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秦高等御灵学院。
天色已黑,因为院内挑战赛闹腾了一整天的校园,也终于是蛰伏寂静下来。
只有稀疏分布着的几道光点,似是在为通宵达旦的人儿鸣不平。
一间灯火通明的空阔方厅之中,数名教习正埋头奋笔疾书。
第一学级的院内挑战赛,已经全部结束,新的分班结果,自然便要连夜登记成册、进行公示。
诸位教习一边编写名册,一边随意聊些八卦,只当做连夜赶工时的消遣。
那位钟教习赫然也在其中,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身旁的教习扯着闲话。
“这韩家也当真是狠得下心,族中的后人每年都要夭折上一大半,还是孜孜不倦,非得要契约五行虫,也不知道这个韩沙能不能撑得过去。”
钟教习毕竟是女子,说着不禁啧啧两声,一脸厌弃地连连摇头,想来是对这般残酷手段极为不齿。
旁边有教习听着,却是不同意钟教习的观点,出声辩驳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若不是韩家老祖当年机缘巧合之下凑出来一组五行虫,这韩家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呢,哪能有现在的世家地位?”
钟教习听他有异议,倒也并不反驳,毕竟这种事情,旁人哪里争得出来个对错。
见场间氛围有些凝滞,旁边的教习连忙开口岔开话题:
“不过依我看来,这个关鸿才是路子最妖的,会溶水术的金喙雉,老子这辈子没看见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那教习嘴上说着,目光却不由得地转向光头王。
光头王平日最常往院长室跑,若说有人知道关鸿的来头,那便是非他莫属。
提起那只金喙雉,场间教习也不禁纷纷称奇。
关鸿先前在庚字班不显山不露水,谁能想到这么个腼腆小子,会在挑战赛上一鸣惊人,接连挫败两只芒青灵宠,强势杀进甲字班中。
光头王见众人看向自己,连忙摇了摇头,出声说道:
“不知道,没听院长提起过,兴许是从山里来的?”
说不出由来的隐世家族,一般便被戏称为山里的世家。
玄安城中没有关姓世家,金喙雉本身也只是寻常的萌黄境界灵兽,光头王说他是山里来的,倒也不算无的放矢。
“甲字班的那个余枫,我看也像是从山里来的,说是什么失忆孤儿,反正我是不太相信。”又有教习出声说道。
此言一出,立马便有人附和道:
“对对对,我老早就这么觉得了,那只千钧兔一看就不是凡种,若是没有累世的积累,哪里培育得出来?”
光头王听到此处,顿时来了些精神,赶忙出声说道:
“这你们可就猜错了,余枫那只千钧兔,本体就是一只柔毛兔,这是演化教派的手笔。”
看着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光头王左右看看,确认没有外人,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还不知道吧,今天刚从院长室得到的消息,余枫的二叔,就是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个余老二,是玄安教所的衍化宗师!”
“啊!?”
方厅内顿时响起一阵齐刷刷的惊呼声。
也不怪诸位教习惊异,衍化宗师那是何等人物,那可是能化腐朽为神奇,能让马儿长出翅膀飞上天的存在。
他们随便去到哪个帝国,都要被奉为座上宾,就连妖族城池也不例外。
衍化宗师,比妖兽自身还要了解妖兽。
那些通灵大妖,想要增强自身、更进一步,都要花大价钱去咨询衍化宗师的意见,寻求最佳的晋升途径。
这可是在人族妖族都吃得开的大能,偌大的玄安城,也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不……不会吧,我们玄安教所还有这么一号衍化宗师?我怎么没听说过?”场间教习中就有演化教派的人,当即出声质疑道。
光头王显然十分满意众人的惊异表情,轻轻摆了摆手,施施然继续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这消息我是听院长亲口说的,院长还说这位余宗师,和你们衍化院的温副院长有着过命的交情。”
听光头王言之凿凿,再想想那千钧兔的表现,众人心头顿时便信了几分。
是啊,若非衍化宗师出手,哪能将柔毛兔变得如此神异非凡。
想来院长再是如何不靠谱,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老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众人正感叹唏嘘着,一道喊声蓦然在方厅内响起。
光头王顺着声响看过去,只见一名柳姓老教习眼中满是惊愕、脸色煞白,眼看就要一抽子倒在地上的模样,坐在他身旁的年轻教习眼看情况不对,这才出声呼喊。
听着身旁的担忧声音,那位柳教习稍稍回过些神,连连摆手说道:
“我没事我没事,可能就是有些闷得慌,我出去透透气就好。”
柳教习说着,也不顾厅内其他教习什么反应,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向着外边走去。
光头王看他有些反常,这时候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招呼众人莫要大惊小怪,继续登记名册。
那柳教习走到厅外,快步转过一个转角,忙不迭地取出只铃音虫,一脸惊慌地闭目传音,生怕晚了半分。
……
余枫被人装进麻袋,也不知道跑出多远,几人才停下身来,分头登上两辆马车。
马车继续奔驰,稍作歇息,立马便有人出声恭维道:
“大哥当真是神机妙算,这招打草惊蛇、调虎离山之计,实在是让小弟佩服!”
“是啊是啊,还好大哥早有谋划,不然咱们兄弟几个,今天只怕要吃大亏。”
“行了行了,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老三你把那麻袋口解开些,要是把人给憋死了,那可就是白忙活一场。”一道有些粗粝的嗓音响起,想来便是众人口中的大哥。
旁边一道尖细声音应了一声,一边低头去松麻袋,一边嘴上喋喋不休:
“马车里那小子也是真狠,看着年岁不大,我尼玛一抬手就是三只芒青五阶,老六那只灰眸蛇,连一招都没能接下来。”
听到此处,那粗粝声音也有些不忿,愤然出声道:
“确实没想到点子这么棘手,那赵……管事也没说过,还好劳资多留了个心眼,待会交人的时候非得让他们加钱不可,到时再给老六多补贴点也就是了……”
话没说完,粗粝声音戛然而止,闭目凝神片刻,面上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老大?怎么了?”尖细声音急切问道。
沉吟半晌,粗粝声音再次响起:
“停车!”
就算是在麻袋中的余枫,也能听出粗粝声音中的怒气。
其他人自然不敢违逆,马车当即便是一个急刹,停在路旁。
余枫还没搞清状况,只感觉胸前一重,紧接着四周天旋地转,直到狠狠摔落到地上。
竟是被人一脚给踹下马车。
厢门重重关上,马车继续向前奔驰,只有越来越远的粗粝声音伴着烟尘传递过来:
“先回去,劳资倒要看看,他能给出个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