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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衍?顾谦顿时拧紧了眉,孟衍怎么会突然过去?!
  贺昱眯起眼来:看来他没跟你说这个应该已经逃出来了。他在哪?
  顾谦顿时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他一边心惊对方的锐利的洞察力,一边又拧眉担忧起谢离昨晚的安危。
  喉间动了动,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面前的男人,皱眉道:贺昱,别执着了,你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
  听到这句话,贺昱的目光似乎更冷寂了。他周身卷起风雪,眼瞳深幽:我只问你一句,人在哪里。
  不知道。顾谦叹一口气,我们早就约定好,他只告诉我什么时候离开,不会告诉我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是听到了哪个字眼,贺昱的神情忽而扭曲了一瞬。他死死盯着顾谦,却无法从对方眼底发现一丝欺瞒。
  什么时候。
  顾谦听到他哑涩的声音,迟疑半晌,模糊了时间:昨晚夜里。
  对面的男人忽而沉默下来,抬起眼,望向窗外朦胧亮起的天际。
  谢离说你给他三天时间,如果不跟你回去,同样会被囚禁起来。顾谦低声说着,忍不住拧紧了眉,他那样一个人,你越要逼他,他就会反抗得越厉害。
  贺昱,你放弃吧。
  这里的世界很大,飞机轮船汽车,谢离可以躲在任意一个角落。
  贺昱这才后知后觉,除了一个手机号,这一世的他竟然再也没有别的渠道可以抓得住对方的行踪。
  有的只是从恢复记忆时就冷冷断定的念头:无论是爱或者恨,谢离永远会在自己身边、绝不会离开。
  你找不到他的。顾谦继续沉沉开口。
  面前的男人无声站在朝阳透窗而过的光里,神色冷寂,他的目光因阳光灼烧而茫然颤抖,缓慢抬眼望过来:不可能。
  这样浓烈融化的恨意,让顾谦忍不住拧紧了眉。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彼时的大洋彼岸,天光正微熄。傍晚的落日余晖是橘黄色,衔接于海岸线上时,与浪潮裹起瑰丽朦胧的烟粉。
  海风微凉,吹动漂亮的黑发,如同深海的藻。
  年轻的男人坐在礁石岸最高最遥远的顶尖上,眯眼望向更遥远的海平线,撑着身体,两条腿却荡在空中,气息温和。
  他的衣袖被风鼓成扬帆的船,缓慢地伸出手来,感受着海风贯穿指尖的形状,闭眼扬起了脸。
  茜红的霞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同满月拉至极致的弓,极高地点缀在礁石岸的顶尖,仿佛随时可以沉沉坠于深海,消失不见。
  赵管家深吸一口气,喊道:谢少!
  对方似乎一顿,回头望过来,神情看不清楚,黑发却被吹得凌乱。
  赵管家声音放得更大了:吃饭了!快下来!
  对方这才一手撑住身体,屈腿踩着礁石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沙滩上。
  少爷,您腿上的伤还没好,别爬上爬下的啊。赵管家细细跟在他身侧叮嘱,不然以后留了疤可不好看。
  谢离啧一声,开口时,活人气才明显了:娇贵。
  他接过椰子汁喝了口,皱皱眉,又有些好奇地拿吸管戳了戳多喝一口,才问道:谢老呢?
  赵管家莫名松口气:还在审批您上周发过去的文件。
  嗯。谢离眯眯眼,后天国画院那边要开视频会议,准备一下。
  是。赵管家应了声,又问,少爷要不要先倒倒时差?
  不用,熬两天夜就习惯了。
  这怎么行,这两年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大好了
  两个人聊着天,踩着砂砾深深浅浅地朝岸边的别墅区走去。
  一两个月不见,谢恒海的精神比之前快破产时好了许多,大约是没有变为臆想中最坏的结局,他的心态也好得多了。
  书房灯光下,他的头发依旧花白,带着副老花镜,皱眉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文件,边看边问提几个疑点。谢离喝着水,一一清晰地答了。
  终于彻底核对完文件,谢恒海才长出一口气,收了老花镜,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谢离皱皱眉:嗯?
  谢恒海缓慢放下文件,面容平静,目光沉沉带着通透:去年的时候明明很多东西你都还不懂,短短一年,你怎么能在谢家还未破产时就突然学会了这么多东西、做了这么多打算?
