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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幻想 > 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 > 番外五
  夜色沉沉, 乾清宫里一片寂静无声。
  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殷衢看着灯火打下了一片清癯的影子, 心似乎也有些空落落。
  自从巡视黄河回宫之后, 殷明鸾不在后,许家,裴家相继被殷衢拔出。
  宫中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殷衢感到这宫中愈发冷清了些。
  他抛下折子, 揉揉额头站了起来。
  张福山立刻走上前:“陛下,可是要摆驾坤宁宫?”
  “坤宁宫?”殷衢用一种冷冷的目光看向了张福山, 张福山被看得一哆嗦, 可是不明所以。
  张福山又问:“那是让皇后娘娘过来, 可是如果娘娘过来的话, 小公主可能不依呢。”
  殷衢锁眉:“小公主?”
  张福山说:“乞儿公主……陛下恕罪, 昭阳公主呀。”
  殷衢觉得今夜的张福山有些莫名其妙, 训斥道:“宫里哪里有什么昭阳公主?”
  “呃……这……”张福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下去吧。”殷衢觉得今日的张福山缺失了些伶俐,不耐烦多说。
  他拿起折子,心中暗暗想着, 张福山是困糊涂了吧, 宫中哪里有皇后, 何曾有昭阳公主。
  他眸光转寒, 难道这是那些臣子的意思, 让张福山来试探他立后?
  张福山站在门口, 忽然感到有些凉飕飕的。
  殷衢低头看折子, 忽然间有些看不懂了,朝臣在引经据典,文藻华丽地恭祝太子公主生辰。
  太子?公主?
  坤宁宫中, 殷明鸾吃惊地看着跑过来牵着她裙角的两个小孩。都是四五岁的模样, 一个文静,一个活泼,一男一女。
  小女孩恶人先告状:“母后,巧巧抢走了我的拨浪鼓。”
  叫“巧巧”的男孩鼓起脸:“不要叫我巧巧,小乞丐。”
  眼看两个小孩就要闹起来,殷明鸾头都大了。
  最关键是,为什么他们叫她母后啊。
  不不不,最关键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正疑惑间,她忽然看见张福山走了过来,张福山俯身说道:“娘娘恕罪,昨夜陛下突感不适,所以才没有来坤宁宫。”
  殷明鸾知道如今有许多她不了解的状况,她死而复生就够稀奇的了,现在终于可以淡然许多。
  她装作了然的样子:“多谢公公告知。”
  然后张福山忽然有些犹豫:“只是,陛下似乎太过劳累了些,昨晚听到昭阳公主的消息时候,像是不知道昭阳公主一般,奴婢实在有些想不通,娘娘,陛下最听您的话,不如您去看看?”
  殷明鸾下意识就要推脱,但是她忽然间从这段话里听出了一点奇怪。
  她问:“陛下昨夜和往常不同?”
  张福山点头:“对。”
  殷明鸾下定决心:“带我去见陛下。”
  殷明鸾才走到了殿内,张福山就转身合上了门,这娴熟的动作让殷明鸾略微奇怪,然后她抬头,看见殷衢同样有所思地看着张福山关门。
  殷明鸾迟疑了一下,缓步上前,她咬了咬嘴唇:“皇兄。”
  殷衢这才低头,看清楚了这位华服女子的面容。
  剧烈的震惊之下,他像是站不稳一般,身子有些摇摇晃晃。
  殷明鸾没有看见殷衢的神色,她决定据实相告。
  死后,她吸取的教训就是,谁都可以不信,但是她可以信任皇兄。
  她抬头看着殷衢,说道:“皇兄,我的脑子好像摔坏了。”
  ……
  当两人将各自情况一对,忽然间都没有了言语。
  就连一向泰然自若的殷衢也面露震惊之色。
  殷明鸾脑子转了几圈,,有些脸红,她极为缓慢地说道:“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我嫁给了皇兄,并且生下了两个孩子。”
  殷衢的耳根微微发红,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抬起手来捂住嘴轻咳一声:“也许吧。”
  两人正在尴尬之际,张福山救了他们。
  张福山在殿外说道:“陛下,张大人求见。”
  殷衢严肃了神色,殷明鸾也慌慌忙忙地借机告退。
  听着张大人禀告政事,殷衢拧眉,有些前情不知晓,听起来有些稀里糊涂,不过他一向淡然,也没有让张大人看出个究竟。
  只是,忽然看到了活生生的殷明鸾,方才的震惊和荒谬之感已经褪去,他现在只体会到了纯粹的欢喜。
  张大人发现了圣上的心不在焉,想到方才是皇后走了出去,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这位圣上,什么都好,唯独对皇后娘娘爱得撒不了手一般。
  张大人出了乾清宫,摇晃着脑袋走了。
  天渐渐黑了,张福山又来问殷衢。
  “陛下,这个时候坤宁宫怕是等急了。”
  殷衢提着笔,略有沉吟。
  两天来,每到晚上张福山都会这样提醒,看来这个时空的殷衢是每晚都会去坤宁宫的。
  殷衢不欲被他人看出究竟,于是说道:“摆驾坤宁宫。”
  銮舆到了坤宁宫,殷衢刚走下来,就跑出来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一边一个抱住了他的腿,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小姑娘先说话:“父皇昨夜没有过来,是不是巧儿惹你生气了?”
