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地跑, 就像身后有猛兽一般。等我停住脚步的时候,就发现子站在四周都是同样树木的森林里了。”
柯炎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
“到处都是一样的树木, 只是停住脚步转了一圈, 就已经忘记自己是从哪里进来的了。我忘记了我为什么要逃,只记得在跑到了一棵树下午睡,然后迷迷糊糊就进了森林。所以, 那时候我一直等着有人找来。我相信, 不用一天时间,就会有人找到我。”
柯源太听的更是心痛不已……
柯炎无法接受自己所听到的, 尤其在两个儿子中, 母亲愿意为了另一个儿子而杀了自己的时候。
这样的话, 太残忍太残忍了……
所以, 他选择了忘记。他将这份记忆深深的藏了起来, 他的大脑帮他修改填补了不合理的记忆。
因此, 那时候的他该是抱着如何的心情在等待?柯源太简直无法想象。
“我记得妈妈和三哥离我不远,那时候我在想最早找到我的一定是你们。”
柯炎轻笑:“虽然失忆,也虽然记住了这种危机。但是, 在潜意识里, 我曾经也给过你们机会。”
“当然, 无所谓。我从那座重重相连的未开发森林里走了出来, 无论我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我活下来了。”
柯炎看向蒋佳琉:“用我为了这次野营, 我为了你努力学习的技能, 最后成为了我在那座森林里的救命稻草。”
蒋佳琉:“……”
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看向母子两人,15年前的真相如此残忍, 可是真正被伤害的人至始至终只有柯炎一个。
而这个从小因为母亲抑郁症而独自长大的孩子, 仅仅因为母亲一个笑容一点温柔就能兴奋多天的纯真的孩子,他如今长大成人。
柳然很庆幸,这个真相是在这一天揭露。
他有了新的家人,新的经历,我们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护甲。
蒋佳琉最终还是痛哭出声,明明小时候没有照顾过,明明用了15年的时间去远离,去不在意。
就是怕产生感情,就是怕在他和柯虎之间两厢为难。
如今,听着他的指控,她还是哭了。她到底是他的妈妈,她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只是人,会有更爱的那一个。
“我很累,我生你的时候,我连自己都不想活了。你能明白抑郁症的那种痛苦吗?”
柯炎缓缓低头看她:“我走失以后,碰见过蟒蛇、野猪、红色蜘蛛和大鹰,每一种都可以要了我的命。我晚上不敢躺着睡觉,都要爬到树上靠着树干睡。”
“有时候找不到水源,可能两天时间我滴水不沾,但是我不敢停下,因为停下就离水源更远,就会死。”
“我吃过蘑菇、吃过树叶,生吃过鸟、喝过兔血。”
柯炎声音平淡,没有因为说起这些经历而愤慨。
蒋佳琉从来不会想这些,因为这些只会加重心里的罪孽感。
如今,听他声音平淡的说出来,她心里竟也如可以看见那一张张画面一般。
柯炎看着蒋佳琉的眼神带着怜悯:“你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些对于一个12岁的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如果,这个孩子曾经给你带来了痛苦。我要告诉你,蒋佳琉,这份痛苦他用一个月的绝望全还回去了。”
蒋佳琉被说的哑口无言,她只能继续痛哭。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柯炎,他曾经讲过森林里的事情,只是更加着重地讲他是如何从那座山里走出来的。
比如,他运气好第一天就找到了水源、比如,他爬树掏了鸟蛋、比如他有一次迷路顺着太阳的方向走回去了。
柯炎讲的是一个年轻小孩的森林野外史,这一刻,他给这份野外史添上了两分血色和八分绝望。原本觉得了不起的经历,已经让人只觉得刺刺的有点疼。
这一刻,柯源太十分庆幸小时候他偏心柯炎这个孩子。不然,如今,柯炎对柯家还能期望什么?
柳然整了整领口说:“既然都说完了,可以说说刑罚的事情了。”
蒋佳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头呆呆看向柳然:“刑罚?你们要告小虎?不可以,他还那么小。”
这句话一出来,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一时居然说不出心里的感受。
柳然不好意思地说:“他抱着有意杀人的心态,施行了丢弃的行为,就算他最后停止了犯罪,但是受害人还是因此失踪。更不用说,他知情不报,造成12岁的未成年人独自在森林里生活了一个月。”
蒋佳琉就摆着手指算,说:“我算过了,小虎的追诉期早就过了。”
柯虎犯罪终止,也没造成什么严重伤害。因此,其实最多也就判在三年这样。
因此,柯虎的追诉期其实只有5年,过了5年就不可追溯了。
柳然却很淡定地点头说:“我知道,所以,很久以前在海青市的时候,我和柯炎就去警局立案过。我国还有一条法,只要立案的案子,都将无限追查下去,没有所谓的追诉期。”
蒋佳琉:“……还、还能这样?”
