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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古言 > 柏舟画苑 > 第83章 沦落街头难以成事
  “什么事,我没钱,也不收徒弟,更不爱多管闲事,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您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的画板、画笔还有画纸?”
  “想得美,这纸、笔、颜料可都是我的全部家当,借你了我怎么办?”
  “嗯···那我只要用一盒颜料行吗?就一盒颜料。”我哀求道,做人真是太不容易了,脸皮不厚点儿还真是不行啊。
  “一盒就一种,这盒送给你吧,别说认识我啊,快走,一边儿去。”他很嫌弃道,该是挑了一盒他最常用不到的颜色,给罢又加了句,“没有纸你如何画?”
  “没有纸我还有脸啊,所谓人多力量大,这儿街头这么多画师,我随便找些,向他们讨来他们最不常用的颜色,差不多也能凑全的吧!”我笑道。
  他嗤之以鼻,貌似并不打算再继续理我了。我也是,真是想得太容易了,他们一个个都对自己的画具敝帚自珍,文青画师还算是良善的,可能是看在我为他挡过太阳的份上。
  一上午过去了,我的全部家当还是只有一盒颜料和自带的画笔,真是世态炎凉,有的画师连张用废了的画纸都不肯施舍给我,所以我放弃了。
  窝在湖边靠着桥栏窝了一下午,肚子咕噜咕噜叫,喉咙里都快要伸出爪子了。我盯着那盒颜料,都想把它吃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告诉我会画画就能在雨都有立足之地了,在雨都画画就可以当饭吃的啊。
  我去湖边洗了把脸,盯着湖中自己的影子良久,想着这脸白白净净的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张画纸了,想到这儿突然灵机一动。
  待到街上人多的时候,我用画笔的笔尖沾了点儿颜料,一定得省着点儿用的啊!在手掌上画了一朵小巧玲珑的花蕊,随后以湖面为镜,印在了额头的正中央位置处,也只能如此孤注一掷了,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人来人往,我只管昂起头。起初诸人都是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而后终于也有识货的女孩子停驻在了我的面前。
  “姑娘,你额头上的那朵花蕊挺别致的,可否也给我画一朵。”
  “可以。”我很是轻轻地在方才手巴掌上的花蕊上涂抹上了薄薄一层,找准位置,往她的额头上一定,而后迅速向后移开,没有粘连,甚好。
  看着街上玩耍的孩童也不少,之后我又在一边脸上印了个蝴蝶,另一边脸上印了个兔子形状,昂着脸,等待着···
  我也不清楚多多少少钱,都是让他们看着给的,顺带也可以拿东西来换,好歹挣够了买包子的钱,第一天没被饿死,顺带添置了几盒颜料。
  第二天为了节省颜料,我对感兴趣的客人道,若是三人一起每位都可便宜些。
  这样撑了三天,大概每天都能吃上两顿热乎的包子,能多增那么一小盒的颜料,在诸多画具中,颜料是最便宜的,加之西城的画具普遍价格都要比东城的低廉,我勉强还能购置些许。
  三天后,情况有所好转,可能因为之前有姑娘用她的一套干净旧衣服换了我掌间这一小枚花钿,我换上后稍稍有了小女孩家的样子。真如周末所说,雨都里的女孩子家出来抛头露面是蛮招人心疼的。
  今日生意稀疏,一大早就只等来了一个身着家丁服的男子,他同我搭着讪,问东问西打听了好些我的身世,我说我孤身一人,已经无家可归,从小就爱画个画,这次来雨都预考桔画苑,结果没有考上,只能流落到街头。
  半天之后他也说明了他的意图:“阿茹姑娘,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姐那日在湖畔游赏时光顾过你的生意,她回府之后也同我们老夫人提及到了你的事,我们老夫人慈悲心肠,也甚是怜惜阿茹姑娘。刚好我们府里近来也在招丫鬟,阿茹姑娘可以打听一下,我们徐家在这一带的声名也还是不错的,对待府里的下人无论是从待遇及月钱各方面都是好的,鄙人言尽于此,阿茹姑娘可以考虑一下。”
  听了一整原来是招我去给人家当丫鬟的啊!
  “其实阿茹姑娘,这街头画师诸多,不仅是风吹日晒,生意也还是不怎么好做的,听闻你现在连个落脚处都没有,这几天天气还好,隔些日子天凉了夜里有风,看你身子又单薄,委实是蛮让人心疼的。”来人说话也很是谦和有礼,清楚他们的一片好意。
  其实他说得也不无道理的,只是我···还有那么点儿心气。
  见我面色颇为为难,他继续道:“鄙人也不知阿茹姑娘的过去,只是这日子总要往后过的。阿茹姑娘之前说要考桔画苑,可是还要继续?”
  “嗯。”
  “其实这两厢也不冲突的,以往也是有外地人来考桔画苑,一年内连着的三个月三次都未过,这考核每隔三年一次,还不死心的便就会先在高门大户找些差使,毕竟雨都这个画之都,画艺氛围尤浓。所以我们雨都各大高门大户招下人,合约上签订的期限都是三年。三年内做好自己分内事之余可以自行修习画艺,三年一到,你便可潜心修习画艺,刚好这三年也算是为自己挣了些劳酬用以吃穿用度,若是未过,去留还是皆凭个人意愿。”
  我仍旧没有作声,虽说人家说得有理,但···
  “阿茹姑娘,我姓蔡,是徐府的管家,你若是考虑好了,到时候可以拿着这封信去徐府找我,地方也不远,从这儿径直向西在拐个弯,而后顺路一直走就到了,沿路打听一下,很容易找到的。”他递给了我一封信,让我收好。
  我一度想,自己竟也要落至此地步,温饱这个最不是问题的问题成了最大的问题。
  还真是被那位蔡管家说中了,天有不测风云真是不测,下午就开始阴云密布,而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就把我淋成了落汤鸡,干巴巴地站在人家的屋檐下,这雨还是斜的,席卷着风迎面扑来,来势汹汹,挡也挡不住。
  我蜷缩在人家檐下缩了一夜,像只丧家之犬。
  风雨侵袭着一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都跟着晃荡了起来,我看着那些参天大树都在不定地摇摆,我也有点儿动摇了,有口热饭吃,有个避雨挡风的处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