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的这个好朋友怪有意思的,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又好。今天他来了,老爷子比一年笑得都多。
骂完周思,粥粥就跳下茶几。双脚着地后他还知道屈膝缓冲,看来在家里没少干。他跳下来后,腆着肚子走到周宣面前。
嗯,居高临下看人,真爽。
粥粥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周宣的肩膀,歪着脑袋看了好几眼。
个子好矮,没有遇遇可爱。
眼睛好小,没有遇遇好看。
呆头呆脑,没有遇遇聪明。
头发软塌塌的,没有遇遇精神。
……总之,样样都不如遇遇。
端起果汁缩回到周老爷子怀里,粥粥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每天都感觉自己棒棒哒,粥粥幸福的眯起眼睛。
看着爸爸灰溜溜的离开,周遇心里痛快极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被气病,多亏了粥粥。
“遇遇明天你到我家做客好不好?”粥粥喝完果汁,已经在和大樱桃做斗争。
“可以吗?”周遇捏着一粒大樱桃,有些心动。把樱桃递到爷爷嘴边,他恳求的看向爷爷。
周老爷子“啊呜”一口吞掉樱桃,沉吟了三秒钟就同意了。
“爷爷你也一起去玩啊,不然你一个人在家好冷清的。”粥粥挽上周老爷子的胳膊,把身体扭成麻花。
左右两个孩子一起撒娇,那个人能扛得住?周老爷子归根结底还是凡人,不出三秒钟就举手投降。
所以,当昨天那辆军用吉普停到家门口时,宋慧珍赶紧跑出来迎接自己的心肝宝贝。可当看到粥粥拉着一大串人从车上跳下来,她更是吃惊的不得了。
好小子,这是要吃穷爸妈的节奏?!
“老头子不请自来,莫怪莫怪。”周老爷子泰然自若的拱了拱手。说实话,凭他的名头,到哪都应该夹道欢迎。
“欢迎欢迎。您是周遇爷爷吧?来来来,里边请。”对面的老头气势惊人。可那又如何,在她这里就是孩子家长,而已。
周吉平抬步跨进这间四合院,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各位温馨。
院子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修剪花枝。她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在一边指指点点。
院子中央,一个精神的老头正打着太极拳。不过他边打边留意老太太那边的情形,显得三心二意。
院子最角落里,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领着两个小年轻打军体拳。“哼哼哈嘿”,打得虎虎生威。
见有外人进来,老太太握着剪刀抬起头来。花木扶苏,摇落一身雪。
“你是……朱殷?你还活着!”
第80章 哇哇哇,师傅的老情……
哇哇哇, 师傅的老情人遍、遍、遍天下?
师傅~海王要不得。
宋慧珍摸着心口感慨,比起师傅五彩斑斓的感情生活,她没趣多了。哎, 早婚早育害人啊。
“周、周吉平!”朱奶奶把剪刀递给庄敏,眯着眼睛盯着来人看了好一会。相隔四十多年,老友相遇, 是幸事。
周吉平迫不及待握住朱殷的手, 老泪纵横,“当年,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沈穆说你牺牲了?”
朱奶奶抽出手, 平静的笑了笑:“老周,不坐下来说吗?这个是我徒弟宋慧珍,来见过周伯伯。”
宋慧珍背着手上前。转眼之间,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周伯伯好。”她到是不慌不忙,反正一切有师傅兜着呢。
坐到客厅, 周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还在颤抖。他放下茶杯, 无奈苦笑, “朱殷, 我找你找的好苦。”
“找我做甚?”相比周老爷子的激动, 她平静的就跟没事人一样。
“沈穆完成密取沪市城防图的任务,就说你牺牲了,我不敢相信。你机智百变,怎么可能……可沈穆言之凿凿, 而且那段时间他一直如同行尸走肉,容不得人不信。”周老爷子揉了把脸,似乎又回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年代。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还有, 沈穆说城防图是他拿到的?”朱奶奶放下茶杯,脸上隐约有了几分怒气。
“对!沈穆说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取到图纸。而你,则倒在了胜利的曙光前。”周吉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越发难看。
“哇哇哇,肯定是姓沈的为了独占功劳,故意把我师傅丢在敌营。这样的人渣忝居高位,他就不做噩梦吗?”
关键还欺骗我师傅的感情,该死。
“什么?老沈他……”周老爷子脸色已经全黑,他攥紧裤腿,恨沈穆更恨自己。
为什么当然勇敢表白的,不是他?!
“……我深入敌营,把城防图用绝密方式传递给沈穆,并且约好了接应地点,最后……我落入包围圈,九死一生。”朱奶奶说的波澜不惊。
宋慧珍却听出惊心动魄,她可以想象师傅当时的绝望与痛苦,被最爱的人背叛,该有多么痛。
“哇”,宋慧珍扑进师傅怀里,放声大哭,“师傅,我这就回去把桂花树给砍了,好不好?那个人渣,不值得你想……嘶!”
宋慧珍泪珠挂在睫毛上,揉着腰吃惊的抬起头来:她……也许、大概、可能,说错话了?!