柳然:“你有你要保护的人,我有我要保护的人,各凭本事。”
被柳然保护的柯炎:“……”
柯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想起楼上的两个孩子,突然苦笑一声说:“好,坐牢就坐牢。”
蒋佳琉哭的更大声了,直说:“妈妈会帮你的,我们可以争取缓刑,好不好?”
柯虎却觉得心里一阵轻松,想要杀死弟弟的心情、甚至失踪而知情不报的压力,这些年来,他也不是不被影响。
如今这样,也好。
一边的柯源太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只觉得家里四分五裂,他有点头晕的后退两步。
站在他附近的柯谦宇一下子就发现了柯源太的不对劲,正要上前扶柯源太,却见柯源太突然倒下,正正好砸在他身上。
柯谦宇被他压到地上,只觉得脑袋重重砸了下,一时有些晕眩,很快也真的晕了过去。
紧张的现场突然晕倒两个人,所有人都愣住了,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送到医院一检查,一个是气血攻心,简单点说就是气晕了。
另一个是脑震荡,简单点说就是砸晕了。
给两人办了vip病房,然后就是各种跑手续。而这时候,被柳然通知的警察也来来。
这当然多亏柳然在公安局上班,附近的派出所直接上门帮她把柯虎带走了。
柯虎从医院被拷上手铐的时候,异常沉默,两个孩子就站在门口看着,手拉着手一脸好奇。
警察带着他路过两个孩子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看向他们。两个孩子被看的一愣,一脸莫名地问:“干嘛啊爸爸?”
柯虎就问他们:“你们知道爸爸要去哪里吗?”
柯蕊就转头看哥哥,柯缘当然知道,他点头说:“你做坏事了,所以你要去监狱。”
柯蕊就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两个孩子感情淡漠到就算知道自己的爸爸要离开也没有任何反应,柯虎顿时哭出声,蹲在两个孩子面前说:“看见了没有,做了坏事就要坐牢。记住了吗?”
柯缘皱眉:“我又不会做坏事……”
柯蕊就小声说:“没事,做坏事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柯虎抓着柯蕊的肩膀:“肯定会被发现的,就像爸爸这样,如果你被发现了,你也会像爸爸这样。”
柯蕊惊恐地甩开他:“我不要像爸爸一样,我才不要去坐牢,你自己去坐。我要在家里生活,我是小公主。”
柯虎无力回天,低头给妻子发了条短信,然后颓丧地起身跟着警察离开。
周围都是人,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摄,柯虎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任务,这件事情很快就上了热搜。
而蒋佳琉则跟在后面痛哭流涕,听说柯虎被暂时控制住了,后续还有提审等等事要处理,她就哭着要跟去。
柯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如生离死别一般,面无表情。
柯虎被带着经过他身边时,柯虎又突然停住脚步,他没敢转头看这个小弟,而是问:“那时候,你一个人在里面,怎么找到出路的?”
柯炎淡淡说:“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柯虎笑了笑:“你从小就聪明。”
蒋佳琉也保持不住多年的高雅,而是拉着柯炎说:“你不要追究了好不好?反正你已经没事了。”
柯炎低头看她,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看着。
这无声的指控更让蒋佳琉绝望,她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一边的王子怡冷笑,竟然还有脸去求他,都是做妈,真是什么人都有。
柯龙看见她的笑容,皱眉扯了她一下,王子怡就翻了个白眼给他,转身说:“我去看看爸爸。”
柯源太还没有醒,他们兄弟就先送柯虎。
警察无语地说;“去警局就关起来,你们就不要再跟来。”
所有人只能点点头,停住了脚步。
柯虎回头看了柯炎一眼,又看向两个孩子,三人排排站在那里。柯虎突然就明白了,世界上因因果果循环,最后谁也逃不过。
一切尘埃落定,柯炎和柳然两人不在理蒋佳琉,两人一起来到柯源太的病房。
柯源太仿佛一夜白头一般,躺在病床上,乌黑的发中竟然带着丝丝的白。柯炎看着心酸不已,柳然正要说话,就听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机械声。
——拯救柯炎任务结束,队长,现在发放任务奖励。
柳然也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个做了10多年的任务,奖励是什么呢?
437兴奋地说:“作为长久的努力,这次任务的奖励非常特殊,将会奖励队长一颗红豆。”
柳然看了眼空间里还在的绿豆和黑豆,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下次该是黄豆了吧?
437见柳然没有反应,赶紧解释说:“队长,你别看它是个红豆,这颗红豆叫幸运豆。只要吃了它,一生顺遂,无病无灾。”
柳然看着手上突然出现的红豆,默默抬头看向柯炎。
柯炎正坐在一边看着柯源太,注意到柳然的视线,他奇怪的问:“怎么了?”
柳然就伸手把一颗红豆递给他说:“给你吃吧?你太倒霉太倒霉了。”
柯炎:“……生吃?”
柳然:“……不然呢?还要下水煮一下吗?”
柯炎:“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王子怡噗呲一声笑了,然后说:“你们聊,我出去给大家买饭。今天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饭。”
柯炎:“……”
柳然:“……”我们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