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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跟着柜台小姐,一路走到了有点偏僻的小房间。
  林小川表面上目不斜视,私底下却不动声色的记下来时的路。
  说是偏僻,其实也只是没有像一般办公室那样人来人往,路上的灯光十分明亮,光看摆设也没有特别奇怪的东西,但是层层堆迭的纸箱和有些混乱的杂物堆积,很明显是员工专用的仓库。
  明明说是文件有问题,结果却带着人到后面的仓库?
  这件事情无论是谁来看都会觉得诡异。
  「这里的监控坏了,师父说要明天才能来修,所以等一下我们说的话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柜台小姐说着,原本营业用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换上了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
  林小川将林言拉到身后,虽说目前为止都还在她的设想范围内,但是也不排除意外发生的可能。
  小骗子留在这里也只能当人质,还不如让他出去哭闹,获救的机率更大一些。
  「林小姐,你别紧张,我、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和你确认一下。」说着不要紧张,但对方看上去却比林小川还要紧张,「你身后那个孩子……抱歉,我刚才看到了那个孩子的名字,他的父母是不是在半年前出了车祸?」
  林小川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原本还有些困倦的林言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本就十分聪明,即使不知道两个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敏锐的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他先是看向林小川,虽然他总觉得姊姊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是他相信姊姊不会害他,如果那个人想要伤害姊姊,他、他就把她的脸抓花!
  妈妈说过的,只要是女生都爱漂亮,他这几天都还没剪指甲的!
  「林小姐,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我只是有东西要给你。」柜台小姐看林小川似乎误会了,她连忙想要解释,但眼神却不断看向林小川后方,似乎是担心有人会随时闯进来。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随身碟,她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握在掌心递给林小川。
  「那个路口没有监视器,因为那条路实在太小了,自从坏掉之后政府就一直没有找人来修。」柜台小姐的声音很小,让人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不想让其他人听见,「我父亲因为担心发生意外没有办法自保,所以在家门口装了一台监视器,那大概是那条路上唯一的监视器了。」
  「我的父母一直警告我,不要插手任何事情……因为那里没有监视器,反而成为犯罪的最好温床。」
  林小川不以为意,这个社会上利用人心的犯罪事件太多了,所以人们的心渐渐冷却,对于某些不公不义的事情视而不见,在她看来并非难以理解的事。
  她不论对错,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她能理解甚至认同对方父母的做法,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去为难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孩。
  但是没办法,小骗子的父母想要翻案,眼前的人是唯一的希望,人都有亲疏远近,所以她必须卑鄙的利用这个女孩的善良。
  「那么,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林小川轻声道,总是平静到有些冰凉的声音似乎因此添上了一抹温柔,「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警察说不定都不会再受理,既然当初没有人看到,你就算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一个没有见过雪花的人,也能用流畅自然的话语去夸耀冰雪的美丽。
  林小川对于道德的底线很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威胁到自身,很多事情她都可以当作没看见。
  一个普通的车祸对她来说连分出一分心思的份量都没有,一是本来就没有证据,二是家属已经获得了赔偿,且唯一的五岁幸存者也得到了安置,叁是判决结果已经确定,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她不认为这其中还有值得她关注的地方。
  即使车祸另有隐情又如何?既然双方都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也没有人对这件事提出异议,她何必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得罪连人命都能不放在眼里的肇事司机?
  但是她虽然冷漠,却也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的想法都是正确的,她习惯先去预先设想各种可能,以防范因为无知和自以为是而造成的可怕后果。
  她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纯粹的善意,但她接受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所以她事先调查了车祸发生地点的周围住户,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下班时间,一一排查后终于选定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唯一的独生女,会在下班时间到附近的公园里喂食流浪猫。
  她其实并不确定这个女孩会将证据交给她,更大的可能是将这件事压在心底,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处理完她要办理的业务。
  但是她还是来了,故意搭乘公车来到这间离住家很远的地方办理手续,在门口等了一阵子,算好对方正在服务的民众准备离开前才走进去领了号码牌,然后顺利的来到对方面前。
  对方如她所想的是个善良的人,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幸存者的名字,这只可能是因为日夜承受内心的压力,才能在第一时间就将半年前的车祸的幸存者和林言联想在一起,天天带着想要交出去的证据,却又不敢真正踏出那一步,然后在看见面容还很稚嫩的小朋友后,心里的那道防线才终于溃堤。
  林小川不想去深入思考,那条充斥犯罪和意外的地方,这个被父母教育着明哲保身的年轻女孩是否都像这次一样将证据交给了受害者,因为她是既得利益者,再假惺惺的去为其他可能也因此受了委屈却无处求援的受害者发声,那就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有一句话没有告诉林言,虽然小孩子的证言很难受到重视,但是优势也是非常明显。
  世人大多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是像林言这种长得可爱又身世悲惨的孩子,总有一些人是愿意在能力范围内释出善意的。
  「我可以把证据给你,但是,如果警察问起证据是从哪里来的,请你不要提到我。」柜台小姐的声音细若蚊蚋,要不是林小川站的近,说不定都要忽略了。
  「我知道了。」对于这种能为自己带来好处的人,林小川也很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帮助,「无论如何,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