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到这些后,皮二忽然感到悲凉,想小时候自己与四爷两小无猜无话不说,何等的知心知意,后来如何就这般疏离?他身上如果有重大的隐情可以告诉她呀,她不见得不帮他呀?
可这么多年了,他究竟是把她推在了外人的行列,防着她,远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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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这般无望过,忽然就觉得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是那么的可笑,但面对四爷那双眼睛,她仍然不死心地诘问起来,把心里那一堆‘为什么’、‘凭什么’通通摊开在二人面前。
从这一连串质问中,四爷明白了:皮二知道金鹤仪是假的,并且证据确凿。
皮紫霓这个人是断不能留了!尽管母亲刚刚遇害,他正处在低落时刻,但理智告诉他夜长梦多,当断则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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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四爷对于自己的诘问没有一句回答,皮二仿佛碰上了软钉子。经历了今日的惊涛骇浪,又梳理出了种种前情,她心中异常凄凉,有种被活活骗了二十年的懊恨之感。
“我们小时候那些情分到底算什么?”她等不及四爷这样的沉默,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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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沉默。他倒了杯红酒,却放在一边,又从抽屉里拿了卷烟盒子,那样仔细又那样心不在焉,为什么这么做,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或许就是一种本能的拖延。
自从担负起家族使命,生命的意义便就此改变,对于不得不对不起的人,也就只能对不起了。然而连他自己都不曾料到,他予皮二,竟然不止是对不起这么简单,还要闹到将其灭口的地步。
刚失去母亲,又要杀皮二,四爷那一刻不能不给自己一个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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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几秒,皮二小姐看向四爷的眼神由起初的诘问渐渐变了。
皮二做任何事,四爷都是宽容的,以至于她养成惯性,以为无论如何四爷都会向着自己。即使这次乔氏对她灭口未遂,她还是觉得四爷终归是她小时候的竹马。直到她看到了这杯红酒。
她知道四爷小时候缺吃少穿,因而养成了吃多少拿多少的习惯,从不浪费,喝酒也是如此。这杯酒,他若自己不喝,必然另有他用。皮二听闻57号有专门暗杀使用的毒药,红色无味,若下在红酒里,人万难察觉。而四爷自进屋以来那不同寻常的沉默,再联想之前乔氏欲杀她灭口,皮二这才恍然惊觉,四爷对自己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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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二整个人开始发抖,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打开坤包,拿出偷拍的那几张金鹤仪的照片和胶卷放到四爷面前,而最上面的就是香肩裸露的那张。
“照片和胶卷都在这儿了。”
四爷迟疑了一下,点燃了卷烟。烟雾缭绕,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层屏障,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金鹤仪是冒牌货。本来,我想直接告诉老太太,但是被伯母拦住,她把我诓进房里准备灭口,这时突然听见赵妈的喊声,伯母就追了出去,然后我就听见了枪响。”
皮二如实复述着事件的经过,口风虽淡定,但还是听得出紧张。
四爷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相片上,而是注视着皮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