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这幅模样是和他师父闹矛盾了吗,想出去玩被拒绝了?
说到底,邬蝉也不过一百来岁,放在修仙界还是个小孩。
落雪心痒痒的想摸他脑袋给他顺顺毛,转而想起自己运气用光了这事,还是决定积点德,不要手欠。
他老实的拿出盒子,直接道:这个是你们要找的七彩鹿灵丹。
什么邬蝉眼中露出惊讶,鹤归咬死不说,二师叔他们以为千贺宗没有。
他将信将疑的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竟然还真是你哪来的?
落雪脸上笑容淡了点:这你就别管了。等左云绮醒了,你就和左云绮说,这个是风盈袖给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说了估计也没什么意义。邬蝉将盒子收了起来,道,用了七彩鹿的灵丹,人的记忆会跟着毒同被洗去,宛若稚童一般重获新生。
落雪明显地顿了一下。
这些风盈袖都知道吗?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后悔吧。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左云绮感激他,所求不过自己安心。
落雪转而释怀一笑: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话好好带到就行。
可惜落雪不是风盈袖,既然左云绮没了记忆,那就让他记得的第一个人是风盈袖。
一辈子也不能忘了。
行吧邬蝉只偶尔听翠羽门的人提起过,他也不太关心关系这些狗血八卦。
他的脚在地上极小幅度的磨蹭了一下,问道:你找我就只是这个事吗?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
落雪狐疑地看了眼邬蝉,邬蝉这扭扭捏捏的模样,难道是想
落雪试探性的抬头摸了下他的头:那你别和你师父怄气了,今晚上出来,我带你逛逛街?
几乎是一瞬间,邬蝉啪的一声打掉了落雪的手。他恼羞成怒道:你干什么!谁怄气了?!
落雪这摆明了把他当小孩子看,邬蝉瞪了一眼面前的人,气冲冲留下一句别忘了你可是玄徽真人的道侣扭头便走了,独留落雪一人莫名其妙。
落雪心想,我明明是前道侣,分手了哪还能管着人。
不对他明明是假道侣,他连玄徽面都没见过。
他耸耸肩,又独自一人往回走。
此时正是下午,阳光正好,街上一片空寂。落雪找不到人问路,心里也不急,便慢慢的往回踱。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去往翠羽门的桥边。
天空恰时投下一片阴影,落雪瞧见翠羽门上空聚齐一片乌云,淅淅沥沥的小雨由远及近,使不远处的建筑朦胧在一片雾中,落雪脸颊沾上一点凉意。
左云绮得救了。
他似乎能看见翠羽门的人欣喜若狂,当邬蝉告诉他们是风盈袖救了他时,或许有人会不屑一顾,但想必,也有人会原谅他,感激他。
不管怎样,风盈袖的心愿完成了。
落雪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多的感想。
也不知道修筠那边顺不顺利
顺便他记得看到了这个桥后,往东走是千贺宗大概?
落雪回过了身。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掌风自远处迎面而来,在落雪还未反应过来时,击中了他的面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补昨天的
评论区发小红包~没有就当我没说(x)
第二更可能是九点也可能晚一点
18.第 18 章
第18章
落雪脑袋轰隆一声,眼中是重重叠影,他被直接轰倒在地。在接连滚了好几圈后,重重地撞在一旁石桥栏杆上。
这一击来得突然,落雪毫无防备。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没有半秒迟疑,落雪迅速爬起,他甩了甩不清醒的头,眯着眼睛看向敌人。
男人一张脸冷若寒霜,愤怒痛苦与不甘糅合在一起。他的手掌心再次举起灵力,细小的气流环绕周围,对方声音充满恨意地轻微颤抖:灵丹在哪里。
是鹤归。
他已经发现风盈袖失去了灵丹,并且猜出了是落雪将它带走。
落雪垂着眼睛,悄无声息打量四周。
这个时候和他争吵除了激怒对方没有任何好处,他就像条疯狗,真动了杀意,而落雪还不想死。
咳咳、我落雪缓缓开口,灵丹确实、是我拿的。
鹤归另一只手僵硬地一点点握成拳,用尽全力克制住情绪。他脖颈出有青筋暴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落雪。
我把它
少年说到此处骤然转身,当机立断一跃潜入湖中。
岸边离湖面仍有一段距离,就在落雪下潜的瞬间,一道劲风劈来水波,直入水中。数丈高的白浪自水面翻涌而上,水柱耸立。
而后是第二柱,第三柱。
轰隆巨响中,落雪像一片飘于水中的枯叶,被浪花卷入更深的水底。
我早该杀了你!