  小男孩说:“胡说,一定是乞儿的错。”
  殷衢一路愕然地走进了殿内。
  殷明鸾接驾,也有些慌乱,眼睛不敢乱看,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好不容易将其他人打发走了,两个孩儿也被奶娘们提溜走,殷衢和殷明鸾坐在床上,两人刻意坐在了床的两头。
  殷衢佯装淡定:“先睡吧。”
  殷明鸾:“好、好的皇兄。”
  两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第二天晚上,张福山再次请殷衢去坤宁宫的时候,殷衢不自在地拒绝了。
  坤宁宫中,殷明鸾也松了一口气。
  帝后两人的微妙关系瞒不住赵太后,听闻殷衢好几天不曾去坤宁宫了,赵太后坐不住了,她还等着抱第三个孙儿呢。
  她私下派嬷嬷去问了两人的宫人。
  赵太后的动作,自然让殷衢和殷明鸾晓得了,两人又被迫绑在了一起。
  围猎骑马,七夕祭星,中元放灯。
  渐渐地,似乎有些东西不太一样。
  殷明鸾在宫里池子放灯,却和宫女太监的灯撞在了一起,她有些急了,提着裙子去张望,好像这样看,就能将灯看回来一般。
  忽然地,她的胳膊被人抓住,拉回来了。
  殷明鸾有些惊诧地往后看,看见了她的皇兄正皱着眉看她。
  殷明鸾有些惊吓地往后退,眼看再退就要跌进池子里去了,殷衢又一把牵回了她。
  牵着她,往后走了两步,却没有松手,殷衢转身,一直握着她的手腕,一直走。
  殷明鸾问道:“皇兄,去哪里呀?”
  殷衢说:“这里不是个放灯的好去处,朕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说着,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芦苇丛中,殷衢跳了进去,从不远处拉回了一只小舟。
  他向殷明鸾伸出了手:“过来。”
  殷明鸾看着摇晃的小舟,一些胆怯,咬牙握住了殷衢的手,让后跳了上去。
  晃荡之下,她跌入了殷衢的怀中。
  然后殷衢久久没有放开。
  许久,有人寻来,似乎是张福山的声音。
  于是最后两人也没有去放灯。
  夜里,殷衢照旧过来坤宁宫,每夜如此,是为了糊弄赵太后。
  但是今天的殷衢却径直走进了她的寝宫。
  殷衢坐在殷明鸾的床上,有些呆愣。
  殷明鸾细细看了半晌,闻见了他身上隐约的酒气,确认他是醉了。
  她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殷衢忽然间将她拉上了床,然后一阵风来,将灯吹熄了。
  一整夜,殷衢抱着她没有松开。
  殷明鸾觉得,她大概,可以适应这个皇后的身份。
  她觉得,她对皇兄有些心动。
  但是正在她开窍之时,殷衢却每日出宫,不知道在忙什么,连赵太后都找不到机会撮合了。
  殷明鸾今日心情有些低落,她听说殷衢去了教坊。
  玉秋和檀冬更加担忧起来,殷明鸾好奇问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玉秋说道:“那个教坊里,住着那个胡姬。”
  “胡姬?”
