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果然信守承诺,回宫后立即下旨释放独孤良。李辅国不乐意,质疑皇上为何会改变主意,那独孤良是引司徒羽上钩最重要的鱼饵,岂能轻易释放?但李豫只简单回了一句:“不忍贵妃哀伤,伤及龙裔!”龙颜冰冷绝决,不容任何人再表异议。
最笨的解释也许才是最聪明的方法。就让李辅国以为皇帝最终还是沉迷于美色,那比拿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更加令人信服!
至于龙裔一事,为免李辅国怀疑,杜绝流言蜚语,李豫对外宣称贵妃有孕已六个月,而在他的密诏下,那曾为贵妃诊断的太医早已悄无声息地悬梁自尽。之后的调理独孤灵皆由自己开方,再交由吟风、弄月亲自熬煮。且贵妃被软禁于紫宸殿,见到她本人的人并不多,即便见到了,以独孤灵纤柔的体形,肚子小些也是有可能的。所以竟无人怀疑。
李辅国悻悻然拂袖而去,他已得知杨傲数日前被杀的消息,对司徒羽简直恨之入骨!独孤良出天牢后,他派暗哨日夜监控,勿令独孤良出城与司徒羽会合。同时李辅国派羽林军在整个长安城内进行地毯式搜索,都没有发现司徒羽行踪,更加断定司徒羽必隐匿城郊,而独孤良必出城与之会合。
他严令陈玄礼必加强防患,但陈玄礼早已接获皇上密旨,岂会买他的帐?他并不出面,只叫李廷寻了一个机会放独孤良出城,再杀了两个失职的哨兵向李辅国“交待”了事。
当然,李辅国也并非省油的灯。他早已在城郊布下百名大内高手,只管搜寻司徒羽等人的下落。一俟得知独孤良出城,即命这百名大内高手杀了独孤良,他要一命偿一命,为他的傲儿报仇。
独孤良正在城郊的茶寮喝茶,向茶老板询问西山白云观的方向。邻桌的几位黑衣劲装男子互递了一下眼色,掀掉斗篷,挥着利剑一齐向独孤良袭来。独孤良大惊,拔剑抵挡。一时之间,掀桌翻凳,剑光四射,掌风如刃,杀气腾腾。
独孤良眼中闪过冷光,陡然发觉这些高手都曾经是他统率下的宿卫军官,为贪敛钱财,竟也替李辅国卖命,实在令人心寒!他剑走轻灵,蓝袍飘飘,招式精美绝妙,那正是独孤剑法的精妙所在。
这些高手武功虽不弱,但独孤良以一敌八尚可支撑。可是不到一刻钟,四面八方突然袭来近百名高手,独孤良大惊失色!孤掌难鸣,寡不敌众,再这样斗下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非被对方杀了不可。
独孤良使出浑身解数,将独孤剑法娴熟运展。那独孤剑法本是轻巧见长,以巧取胜,他以四两拨千斤的巧招周旋于各大高手间,尽力保持体力。一旦体力稍显不济,那百名高手就会趁虚反扑,一拥而上,一人一脚将他踩得稀巴烂。故而独孤良拼命周旋,只想尽快逃脱。
可是这群大内高手就像苍蝇似的,打也打不走。他越战越往林子里去,但跑到哪那群“苍蝇”就跟到哪。独孤良渐渐感到筋疲力尽,劲道略不济,那手臂便不知被谁划了一剑。出于本能低头一看,才一恍神的瞬间,肩膀又被刺了一剑,血流如注。独孤良暗道:不妙!集中精神,挥剑如雨地左抵右挡,正中腹部却被踹了一脚,踢飞了出去,抛至三丈远落地。不容憩息,白晃晃冰冷冷的数十把利剑已如闪电般向他刺来。
“我命休矣!”独孤良正闭上眼睛等死,却突然闻听一阵此起彼落的惨叫声。睁开眼一看,那群黑压压的“苍蝇”不知飞哪去了,眼前赫然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那双邪魅的桃花眼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磁柔的声音带着歉意:“对不起,独孤兄弟。我们来晚了!”
我们?是的,与此同时,他见到了远处正在和几位抵死缠斗的大内高手过招的慕容雁,以及一位身穿明亮鹅黄裳的天真美丽的少女。此刻,她正忧心忡忡地凝望着自己,秀眉紧蹙,清澈的明眸里泛着晶莹的泪光。他的心猛然抽紧,实在不愿意她如此担忧自己。
独孤良苍白着俊朗的脸,立刻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抱拳施礼,对司徒羽道:“多谢庄主救命之恩!”
司徒羽扬眉轻笑,神采飞扬,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往后别叫我庄主,就叫我的名字吧。”
一听“自家人”三个字,独孤良的脸却微微红了一下。这个“自家人”,不知司徒羽是指他是独孤灵的兄长,亦或是指他是司徒燕的……
犹在发愣,那司徒燕已经扑了过来,宛如一只灵巧的小燕子飞入他的怀中,泪珠掉了下来,哽咽道:“独孤大哥,你让小燕子担心死了!”
两人虽已通过鸿雁互表爱意,但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却令独孤良十分不习惯,他竟讷讷的,手臂抬在半空中,不知该抱住她,还是该推开她,满脸通红。
司徒羽一见,笑了!若非沈心是他多年好兄弟,替沈心不值与难过,眼前这对,也属天造地设。造化弄人,不知沈心该如何自处?
但这些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司徒羽即敛神对妹妹道:“小燕子,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先为独孤兄弟止血。待我收拾完这帮混蛋,我们赶紧回白云观,让独孤兄弟好好养伤吧。”
司徒燕听了,脸庞微红,连忙拭去泪珠,取出随身的伤药为独孤良止血。那些伤药,还是独孤灵所配,灵验得很,一般的剑伤刀伤只要不伤及要害,敷上三五次伤口就能结痂。司徒燕的取名癖一发作,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唤“生肌灵”,通俗易懂,简单明了。
待敷完“生肌灵”后,司徒羽与慕容雁早解决完那百名大内高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都散尽了。司徒羽道:“兄弟,你还能走吗?”
独孤良笑道:“没问题!只是伤及手臂及肩膀,刺得也不深。只管前方带路就是!”
“好!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