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若要完成一个微笑,必须调动脸部的各种肌肉,眼角,眼尾,脸颊向上,由口轮匝肌,咬肌,眼轮匝肌协调完成。中间动用了近乎三十多块肌肉。看似简单的微笑,背后有多么的不易又有谁知道呢。大概也就只有相关的医学专家吧。
此时我我房间的窗台上,微笑的看着外面的景色。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脸上的肿胀也几乎都消散了,留下那淤青的痕迹。
那日夜晚,我躺下后很快就睡着。第二日我无法起身,头脑发热,心脏如一根细线悬挂在天花板一样的疼痛。无论我怎么挣扎,都只会被剧痛阻止。最终我无力的躺在床上。头晕目眩的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知道最后的影象是樱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我身旁焦急的跑动。
我沉重的睡着了。
我不知道樱良之后是如何解救我的。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头上的湿毛巾也已经干涸。我拿起那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那粗糙的毛巾让我感到不适。
我艰难的站了起来,在窗台上看见樱良的字迹,“要注意身体啊。”
“没问题的啦。”我靠着窗台微笑的看着外面向空气说道。
远方的清晨,朝阳升起。远处的樱花树正在春风中荡漾。
“春假去赏花吧。”我转身去收拾自己的房间。正想着今日便是学期的最后一周。便想着该去学校了。
我收拾好书包,走下楼梯。母亲正抒情的准备着早餐,看见我下来,便说:“看起来好了很多啊。”我说:“是啊。”
便快快的吃完早餐。搅动的嘴巴使我的淤青感到疼痛。但此时愉快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的影响。大病初愈般的愉快笼罩在我的内心。
走在上学的路上也不禁加快了几分。虽然那些指指点点由于我脸上的伤,变得更加繁多。但我不知为何已经将那敏感的心全部抛去。反而在思索,若是有人看见那日我与隆弘的打架,会不会重新富抚育出新的谣言。
隆弘为了阻止我去跟踪别人与我大打出手的谣言。
那样的话,隆弘就会变成伟光正的英雄一般被他们敬仰吧。而我的风评应该会再次往下掉。
但那又如何呢?我不知为何感觉到一切都已经不在乎了。那些虚假的谣言终将如同流水般的逝去,逝去,一切一切,和光阴一同早逝去,在逝去,要逝去了。
回到班级也是很愉快。这时口香糖君跑了过来,问我脸上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和隆弘打了一架。”我如实说道。
“啊?你怎么和他打架了?”口香糖君显得异常的惊讶。
“没什么就是普普通通的相遇,普普通通的打了一场架。话说恭子怎么样了。”
我的说法很平静但也很滑稽,让他有些发笑,但也很快镇定了下来,“嘛,算了。随便你们吧。恭子没事的。要不今天一起吃个饭?”
“算了吧。我还是一个人吃好了。”我倔强的拒绝了口香糖君的邀请。我想我还是不要主动去接触恭子为好。我根本就不知道恭子究竟是因为什么不与我接触。那日相见明显有话要讲,但却一直没有再来找我,还真是奇怪。
还是让她继续冷静一会吧。让她真的来找我的时候,我再和她讲述我这些日子的过往吧。也该让恭子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不知为何隆弘并没有来到学校。那个空荡荡的位子缺少了一个与一样满脸淤青伤痕的男人。但我并不在意。
可能他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吧。哈哈哈,不过下学期他又该如何躲避我呢?还真让我有些好奇。
中午的便当难以下咽,并非不好吃,而是我那淤青的脸颊实在无法剧烈的运动。着实让我难受。我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去医务室去换药。
在医务老师面前拿下那方块的纱布,露出那淤青的脸颊。我丑陋的一面完全暴露了出来,在老师的面前,也在那照明我样子的镜子里。老师小心一一的将消肿的药给我敷上,再将新的纱布贴上。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老师看着我那微微颤抖的脸颊说道,“上次都不是伤脸。这次咋全到脸上了。”
我不禁微微发笑,又因触痛了脸上的淤青而痛得弯下了腰。“就无聊的被打了一顿。”
“变成坏孩子了?”老师疑惑的看着我。
“我能留下吗?”我突然向老师发问。
“嗯?为什么呢?”
我直言的说,“不想上课。接下来的课太无聊了。去别的地方待又太远了。而且在这里有正当理由。”
“唉,原本想拒绝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去那里躺下?掩饰一下?”
“也好,坐着也尴尬无聊。”我便百无聊赖的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随手拿起一本医学相关的书籍。老师转身去泡了属于自己的咖啡。
“要喝吗?”