  殷明鸾并不知道其中故事,但是听了玉秋和檀冬的话之后,未免有些不开心。
  她们说,这胡姬是当年殷衢看上的。
  依殷明鸾这么多年对殷衢的了解,他从来没有看上过任何一个女子。
  教坊内。
  胡姬舞得正好,殷衢淡漠地看着歪坐在一旁的和尚。
  这和尚衣着破烂,一边喝酒,一边往嘴里塞肉。
  殷衢看着,眉头直皱,但是他没有说话。
  这一个和尚的确有些奇异本事,他微服出宫的时候,这和尚一眼看穿他的身份,还说了些什么前生后世的话。
  殷衢便让人将这和尚请到宫中。
  到了宫里,这和尚要吃酒吃肉,还要看美人,殷衢压下心中不悦,暗想,若这和尚到头来是个招摇撞骗的,他一定饶不了他。
  和尚吃饱了,伸出他油腻腻的手往上一抬,胡姬动作凝滞了一下,不知是什么意思。
  殷衢挥挥手,让众人都下去。
  和尚这时候终于坐正了。
  “这个世界本不属于你们,只要一个契机,你们就能回去。”
  殷衢凝眉:“契机?”
  和尚嘿嘿一笑,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殷衢的手指攥紧了,他问:“若是……不想回去,该如何做?”
  回去原本的世界的话,哪里却并没有殷明鸾。
  和尚觑了他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他忽地从怀中摸出一罐酒:“此乃百家彩灰酒。”
  殷衢心中一动,接过酒,看向了和尚。
  和尚方才的一点明晰霎时隐去了,他醉醺醺地仰头睡去。
  殷衢站了起来,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地,由远及近响起来连声的呼喊:“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殷衢抬起头,隔着帷幔,隐隐约约地,他看见本来退出去的胡姬迎面撞上了殷明鸾,然后胡姬慌忙跪下:“皇后娘娘。”
  殷明鸾的身影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然后她越过胡姬,转过帷帐闯了进来。
  殷衢并不知道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只能够本能地握住了殷明鸾的腰身。
  他的唇上印着说不出的触感,软软的,温热的。
  殷衢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但是他一下子感到怀中空荡荡的,他愕然睁眼,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只余下他手中的酒罐子。
  殷衢踉跄一下,跌倒在地。
  他很少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他跑回了乾清宫,从杂乱的文书中,没有丝毫关于新皇后的记录。
  像是南柯一梦,他重新回到了他的世界。
  睁着眼过了一夜,看见窗棂渐渐透出天光,他忽然看到了地上的酒罐子。
  《太平广记》有这样一个传说,进士赵颜得一软障,画中有一绝色美人叫真真,画工告诉他,对着软障喊真真的名字,昼夜不停,一百天后,当真真应答了他,用百家彩灰酒泼上去,她就会活。
  想到和尚的酒名为百家彩灰酒,岂不是正应了这一典故?
  天子罢朝百日,朝中宫中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隐约有传言,说天子患有恶疾,危在旦夕。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没有人敢造次。
  辽王许太后之祸过后,谋逆之人的血染红了河水,天子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众人。
  甚至有人疑心这罢朝百日是天子的手段,用来钓出心怀不轨之人。
  他们却不知道,乾清宫中,重重侍卫把守,里头没有半个服侍的人。
  殷衢在墙上挂了一副画,他回忆着殷明鸾的面容,一笔一笔画了出来。
  空荡的乾清宫,日夜飘荡着声声呼喊。
  终于,百日之后……
  百家彩灰酒淋湿了她的面容,她跌落在地上,看起来有些呆愣,她抬头看着殷衢。
  他发丝都乱着,有些狼狈,却终于露出了笑。
  殷明鸾伸出了手:“皇兄。”
  殷衢颤抖着俯身抱住了她。
  终于,许久不曾露面的皇帝重新出现,还带来一个举国同庆的好消息。
  他终于点头肯立皇后了。
  锣鼓喧天,钟鼓齐鸣,满上京都是红妆一片。
  殷衢终于握紧了殷明鸾的手,走进了洞房。
  另一个时空中。
  殷衢牵着殷明鸾的手来到坤宁宫。
  殷明鸾飞奔着一手搂住了两个孩子。
  “我的乞儿巧儿,娘终于回来了,想娘了没?”
  殷薇和殷佑安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无奈。
  母后刚去教坊逮住父皇回来,怎么就这样大惊小怪。
  一切归于平静,从此再也没有异常发生,两个世界的殷衢和殷明鸾都安心下来。
  前世今生,他和她都可以,白头到老,永永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