抿了下唇,才闷声闷气:......有一点点不爽,不过就一点点。
  行,一点点也好。沈纪州在暗夜描摹眼前人的轮廓,沉默几秒,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没亲过别人,会让你开心一点么?
  陆边言意外地掀起眼皮,那点烦闷突然就淡了下去,不过还是不信任地瞥着眼前人:你那天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