“不加糖。”
“还真理直气壮。”
“过于含蓄感觉不好。”
“随便吧。”
我继续看书,那些晦涩难懂的词汇使我有些头晕。但又无聊只能如同看故事般的将内容啃下去。想象着那些细胞啊!器官啊!在身体里在培养皿里打架。
“疾病为什么会存在?”我突然向老师发问。
“因为存在即合理啊。”
“为什么会有疾病呢?根本没有存在意义啊。”
“那是因为人类主观的方面来想而已。若说疾病是自然的bug,那人类也是自然的bug一样。虽然正确来说生命本就是星球的bug。”
“为何这样说呢?”
“因为完美的星球就像月球一般的荒芜啊。仅仅因为错误的巧合地球才开始有了生命,又因为生物的无数错误开始了进化。最终就变成了这样了。”
“那意识,思想也是错误的产生的咯。”
“没错。因为这些意识,思想传达了多少错误的信息,导致各种灾害的发生。”
“那人生有没有意义?”
“没有。一切的过往都是时间的尘埃。”
“会不会太残酷了一点。”
“所以人类再给自己找意义。各种史书,各种意义不明的战争。你想在时间中留下自己的名字吗?”
“老师当初的进路调查写的是医务老师吗?”
“当然不是啊。但老师也不错。也是其中一个梦想吧。你写了什么?”
“虽然已经决定了,但还没有写。大概就是文字方面的职业吧。”
“作家?编辑?文案?”
“都可以。”
“是吗?那你应该很喜欢看书吧。”
“不喜欢。”原本应该回答喜欢的,但不知为何自己却说出不喜欢的词语,但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喜欢,但至从撕书以后就没有再喜欢了。”
“撕书?”
“私人原因。”
“那你确定你真的想从事文字方面的工作吗?”
“质疑吗?”我略微不爽,看来我并不喜欢他人的质疑。
“是确定。私人原因撕书,我也不好猜测。但不怕从事文字工作以后回想起那撕书的原因从而产生痛苦?”
我听到后,心中一震。此时我又想起我那撕书的原因。
我不想再去成为过去的自己。可当我向樱良再次说出看书的时候,究竟是因为愉快的心情导致对那人渣式的过往有些放松心态,还是纯属敷衍呢?
我不禁掩面,在黑暗中不断的思索自己的动机。
我究竟想成为怎样的自己。
志贺春树这个名字已经不是我了。它的用处仅仅是代号而已。那我究竟该如何向他人展现如今的自己呢?
“世界是信息组成的吧。老师说过的?什么意思呢?我现在传达着什么样的信息呢?老师。”
“行为动作眼神语言文字都是信息。向他人传达的信息。在信息大爆炸的今日,信息是组成世界的说法并没有错误。舆论谣言等等充斥着网络。”老师托腮沉思,“你现在还能传达什么信息呢?不过是一个满脸淤青的迷茫青年罢了。”
“迷茫?我不迷茫啊。我很确定我想要从事的职业。”
“但你并没有去确认啊。”
“……”我无法回答。
“你并没有确认自己内心深层次的想法吧。”
“老师到最后不也没有成为那调查表上的职业吗。”
“与成为不成为无关,而是想不想的问题。”
“……”被老师直刺软弱的地方,我如表演失败的小丑,气急败坏的想要挽回颜面一般的辩解。不断高声的回应老师,自己是如何想要成为那个职业。结果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没有。老师一直坐在那伸缩椅上,静静的品尝着美味而又苦涩的咖啡,优雅的将杯子拿起又放下。
“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坐在床上,双手靠在双腿上合十摩挲。睁大眼睛,环视整个医务室。不断的低头又抬头。牙齿将嘴唇咬得紧紧的。
只听见那推动椅子的声音,噔噔噔的高跟鞋的声音从座椅那边缓慢的来到了我的跟前。柔软的小手按在我的头上将那被风吹乱的头发梳理开来,“去确认就好了嘛。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老师,胰脏是怎么坏掉的?”我怀着苦涩的声音问道。
虽然老师显得有些惊异,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出了让我有些惊讶的话语,“是山内同学吧?”
我惊讶的看着老师,“你怎么知道。”
“我是医务老师。”老师叹了口气,“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某日她过来的时候向我透露的。很可惜啊。”
下课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此时的沉默。我走向门口,准备离开。那轻薄的拉门刷的一下就打开了。
“如果说我到现在还能看见她。老师你信吗?”我转身问道。
“相信哟。”
看着老师的微笑,我也微笑,也不知道此时的微笑究竟包含着多少的不易。
“我该去确认自己究竟是谁了。”然后迟钝的说出“谢谢…谢谢…谢谢。”