毫无挣扎时机。
落雪甚至来不及调整姿势,身体与思绪一瞬间空白,他像是飘荡在无尽白昼中的一粒小小尘埃。
而后是漫无目的的下沉、下沉
最后的一点意识,落雪想着,这里离翠羽门近,鹤归弄出的大动静,应该能把姚宋香他们吸引来。
或者
就在这平地而起的狂风暴雨中,一团小小的物什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入水面,他甚至都没能引得鹤归注意。
湍急水流中,白色毛团一往无前。暗流涌动,于他却如履平地,直至极深的水底,他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一只手抓住了落雪手腕,他被人拥抱住,手臂外一切被隔绝,而后向上。
不断碾压冲撞的水流像是静止了,周围是一片平稳的静谧。
微微睁眼,落雪只看见了一片如冬日雪原般夺目的白。
不寒冷,不孤寂,他只觉安心。
落雪已坠入水中,鹤归一点点回头看向翠羽门。
如果灵丹不在落雪手中,便只能是被送往了翠羽门,送给了左云绮。
他打不过姚宋香,是一种被碾压的状态。
一刹那,不久前千贺宗的场景,这一切的利弊要害,一一在鹤归脑中闪过。他毫不犹豫转身,朝翠羽门飞去。
身后,不断奔流涌动的水面突然停了下来,半晌,飞腾而起。
这动静太大,鹤归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白发男人身上还滴落着水珠,他表情淡漠,微垂着眉眼看向怀里抱着的黑发少年。少年重重咳出两口水,黑色碎发沾在脸颊上,彻底失去力气昏倒在他怀中。
有些太弱了,像人间街市上那些硬而脆的糖人,修筠想着。
水气从两人身上分离,团成珠后滴落入湖中。不远处,姚宋香与柳玉凌听到动静,终于姗姗来迟。
修筠抱着落雪向前方飞去。
一个人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鹤归脸色阴沉:你是他的朋友?
千贺宗弟子向他禀报过,落雪有个白发道友。
鹤归的手心慢慢聚起风刃:风盈袖的灵丹呢?在你那里?!
修筠这才缓缓抬头,他动了动唇,问道:是你将落雪打入水中的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羽毛轻轻落于水面,几乎不能引起波澜。
他一张似天神般漠然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就像匠人雕刻的完美泥像,于外裹上一层人类的皮。
鹤归不知道他是生气,亦或者没有。
他像只是随意询问那般,这让鹤归感到了微妙的不适。
与难以言说的恐惧压迫。
他皱了皱眉:是又怎
他刚说出第一个字,修筠已经继续向前飞了。
与此同时的刹那
好似有无形的巨手从半空中拦腰捏住鹤归,他成了神手中脆弱的人偶,被咚的一声,暴力地塞入湖底。
没有半点前兆,上一秒他还停在半空,下一秒沉重的湖水已尽数撞在他身上。他的身体大脑像是要全部被挤压拍扁,甚至没有容他挣扎的瞬间。
落入蛛网的弱小虫豸,即将被湖水吞噬殆尽。
鹤归成了这水中的一粒小小尘埃,仅仅随波逐流。
落雪再次做了一个梦,与上个梦境有些许重复,他依然是风盈袖的视角。
他梦到了风盈袖与一陌生少年。
桃花树下,落英缤纷,风盈袖与那少年凑在一起,手指翻飞,很快编出一个草蚱蜢。
真厉害,你怎么编的?!少年惊奇的看着风盈袖手指。
是我朋友教我的,你喜欢吗,喜欢我教你呀!风盈袖将那蚱蜢轻巧地放在少年手心。
少年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将那蚱蜢还了回去。
小孩子才玩这种东西,我七岁开始就不玩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掏出腰间佩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我爹说了,法术高强的人才能守护翠羽门,会编蚱蜢有什么用,会编蚱蜢能讨到老婆吗。要喜欢就喜欢会挽剑花的人,不夸张的和你说,整个酆都,就我挽的剑花最好看!