  谢离握着杯子,沉静看了他一会儿。灯光暖黄,映得他眉眼明绝。
  我做得好吗?
  已经不能更好。
  谢离移开视线:那就够了。
  他似乎不愿解释。
  谢恒海看着他平静的表情,许久,才低声道:无论去年一年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又是什么想法,请记住一句话。
  谢离无声抬起眼。
  是你救了谢家。他缓慢开口,攥紧拐杖站起身来,微微颔首,我应该感谢你。
  谢离的呼吸一轻,轻易避开了这个礼:不用。
  这是我身为谢离应该做的事。他看向面前的老人,指尖轻点了下太阳穴,眯眼,都是我。
  听到这句话,谢恒海的脸色似乎缓和了许多,他缓慢落了座,半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谢离弯弯嘴角,笑起来:确实。
  他并没有撒谎欺骗谢恒海。曾经的谢离与现在的他确实已经融合,上一世早已身死道消,如今更像是一场重生。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谢恒皱起眉道,你跟那个贺昱到底是怎么回事?网上穿沈白白是你们俩的第三者,真的假的?恶不恶心!
  听到这个名字,谢离的神色瞬间冷下来:没有的事。
  见他这幅模样,谢恒海顿时对网上所传的谣言更确认了,拧紧了眉,欲言又止。
  谢离却仿佛未察觉,避开视线:过两天国画院那边的会议可能需要你出面,提前准备一下。
  他避而不谈,谢恒海当然也没有办法。纠结半晌,最后模模糊糊说了句: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现在都出了国,你想干什么我又不拦你!
  谢离听明白了,意外地看他一眼,啧一声。
  谢恒海不愿意多想小辈这些糟心事,匆匆转移话题:对了,孟衍真的会相信我们所有剩余资金都用在国画院合作项目上了吗?
  闻言,谢离挑眉笑了声:您不会真以为,我给国画院的那几幅画是白送吧?
  他指尖轻点水杯,笑意轻而模糊:不把孟衍的眼睛遮住,怎么能绕到他身后去背刺呢。
  谢恒海错愕地抬起头,忽然一震,他几乎想脱口而出问一问对方的打算。
  好了。谢离却没再细细解释,放下杯子起身,困了,回去睡觉。
  谢恒海拧眉看着他走到门边,又突然一停,回头看过来:注意身体。
  他一愣,对方却已经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关上卧室的门,老旧欧式别墅的灯光暖黄,窗外透过的月色皎洁。
  谢离眯起眼,缓慢地脱掉衣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原著里有关谢家的结局已经改变,谢恒海也没有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谢离也没有堕落潦倒而死去。
  虽然剧情在努力对抗他的挣扎,拼命想把原定主角往正轨上拉,但很显然,这一世的剧情并不如上一世的天道。
  镜子里的人虽然伤痕累累青紫交加,眼底却有光,深而幽静,带着乖觉的嚣张。
  敲门声很轻,带着试探。
  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应答,对方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来了。
  屋内的灯熄着,只有未拉紧的窗帘透过些许光线,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月色映出他冷峻的眉眼。循声抬眼望来时,神色犹如修罗。
  沈白白忽而一颤,走近了些,站在他身侧犹豫道:听助理哥哥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过两天就是博览会的开幕日,你要不要
  他在对方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止住了话语,咬牙,抬手碰上他的肩膀。
  正要开口安慰,手腕却猛地被人攥紧:啊!!
  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沈白白疼得脸色惨白惊叫出声,被他毫无怜惜地狠狠推撞在书桌角上摔倒在地,一手扶着手腕,委屈又愤怒地望向面前的男人:阿昱
  你说,如果我杀了你,他会不会再回来?
  他的目光漆黑,身周的杀意犹如实质,仿佛手上曾沾过无数鲜血。这一瞬间,沈白白几乎血液都凝固,脑海中蓦地尖锐轰鸣。
  他眼中全是恐惧,下意识往墙上靠:贺昱、贺昱你冷静一点
  贺昱面无表情,步步靠近了。
  贺昱!你难道忘了我们之前约好的吗?!沈白白强忍住惊惧,连忙道,谢家破产的事你清楚、孟衍绝对不会放过谢离!难道你忘了之前我们合作时说的、要把孟衍送进监狱吗?
