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换个问题。”
方临选择迂回作战,他跟孟依依还算不上熟悉彼此,孟依依不愿意跟着她做事也是应该的。
方临转而问道:“如果不打算跟我有关联,你打算做什么?进入皇城接受封赏,我们又都是因为同一件事情而受到封赏,外人眼里早就把我们当成一条船上的人。”
换句话说,当孟依依跟方临和赵子然一起进入皇城那一刻开始,他们这一行人差不多已经被绑在一起。
就算日后孟依依在朝廷谋得一职半位当官,也少不了跟方临有关系。
“我没有想那么多。”孟依依很诚实,也很坦然,“父亲的仇我没办法给他报,我只希望,日后不要再出现像我父亲这样的人。”
虽然她知道,这个愿望不可能成真。
无论哪个时代,都会有悲剧,有人付出有人死得冤枉。
方临见她心意已决,不再劝说,而是做出保证:“好,我不干涉你别的决定,但治疗嗜血症这一点你必须听我的,这也是孟前辈临终遗言,如果我们做不到,岂不是不孝不义?”
孟依依考虑良久,最终点头。
两人没聊几句,有侍从匆忙找了过来。
“方少侠,您在这儿呢?”
“有事?”方临收起话题,而孟依依也沉默着离开,留下他一个人面对侍从。
那侍从笑着说:“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大人让我来知会一声,早前宴席上见方少侠似乎对今晚的歌姬很是满意,大人便安排了两位歌姬给您。”
这话说得轻轻松松,侍从神色间带着几分羡慕。
要知道,今晚来的歌姬都是皇城内有名的美人,他家大人为了讨好这个方少侠,真是煞费苦心。
就看这个方少侠能不能领情了。
侍从等待着方临的回应。
而方临瞬间笑开:“是么,有劳大人了,不知道那两位歌姬现在在何处?”
“按照大人的吩咐,已经给方少侠您送到寝卧了,那个院子只有方少侠一人入住,可以尽情……”侍从越说越兴奋,一脸眉飞色舞的模样,看上去颇为狗腿。
似乎还有点羡慕。
方临在心中嗤笑一声,随即让侍从给自己带路。
经过一番弯弯绕绕,终于到达他该入住的院子,刚踏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不算浓烈,胜在雅致。
嗯,这两个歌姬的品味倒是不错。方临心下有了判断,旋即摆手示意侍从先行退下,自己则是一个人大步进入后房间。
侍从猫着腰躲在门外,听见木门拴上和屋子里歌姬的轻笑声,才嘿嘿一笑,轻手轻脚离开这个院子。
等走出一段距离,往左边一拐,进入新的院子,那里有人在等他。
“大人,您放心,人已经送过去。”侍从声音不大,满是谦卑。
被称为大人的人,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亦是这次接风宴的主要负责人,一身官气浓重,正直壮年,下巴上挂着一缕胡须。
“屋子里的东西都备好了?”
“全都按照大人的吩咐布置妥当了。不过大人,小的不明白,咱们为何要费这么大力气讨好这个愣头青?他看上去就是一个修为稍微高一点的纨绔子弟,这些东西可都不好来,要是浪费了……”
“我的决定,用得着你一个下人多嘴?”大人反问一句,“个什么都不懂的东西,少在我面前自以为是,未来这个人有用得很,你没看到他跟赵城主关系多密切吗,那赵子然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特立独行,从未见他这样精心扶持过谁。总之,这个方临,咱们得好好招待,就算没拉拢,也至少不能得罪。”
“是是是,还是大人有远见,小的鼠目寸光,差点误了大人的正事儿。”侍从赶忙道歉。
方临一入皇城,地位今非昔比,饶是东方家那边惦记着东方旭的血仇,也不敢直接对方临怎么样,这样一来,为皇城原本就一触即发的混乱局面,再添一把火。
偏偏方临还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接受了送来的两个歌姬,屋子里欢声笑语传来靡靡之音。
一直到闹到一个时辰之后,方临用捻了个幻术,应付两个歌姬,自己才安心倒头大睡。
今天的接风宴只是开胃菜,从明天开始,他才正式踏入皇城的势力漩涡中心,想要接触到更中心的东西,还需要更大更深的布局。
未来的路还很长,而他并不着急。
父母的血海深仇一定会报,而原本属于他的天下,也必须回到他的手中!
方临不说,这些早已经成为他的信念,隐忍的,无声的,但同时又很强大。
翌日清晨,天色渐亮,府中就忙活起来。
因为是长途跋涉而来,又是要面见神皇,方临一行人需要准备的仪式非常繁复,沐浴更衣熏香是最基本的准备,然后需要在府中的祭坛上上香,再跟着钦天监的人走特定的路线去天坛。
经过大祭司诵文的“洗礼”后,再次上香,被专人带去更换制定的服饰,最后才能进入皇宫大殿。
这个过程繁复累人,同时也充满了神圣感。
饶是欧阳辰这样嫌麻烦的人,也没有发出一声牢骚,而是规规矩矩按照别人的带领做事。
待换上织锦缎做的衣服,一群人身上的江湖气被掩盖了大半,站在大殿之中,等待神皇的到来。
欧阳辰这才有空打量方临,一直以来见到方临都是一副浪客装扮,乍一下换成公子哥的华丽装扮,竟然没有半分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贵气。
欧阳辰越发肯定,方临的身份不简单。
而方临,他在极力克制自己。
他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已经足够淡定,但看着那个身穿明黄色衣服的人从大殿侧面直接走上阶梯上的宝座,体内的暴力因子便不受控制地汹涌起来——
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敌,血海深仇,多少人因为这个人死无全尸,甚至因此天下易主,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成了这个贼人的。
方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