我的妈呀,师傅您感情世界太丰富了吧?
哦豁,周老爷子这满脸红云、扭扭捏捏绞着衣角是几个意思?
哇靠,难道师傅等的不是渣男,而是……
“哎,其实房子已经卖了,我总不能冲到别人家去砍树,是吧?呵呵呵。”宋慧珍吐了吐舌头,竭力挽尊。
朱奶奶嗔着点了点徒弟的额头,觉得自己一定是欠了这个姑娘的。不然换以前,她有一万种方法让人消失。
现在么,她笑着揉了揉宋慧珍的头发,这事就算过去了。
自己选的徒弟,忍着吧。
“殷殷,你真的种了一棵桂花树?”周老爷子一副堕入情网的愣头青模样,傻的没眼看。
“噢,随手种的。”
朱奶奶给自己续了点茶。徒弟只顾八卦,一点不给力啊。
“嘿嘿嘿,桂花树好,我最喜欢桂花树。”周老爷子搓着手,时不时羞涩的瞄一眼朱殷,“你脱险后,怎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等了你……”
十年。
可归根结底,他还是负了朱殷。撑着沙发,周吉平巍巍颤颤的往下跪。他对得起天下,只对不起她。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宋慧珍搀住周老爷子,不让他跪下去,“你反正已经娶妻生子,现在跟我师傅没一毛钱关系了,知道吗?”
“知道。”
错了就是错了,周吉平不会推卸责任。他强忍泪水,被搀回到沙发。城防图上交后,作为负责人都他得到最高嘉奖。然后各种事情忙得他焦头烂额,等他抽出空来,已经找不出蛛丝马迹。
而沈穆,更是凭着这份功劳咸鱼翻身,爬到国家高层的位置。
呵,真是讽刺啊。
“请叫我朱殷。”朱奶奶端着茶杯,腰依旧挺的笔直。
遗憾吗?痛恨吗?
也许。
但她已经走出这段历史。四十年来怀念的,也许只是那段无悔的岁月。
以及,年少轻狂的自己。
让她主动出现到他面前,绝对不可能的。
“今天我们能够重逢,多亏了粥粥,这真是个好孩子。还有沈穆,我一定会让他后悔。”周老爷子咬牙切齿的说。
嘁,宋慧珍不屑一顾。搞得好像自己很深情的样子,还不是老婆照娶儿子照生?沈穆吸了师傅的血当上高官,周老爷子不也差不多?
“我来京城,就是找沈穆算账的。”朱奶奶皱了皱眉,想到粥粥差点被拐她就心痛难忍。
“嗯,这样的人渣是该得到报应。朱殷,这是不用你出手,我来。”周老爷子胸脯拍的震天响,然后偷瞄人脸色。
额,没有一点变化。
他有些气馁。
又偷偷摸摸瞄了眼朱殷,他心更乱了。四十年前的朱殷意气风发、光彩照人,现如今的她风华内敛、温润沉静,但同样都能撩拨他的心弦。
他们已经错过四十年。
他以为她为国捐躯,所以把她放在心底祭奠了四十年。
苍天有眼,她还活着。
他是不是……还有希望?
“不用,报仇的事,自己动手比较过瘾。”宋慧珍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周老爷子不过也是个老糊涂而已,想用这个办法来讨好师傅,没门!
“是的,我和徒弟历经千辛才来到京城安家,就是为了报仇。蚍蜉虽弱,却能撼树。”朱奶奶故意说的含含糊糊。
“朱殷,这已经不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这关系到d的纯洁性。我们不能让这样的冒名顶替之徒占据高位,这是对国家的不负责。”
周老爷子说的冠冕堂皇。
“嘁,时间过去这么久,人证物证俱无,你用什么来惩罚沈穆?再说,我不是为了这事来的。好了,孙子留下,你回去吧。”朱奶奶深谙说一半留一半的艺术,然后下起逐客令。
“那个恐怕不行,周遇身体虚弱,我要盯着他才放心。”离开,不可能的。
等了四十年才重逢,不肯叙旧还把人往外推,哪有这样的道理?
朱奶奶拍拍屁股站起来,她老人家不奉陪了。一个人过了四十年,挺好的。
“周大队长,念在我初犯,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爷爷沈穆,当年可是和周老爷子一起扛过枪的老战友,没必要搞得这么……”
坐在缉私大队办公室里,沈雁鸣放下骄傲苦苦哀求。这批货价值不菲,他赔不起。
周忞靠着椅背,双手交握搭在腹部。看到京城四公子之一的沈雁鸣在自己跟前低声下气,心里痛快极了。
“我们前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今天的幸福生活,不是让你用来谋私利的。沈兄,你这次做的太过了。”
“哎,不瞒周兄,其实这事只能怪我管理不力,是下属在糊弄我。周兄你也知道,我摊子铺的有点大,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如今我吸取教训,那些不合规定的货物我认罚,您看……”
沈雁鸣急得嘴角燎起一圈水炮,对寄匿名信的人真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