  贺昱的神情模糊:就算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把他送进去。
  沈白白深吸一口气,目光里带着狠毒:但是有我手里的证据的话,你可以提前至少三年!这三年里、孟衍对谢离的威胁有多大你自己是知道的。
  对面的人突然沉寂下来。
  沈白白察觉到他身周的暴虐正在紊乱,急忙见缝插针道:孟衍性格狠毒、他手里还有那种东西,你就不担心谢离这辈子被毁了?
  贺昱盯过来,神色扭曲。半晌才道:你要什么。
  我要三部不,五部、五部电影的主角合同!沈白白吞了吞口水,还有雪原最新购买的上星综艺的嘉宾位。
  可以。
  等听到这句承认,沈白白才猛地松一口气,道:等到合同签订,那些证据我会一个不落地告诉你。
  贺昱的神色逆着光模糊不清,只是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一只待宰的活物。
  七月,国画院突然发布公告,宣布今年的古文化新合作项目。视频宣发十分精美,但更令人瞩目的却是合作投资商一栏的两个字,谢离。
  这是谢氏自破产倒闭以来,谢离的名字第一次再出现在大荧幕上,一经被发现,顿时在网上掀起汹涌浪潮:
  【啊啊啊啊啊啊啊国画院牛逼!时俞太太牛逼!!】
  【谢家不是破产了吗?哪来的钱投资新项目啊?】
  【据说谢家破产清算时其实还有一大笔资产,估计是断尾求生吧】
  【谢离走了一步好棋,谢家也命不该绝】
  【呜呜呜呜谢家艺术世家,快好起来吧!】
  孟总,这是谢家与国画院的合同件,与我们之前推测出的资产余额数额相近。
  再次核准。
  是。
  门关上,孟衍才从合同复印件上移开视线,愉悦地弯起眼睛,心中腾起扭曲的期待。
  谢离
  这样一个惊艳绝才、坚韧又嚣张的人,才是配得上和自己灵肉交和的爱人。
  他似乎是想起什么,目光突然落在电脑屏幕里的隐藏文件夹里,缓慢拖动到邮件附件里,兴奋之极地点击了发送。
  大洋彼岸的M国海岛边。
  谢离喝着水,屏幕里却忽然弹出一条邮箱消息。他眯眯眼,点进去看见视频文件的瞬间,唇角缓慢勾起笑意。很好。
  他抬起眼,不经意般望向海岸线旁的几个状似游客的身影,嗤笑一声。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孟衍的人已经找了过来。
  但谢离并未惊讶,更早有预料。孟衍当然不可能因为他出国就放弃折辱他。
  这个时间段谢离推测,国画院那边的公告应该已经出了。
  孟衍既然敢在自己面前暴露监控证据,就代表着他已经查清了谢家资产的去向,相信了谢离和国画院打的这手明牌。
  海风清凉,吹散了沙滩上的阳光炙热。谢离吹了个口哨,站起身,慢悠悠地朝隔壁的酒馆走去。
  离!身后有人激动地叫他的名字。
  谢离回过头,是前几天喝酒时找他搭讪的某个意大利男生,他眯眯眼,出口的英文流利:你怎么在这里。
  艾瑞望着他漂亮的黑眼睛,兴奋道:我听凯瑞拉说你今天在这里就直接过来了!我超级爱你!
  尽管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谢离依旧难以习惯国外热情的交流方式,他把爱当做朋友,懒洋洋嗯一声:凯瑞拉说从德国进了一批酒,我想去尝尝。
  我要和你一起去!艾瑞快乐地凑上来,只穿着件背心的上身肌肉流畅,热气蓬勃,是属于青少年的健气感。
  谢离喜欢男人,对这种贴蹭自然有感觉,起身离远了些。
  艾瑞毫无察觉,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酒馆。
  作为偏僻海岸线旁的破酒馆,它的内外是如出一辙的破旧,门牌掉了漆,馆内欢声笑语人影绰绰。
  木质酒柜上弹痕与焦黑的痕迹显目又陈旧斑驳,透着年份已久的厚重。
  柜台边抽着烟的胖大叔看见进来的两人,吐了口烟,嘿一声:快看呐!是艾瑞宝贝和他的小男朋友!
  艾瑞笑出声来,开心道:是的!
  就馆内光线昏暗,酒吧台上有人在弹着吉他沙哑地着唱歌,谢离眯眯眼:我请客,两杯马提尼。
  凯瑞拉收了钱,嘿一声:你们C国人果然都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