风盈袖闻言挑了挑眉,醋味熏到他了都。
他右手扔起那草蚱蜢,又稳稳接住,道:我没试过,还真不知道。我这就去问问你师妹,我会编蚱蜢,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他说罢真的开始往外走,没走两步,听见了身后人连声喊他的声音。
风盈袖!我和你开玩笑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风盈袖你别去,我唉总之就是你别去行吗。我知道不好笑了点,对不起
风盈袖
桃花瓣自他身后飘来,一片两片,几乎快成了一场粉色的雨。
风盈袖这才胜利般笑了起来,他终于肯回过了头。
身后什么也没有,他看到了一片燥静的白。
不对是落雪看到了一片白。
他处在一片白茫茫中。
梦是没有逻辑的,因此落雪很快接受了现实,他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开始向前跑。
落雪四脚着地,不知何时变回了狐狸。
直到跑了不知多久,他感到累了,才四脚一软,瘫睡在自己的尾巴上。
他的尾巴突然多了好多,它们毛茸茸的排在一起,成了一张床。
这让他能够在尾巴上打滚,每滚一圈,尾巴就会悄悄地移一个位置,这床便无边无际。
落雪发现,他不知何时与这梦境成了一种颜色。
等他呼噜呼噜的滚着自己玩够了,狐狸才抖抖尾巴,又向前跑。
啊目的地是哪里呢?
落雪突然想着。
于是白色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落雪看到了一座石头做的山,山上有一棵歪脖树。
等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时,他突然睁开了眼。
明亮的莹莹珠光,一张陌生的床,与一个陌生的环境。
落雪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发疼,他又重新闭上双眼,屈指敲了敲。
怎么又梦到自己成为了风盈袖,后面还变成了狐狸
有时间得找尹重看看,修真界这种多半有古怪,别是他被鹤归不知何时下了咒
啊、忘了他已经跑出云霄宗了。
还是有时间问问修筠大佬,看他有没有听过好了。
缓了一段时间,落雪这才掀开被子,好奇的打量四周。
风帘翠幕,极尽奢华。发光的水蓝色珠石装饰着整个屋子,迎面挂着的古画不知何许,珠帘旁的凳子上放着小盆绿色小植,风雅至极。
再往外,香木镂空屏风隔开的圆桌上,落雪隐约看见已摆上了好几盘菜,正徐徐冒着白烟。
落雪:!
吃的!
肚子很及时的咕咕叫了起来,没有犹豫,落雪立刻掀开被子冲下床。
五花肉蒸羊羔糖醋排骨小鸡蘑菇咸水牛肉卤鸡腿酱汁鲫鱼烧肥鹅
落雪简直热泪盈眶,口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了下来。他毫不犹豫抓住一只卤鸡腿,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鸡腿油而不腻,鲜而不咸,肉质香嫩而有嚼劲,卤料极好的浸入于表皮之下,每一次咀嚼,鲜味都顺着肉质一起绽放味蕾。
好好好好吃!落雪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鸡腿,他正要去抓那只烧肥鹅,一只手突然从身后轻轻打了一下他手背。
用筷子。
这声音淡淡的,落雪却听到了一点极浅薄的笑意。
白皙近透明的手指拿起一旁的筷子,递到落雪手边。
落雪感到了点不大好意思,这距离他自己都能够得着,哪需要人帮忙。
稍微纠结了下,落雪赶紧伸手去抓筷子,那只手却又向后移了一点。
先洗手。
细小的水流裹住落雪双手,痒痒的,像有小鱼在咬他的手指。
落雪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最怕别人挠他痒痒了。
好了我知道了修筠!先让我吃东西好吧!
手指上沾的油污被带走,筷子终于放到了落雪手中,落雪却没了一开始想要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气势。
他矜持的夹了一筷子鸡腿牛肉猪肝肥羊片烤鸭,又啃了两块大骨头,才沾着嘴角的油花问修筠: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自然。修筠道,我算着你今日要醒,之前和你说好,有时间下厨让你尝一尝,看起来今日正好。
好!好!特别好!落雪又咬了一大口红烧肉。
这厨艺不说一骑绝尘吧,怎么着也比酆都酒馆的厨子好一万倍,不,一万万倍!
落雪吃的开心,修筠微微弯眼,从旁边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自行去了原定之地。暂且会住一段时间,你
落雪转过头,他一边咀嚼着,一边眼巴巴的望着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