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政策好,开发养殖业上级有补贴,曹家庄风调雨顺,水产业头一年家家户户都赚了不少钱。
前来占地开发的纺织厂也起来了,家里的妇女都有了工作,在充满市井气的新农村中,各个都敢跟男人对着干了,腰杆挺得一个比一个直流。
“你这死妮子还敢回来?俺这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刘喜凤的娘撸起袖子把蝌蚪带来的红盒子礼品全都一股脑的给扔出去了。
还把刘喜凤骂的惨烈。
现如今,他们家才不稀罕这些个破玩意呢。
乡亲们都在凑热闹,刘家的几位叔伯婶子唉声叹气:
“不是三婶子说你,咱们这男人都死光了?跑到外归找个黑子?”
“她娘,喜凤能回来不就是好事儿吗?你干嘛……”
刘喜凤的爹刚要说话,就被媳妇儿呵斥了一顿:
“你给我闭嘴!哪有你的事儿?哪儿凉快哪儿带着去!”
“阿姨,您消消火,我这确实有错,不该私自做主带喜凤……”
蝌蚪心想,这是上门提亲的,就跟做生意上门找人办事似的,又不能发脾气,憋得慌。
“你也给我闭嘴,你有啥子资格在我跟前说话?你也不瞅瞅你起上到下哪儿能落眼!”
刘喜凤她娘抱着膀子嫌弃的斜眼上下瞅了蝌蚪一边。
蝌蚪撑开双手转了一圈,让她看个够。
不就黑了点儿吗?他今儿特地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戴着手表来的,一貌堂堂。
“娘,我怀孕了!”刘喜凤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口说道。
“啊?……”
刘喜凤的娘愣了。
在场所有人的嘴都长大了,半天都没一个人说话。
“我怀孕了!”刘喜凤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蝌蚪也愣了,他在华夏长大,知道这方水土的规矩,没结婚不能那啥,他呢,也是为了给喜凤和喜凤家里一个交代,哪里碰过她?
这不等着洞房花烛夜呢吗?
“你……你再说一遍?”刘喜凤他娘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皱的脸上的褶子能把苍蝇腿夹断。
“我怀孕啦!”刘喜凤攥着小拳头仰着脖子大吼一声。
这才震碎了方才的平静。
议论声四起,天哪,这喜凤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这生的娃娃到时候是卤蛋呢还是茶叶蛋?
“俺瞧着至少是个茶叶蛋!”
“那万一,白一块黑一块,是个鹌鹑蛋呢?”
蝌蚪在一旁不由吞了一口唾沫,现在,他不管有多大的家业,可在岳父岳母面前,说是让刘家几位叔伯围起来打他一顿,他也不敢还手啊。
“你……我今儿非打死你不可……”
刘喜凤她娘一听还来了个鹌鹑蛋,当时就气不过,回头抄起扫帚就朝着喜凤身上落去。
“娘……别打了,打坏了孩子!”
刘喜凤搓着挨了一下的屁股躲在了蝌蚪身后一缩脖子。
“孩子?你太不要脸了!”
蝌蚪条件反射攥住了这未来岳母的扫帚:
“娘,我和喜凤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您就同意了吧!”
“你给我撒手……撒手!”未来岳母拽了好几下都没能把笤帚拽回来,气的咬牙切齿。
“不撒!”你能咋滴?
“哎呦喂,太丢人了!”几位叔婶都不由得摇头,趁着人多闹哄哄的各个都走了,谁都丢不起这人儿。
“你们瞧,这么大的光光艇(蜻蜓)!”
有人一抬头看见了天上有个蜻蜓飞过,紧接着一只,两只……
“哎呦,三只呢,咋这大呀?”
喜凤她娘也忘了拽笤帚,各个都仰头看去。
蝌蚪长出一口气,心想,还是他媛媛姐给力。
“哎呦喂,变大啦变大啦!”
“可不吗?”
“越来越大了,这风咋那么大咧?”
有人开始扶草帽了,褂襟子都被旋风撩了起来。
“瞧,落了落了!”乡亲们指着天空中越来越大的蜻蜓,眼瞅着就朝着曹氏集团木材厂那边的空地落去。
乡亲们赶紧追着看,一窝蜂的全都被这蜻蜓给引走了。
“你这死丫头,我可告诉你,你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一顿打是躲不掉的!”
说着,刘喜凤她娘松开笤帚也跟着去看热闹去了:
“等等我……她婶儿,你慢着点儿!”
一瞬间,只剩下蝌蚪和刘喜凤了。
蝌蚪把手里的笤帚丢在地上,转头看着刘喜凤,刚要说话,发现她自己就羞的不敢抬头。
她也知道,一个黄花大闺女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什么后果。
本要说话的蝌蚪,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知道,你这也是为了我!”
刘喜凤猛地抬头,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对视了半晌,嘴角噙着害羞又窃喜的笑容,踮起脚尖亲了一口就跑。
“喜凤!”蝌蚪摸了摸脸,看着那跑去的背影,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走啊,看飞机去!”
刘喜凤跑出老远才跳着回头挥手。
蝌蚪低头一笑,心里像是塞了蜜,一步步慢条斯理的跟在后头,时不时看着前头阳光下跳跃的背影。
“快点啊!”
其实,蝌蚪觉得喜凤特别好,她虽然话不多,可对他好的像是亲娘一样。
也该是他爱护她的时候了。
等蝌蚪来到曹家木材厂那片空地的时候,三辆直升机已经被人围上了。
“这是啥呀?还能飞?”
“跟光光艇一样一样的!”
“可不吗?”
程媛媛摘下耳机和曹景铭下了飞机,后边那台是安捷塔的私人飞机。
“呦,这不是,曹家老二吗?”
乡亲们有人认出来了:“景铭啊,你现在厉害了都会开光光艇啦,带婶儿也上天去一趟咋样?”
“瞧你能的,还想上天?”
“哎呦,要是我闺女能许个景铭这样的男人,那就妥喽!”
刘喜凤她娘围着直升机转,那手在直升机上摸索:
“哎,景铭,这直升机飞起来不用拐弯吧!”
“……”曹景铭回答不上来,这都是签过证的标准航线。
“景铭,这大光光艇要是拐弯的时候,是不是跟开车一样有个方向盘,这么一打就拐弯了?”
“它怎么飞起来的?”
“……”曹景铭不想上机械课,默不作声的回头看了一眼,满眼都是求助:
“媳妇儿!”
“放个屁就飞起来了!”程媛媛从机舱里出来,一挥手大方的说道。
曹景铭不由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顺手揉了一下丫头的脑袋:
“是的,放个屁就……就飞起来了!”
“哪位是刘喜凤的家人?”安捷塔用外文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